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战争（七）

    「小子……你要阻挡在老夫面前？」

    看着面前的敌人，豪鬼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口吻询问道。

    如同烈焰一般的白发、血红的双眼、青白色的皮肤、下颚的獠牙还有异型一样强壮到让人心生恐惧的身体，这些要素配合他那充满压迫感的低沉声音，使他显得更为可怕。

    和矜羯罗、华扇、萃香、勇仪皆尽不同，豪鬼的外表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的身姿……只能用鬼来形容。就是这么的凶恶。

    可是对于直面豪鬼的敌人来说，他一点也不值得畏惧。

    头顶云端、体格比之豪鬼也并不逊色太多的巨汉，正毫不示弱的与豪鬼对视着。

    愚怒罗……这位同属四方公的戍卫大将、此刻正**着上身站在豪鬼对面。和他那存在感极强，每条肌腱都锻炼到极限的强壮上身相比，这个看上去应该粗豪、凶暴的男人，正一脸单纯的笑着。

    没有任何邪气，纯粹是因为想笑而笑的笑容，只可惜，哪怕是天使的笑容放到愚怒罗的脸上也会让人浑身颤栗。那裂开的大嘴，让他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咆哮着的猛兽一样可怖。

    「阻挡？不……」

    重复了一边豪鬼的话，他又露出了那一口森森白牙，再次露出了那凶恶的笑容。

    「不，我并不是想阻挡你————我只是要杀你。」

    说来也怪，明明是如此直白的挑衅之言，但是从愚怒罗的双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恶意，只有无比的真诚，真诚的仿佛在诉说什么理所当然的道理一样。

    「哈哈哈……」

    听到愚怒罗的话，豪鬼也禁不住从胸腔深处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那极具威严的笑声，就像是在黑云中窜动的雷霆所发出的回响，自然而然的让人心生畏惧。

    狂气之鬼……无论论资历、力量都凌驾在四大鬼王之上的老前辈，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敢有人在他面前如此的放肆了。

    在萃香他们年岁尚浅的那个时代，作为鬼的领袖的大妖怪们，正是由豪鬼、豪鬼的兄长刚拳、伊吹萃香之父伊吹弥三郎、鬼剑豪鬼斩十藏所组成的四人。虽然彼此之间并非亲密无间，甚至互有嫌隙，但是那超乎想象的力量还是让他们所向无敌。

    纵横战场千多年，至今还未尝一败的豪鬼，倒是很有兴趣知道……这个放言要杀死自己的月都人，能够在自己的拳下走多少个回合？

    「老夫乃豪鬼……乃拳之极者！」

    言语之间，豪鬼那巨大的身躯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和柔软摆出了架势————威势十足的罗汉仁王之势。

    然后，以排山倒海之势冲着愚怒罗压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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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我的敌人吗？」

    「不错，在下……无界。」

    对于敌人的问题，石之魔王无界堂堂正正的回答了。

    不过让他稍感惊讶的是……为什么从对方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些许的高兴。

    无界的敌人看穿了他的疑惑，以人类的标准来看可说是十足俊逸的脸庞上浮现了和善的笑容————和善到让人几乎产生了根本不是在战场，而是在平常闲聊的错觉。

    俊美的青年似乎不好意思的扶着额头，和其他人相比，他似乎毫无霸气。

    「这可是太好了……我看你们这帮妖怪中的强者有不少美丽的女性，要是和她们碰上可真是让我挺苦恼，还好我的对手是你。」

    诚如青年所说，他的对手无界，不但不是女性，连在外表上被称之为人类都很困难。

    无论是黑铁一般的皮肤还有在皮肤表面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闪电纹路，都是如此直白的道出了无界作为非人者的事实。比起人类外表的女性妖怪，还是讨伐他这样的异形在心理上来的更容易接受一些吧。

    但是……这个月都人，会是那种见到女人就下不了手的家伙吗？

    看着对方那并无太多出奇之处的精瘦身材，还有与刚强二字相去甚远的秀丽五官，无界不禁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如果我的对手是那些女性的话……我也就不得不对女性痛下杀手了————哎呀呀，我可不想变成那种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的人，那种家伙就让飞厉、铁军他们去当好了。」

    实在是幸运啊————如此感叹着的青年又开始带着几许调侃的意味诋毁起自己的好友。

    但是他那口吻轻松的话语，却让无界恍然大悟。

    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本应是敌人的青年，他的表情和眼神实在是太过温和。完全无法从他身上察觉到一丝的战意或杀气。

    这种不可捉摸的反应，更让人觉得他深不可测。

    「那么，你的名字是？」

    「哦，不好意思。叫我赤心就好……是否要记住这个名字随便你，我对这方面没有任何的要求。」

    「喔，何出此言？」

    对于无界的反问，赤心无奈的耸肩一笑，他的笑容虽然一如既往的轻松，可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似乎与往常相比更多了几分的惨烈。

    「反正接下来我们都是要互相厮杀的敌人，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尽量轻松的上路吧，能这样的话是最好不过的了。」

    比起带着对于某个名字的憎恨死去，我更喜欢什么也不带的轻松上路，那样的话，也许去到冥府的时候也能更快一些————他不知是调侃亦或出自真心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听到赤心这番话，无界的感觉变得更为复杂。

    「你，大概是个好人，月都人。」

    无界的声音，有着与印象相符的岩石一般的沉重感。

    「不过，在战场上，这一点可能会成为你的致命伤。」

    虽然以强大的妖力在群妖之中闻名，但无界本身并不是个嗜杀的妖怪。

    在修炼中追求着自己本性的他，其性格就像是武者一样，并不喜欢做无谓的杀戮。

    但反过来说，只要是有意义的杀戮，那他就万万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对面的月都人，是与他在战场上相遇的敌人。只要知道这一件事，无界的杀心就不会动摇。二人的立场已然决定了一切。

    「不对。」

    谁料，听到无界的话后，赤心却一反常态，用一种极为严肃的态度摇头反驳道。

    「叫做无界的妖怪啊……你说错了一件事。我不是什么好人。」

    与严峻的语气相反，他的眼神十分之温和……那根本不是踏入战场之人该有的神情，而是仿佛看到将要死亡的生命才会有的怜悯……不过等等？

    可惜，无界对赤心太不熟悉了。毕竟是初次见面的死敌，要是能一见如故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要是换做飞厉和铁军，就绝对能了解赤心的眼神————那种温和中带着怜悯的目光，正是赤心将要杀人时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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