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世界崩塌

    短短十秒钟的沉默，却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凌霜不敢催，不敢多嘴，只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点头，用夹着哭腔含糊不清的声音悲恸说道：“是，我喜欢他，我喜欢上他了。”

    人，为什么总要等到来不及时才能发觉自己最真实的心意？为什么总要自欺欺人，连自己都要欺骗？

    赵思乐停止哭泣，眼泪却仍然止不住，“在凤凰时我差点就动摇了，但我不能...于是我逃走了，断了所有联系。我努力地忘记和他有关的一切，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可就在刚才..得知他..他...”她说不下去了，泪水淌进嘴里，好苦好咸，“我才发现...心丢了....”

    凌霜赶紧抽纸巾替她擦泪，边擦边宽慰道：“不哭不哭，能认清自己的心意就好，还来得及来得及。”

    赵思乐摇头，“来不及了...都晚了...”

    凌霜忍不住笑了，说道：“我哥已经从抢救室转到普通病房了。你先前遇到的不是我哥啦，祸害哪那么容易就挂掉了。”

    活了二十五年，赵思乐第一次了解何为“精分”。然而，她已经没有心力去追究凌霜故意套话的伎俩，此时此刻她只想见到他，确保他平安无恙。

    看着赵思乐跟打鸡血似得冲出病房，凌霜抱着胳膊长叹一声：老哥啊，为了你的幸福生活，meimei我真是cao碎了心。

    VIP病房001号房间。

    快速电梯，都让她感觉是龟速。到VIP区时，电梯里就只剩下她自己了。按开电梯门，她直奔病房，却在房门口停了下来。刚刚激动到想哭的心情现在全变成比蹦极还要惊险的不安。进入后说什么呢？凌霜会不会把刚才的话告诉他？

    正纠结地不行，门里忽然传来一阵打趣的笑声。

    心中一惊，脑子还来不及思考手就已经按了门铃，接着就听到门“咔哒”一声开了。她深吸气，鼓足勇气走了进去，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一位长腿美眉正坐在他大腿上，细长的手臂如藤蔓般绕住他的脖子。

    赵思乐脑子短路了，尴尬地立在原地，脸蛋一阵火烧。

    “凌哥哥，她是谁啊。没看到我们在忙嘛，没眼色。”长腿美眉不开心了，冲着她翻翻白眼。

    凌傲斜斜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说道：”不认识。“

    气氛变得更尴尬了。赵思乐知道他在怄气，却不能转身离开。

    “凌傲，你的伤怎样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谁知凌傲跟没听到似得，继续跟美女亲亲我我。她眼眶有点红，耐着性子又再问了一遍，这次凌傲终于放开了妹子，冷冰冰盯着她：“美女，你的爱好难道是看别人亲热吗？很抱歉，我没有直播这种事的癖好，麻烦你出去。”

    一向玩世不恭的眼神此刻化作一只只利箭，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疏离与决绝，刺得她遍体鳞伤。再也站不住了，再也没有立场站在他面前了。那个今早还对她腼腆笑着说“我刚好在上海开会，就顺道来了”的凌傲呢，消失了。原来被曾经信赖的人排开，是这样一种心痛，无助，难以置信却又无力的滋味。

    “对不起。”这是她欠他的。

    “打搅了。”这是她的道别。

    她一辈子也忘不掉自己仓皇落跑时的心情，每一步都是恍惚的，她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如何下电梯，如何离开医院的，因为尴尬无措，失落低沉将她死死困住。她拼命想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幕，可越拼命越记忆清晰，最终她在医院门口的花台上抱着膝盖无声哭了起来。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可令人绝望的事情还未停止，十分钟后她收到了鹤翔的电话，让她马上去圣母玛利亚医院。

    她以为是鹤翔的同学出了事，可当鹤翔把挂号单递给她，让她去做检查时，她脑中“嗡”地一声差点晕倒——居然是让她去做“处女膜是否破裂”检查。这一天发生的事已经让她像一只压抑到极限濒临爆炸的气球，可偏偏这时候方鹤翔还在施压，还在点火。

    赵思乐愤怒地将挂号单扔到地上，怒吼道：“方鹤翔，你什么意思？”

    方鹤翔同样愤怒，“你跟姓凌的有什么，只有你清楚。当初在北京我就怀疑了，怎么那么巧他就在那，原来你们那时候就勾搭上了。”

    “你浑蛋！“赵思乐险些一巴掌扇了过去，“在你眼中我就那么不堪吗？你凭什么这样侮辱我！？”

    “有没有不堪，一检查就知道了。”方鹤翔咄咄逼人。

    “我不去！”赵思乐转身就走。方鹤翔一把拽住她，狠狠说道：“是不敢去吗？如果你是清白的，我发誓从此跟何晓梦不再往来。”

    “你们来不来往与我无关！”赵思乐甩开他，“我受够了这种侮辱，从学历到工作再到清白，你到底要怎样践踏我才满意。”

    “那是因为你从来不给我要的安全感。”

    “是我不给你，还是你不给我？我提议结婚，是你不肯。”

    “好，最后一次。如果你是清白的，那我们明天就回去领证。”

    这样的婚姻有意义吗？赵思乐笑得十分无措，过了许久她才平静下来，捡起地上的挂号单，“好，我去。但我们不用结婚，我只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

    再没有受过比这更大的屈辱，坐在休息椅上，赵思乐黯然神伤，眼泪又掉了下来。短短的一天，她流的眼泪比她去年一年流的还多。

    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在窗口叫她的名字。赵思乐慢腾腾地起身，还未走到窗口，就赶到一阵疾风迎面而来，还来不及抬头，一个干净利落的巴掌就落到了右脸颊上，打得她脑袋“嗡嗡”直响。

    “赵思乐，你这个贱人！还信誓旦旦跟我说你清白，这就是你的清白！”方鹤翔暴怒，将检查单砸到她脸上。赵思乐怔了，慌乱地捡起检查单，顿时傻眼了，上面写着：“处女膜7°破损”。

    “难堪吗？是侮辱吗？“方鹤翔靠近她，”你不愿意跟我做那种事，我当你洁身自好所以不勉强。没想到啊，你居然敢给我带这种帽子。“方鹤翔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赵思乐忍不住咳嗽起来。

    过道上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眼神里透着“活该”两字。她像是被人扒光衣服般羞耻尴尬，她抬头祈盼地看着方鹤翔，哭诉道：“鹤翔，我真的没有。一定是检查错了，我再去检查一次，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你当我是傻子吗！！”方鹤翔暴怒地松开她，“我的女朋友居然背着我跟别人上床，我方鹤翔是多么下贱才会要你这种女人！”

    “鹤翔，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她哭着拉住他的手臂。

    “滚！”他毫不客气地将她推倒地上，“赵思乐，从今天起，我们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