第八章 群雄汇聚 下
「你们三个怎么了？气氛突然变得这么糟糕？」 在一旁观察了那智等人一段时间，察觉到气氛变化后开口询问的女人，叫做大蛇丸。 与三人那端正的坐姿相反，这女人则是用一种可以用大马金刀来形容的姿势盘坐在地上，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她是个豪放不羁的家伙。 「大蛇丸大人。」 看清了问话的人，那智武流顿时向对方合掌行李。而逢难的行动也和那智一样。 唯有景明，因为未曾见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而不知所措了那么一瞬间。但也仅仅只有一瞬间。 那智特地叫出了女人的名字，恐怕也有提醒景明的因素在里面。 虽然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才思敏捷者，但景明也绝不是一个愚钝的蠢货。他立刻就想起了面前这个女性的身份，因为对方的名头实在是响亮到想不知道都不可能的程度。 景明那原本因为听到意外消息变得沉重的面容骤然变色。 「天下无双……大蛇丸！」 「哈哈哈哈……不错的反应，小子。」 她开心的笑了起来，景明的那惊讶的脸色还有带着尊敬的眼神、都让大蛇丸感到些许的自得。 大妖怪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而自己的名讳能让一介大妖怪在眨眼间为之变色，就足以证明自己的威名仍然享誉天下。 大蛇丸笑的挺开心，可景明听的却很难受。虽然他的背脊依然挺直，不过从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指节来看，他并不像乍看上的那样轻松。 大蛇丸的嗓音就像是被烟酒搞坏了一样，充满了沙哑和沧桑的感觉，不过，她的声音和难听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但是，景明一听到她的笑声，仍然无可抑制的从体内涌出了一股奇怪的战栗感，一种陌生的悸动。 ————可惜，在领悟到胸中涌动的到底是什么之前，大蛇丸的笑声就已经停止了。 「虽然我没见过你……不过，你既然是天狗，又是大妖怪，不算那智小子，还有天魔。那，应该就是凑斗景明吧。」 「是的，在下就是凑斗景明。」 景明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从他沉着的态度上，实在看不出刚才的动摇来。而且，他的语气也毫无任何的自矜，就像是在诉说什么平凡无奇的东西一样。 对于大妖怪来讲，这已经可以说是异常了。 寻常的妖怪，赤手空拳对上七八个人类不是问题。稍微厉害一些的，对付同等数量的全副武装的人类亦是小菜一碟。再往上的，就是以一敌百，一骑当千，以一己之力对抗千军万马也并非痴人说梦。 但是，这些看似了不起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却不过是一个笑话。 唯有大妖怪，举手投足间可以改变自然风貌，使江河断流，山崩地裂，达到此种领域，以个人力量对抗自然，方有资格自称为强者。 认真来说，只要不怕鬼和天狗的报复，目前这个广场上的妖怪，任何一个都有能力将这千米多高的妖怪山转瞬化为尘埃碎片。 这是何等巨大的力量，已经无需多言。拥有这种力量的大妖怪们，就算因此而自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是那智武流，在说出自己的名字时，也多少会带上些骄傲的意味，但并不说明那智武流狂妄自大或傲岸不逊。这一切只不过来自大妖怪那强烈的自尊心。 大妖怪都具有很强的自尊心，这对于拥有强大力量的他们来说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不过，凑斗景明无疑是大妖怪中的例外。 他也不是没有自尊，但却没有一般大妖怪那么强烈，仅仅只是普通的程度。 虽然不缺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觉悟，但驱使他去那么做的原因，只能是崇高的使命，而绝非己身的荣誉。无论是怎样的妖怪，在面对比自己更弱小的对象时，都会或多或少带着“让对方服从自己”这样的傲慢性。在那智武流认识的所有大妖怪中，除了凑斗景明无一例外。那个男人，打从心中认为自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存在。这不是病态的自虐精神，而是一个生灵的本性，凑斗景明既不是什么高人一等的存在，也不是什么低人一等的存在，而仅仅只是众多生灵中的一员……这大概就是这个男人的想法吧。傲慢这种与生俱来的原罪未能在景明的身上显现，到底是何种原因那智武流不得而知。不过那的确是自身不具备的品德，那智武流认为应该得益于凑斗景明本身便具有着高贵的灵魂吧。正因如此，哪怕是鬼族和天狗所有大妖怪中最弱的一个，无论是伊吹萃香和矝羯罗都仍然始终高看景明一眼，也是由于他这高洁的根性。「喔……你似乎和别的大妖怪不太一样。」从大蛇丸的喉咙间传出了低沉的惊叹声，她带着稍许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景明，似乎能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新奇的玩意。「不，这应该是您的错觉吧。在下凑斗景明，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人物。」听了这句似乎有点冷淡的回答，大蛇丸也依然笑容满面————不，倒不如说，她的笑容变得更明显了。那是个只能用豪爽，开朗这种词语来形容的笑容。但是，别说大蛇丸了，就连在一旁的那智和逢难都不禁为这个笑容直冒冷汗。当然，这不是因为大蛇丸形貌丑恶。她的皮肤虽然呈现褐色，但是容貌却极为端丽，身穿宽大的男性衣袍，可这也无法掩盖住那rou感的身材，姑且不论作为一个女性来讲大蛇丸是否具有足够的吸引力，最起码作为一个雌性来讲却已足够。如果说她身上有什么让人感到不适的地方的话，那就是眼睛了。那是属于蛇的眼睛，竖立的瞳孔中似乎隐藏着非比寻常的黑暗，让任何的窥视者都足以心生惧意。不知是不是错觉，虽然大蛇丸的笑容的确非常的阳光，但是，她的眼睛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笑意，有的只是无尽的冰冷。「是这样吗……我大蛇丸还没老眼昏花到看不清人的程度，小辈。」十足傲岸的话语，可景明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怒气。因为这个女人有这么说的资格。在场的大部分妖怪，在她的面前都只能算是年轻人。虽然大蛇丸和矝羯罗，无铭，那智武流并称为四大剑客，但千万别以为这四个大妖怪的实力就是旗鼓相当的。应该说，大蛇丸压倒性的强于另外三人。昔年，名为八歧大蛇，又名八俣远吕智的蛇妖，被建速须佐之男命斩杀的故事，可谓名传天下。不过，恐怕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在八歧大蛇死后的亡骸中，又诞生出了新的魔物。八歧大蛇的子裔，白磷大蛇。现在的名字是大蛇丸。可追溯到神话时代的妖魔，其力量非是这个时代诞生的那智武流他们可以相比的。纵然不过是上个时代的遗留之物，但正因如此，其神秘性也是无可匹敌，堪称天下无双。况且————景明将目光移向女人的腰间。在那里，有着一把剑。长约四尺有余，剑身被平凡无奇的黑色剑鞘包裹，根本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但，既然是大妖怪的佩剑，又怎么会是凡俗之物。哪怕明明知道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这把外表平庸的剑，就是威震天下的天业云吧。自身实力无人能及，兼且手持神剑，景明估计，如果于大蛇丸交手，不到百回合他就会被斩于剑下————其实这根本就是不用估计的，铁一般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