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契兵与剑心（下）

    圆湖之上，悬着一柄朦朦胧胧的巨剑，石笙望着巨剑，心头惊奇不已，照铁大海所说，此剑便是他的剑心，不过与其说是巨剑，不如说是剑坯，略具剑的形状而已。

    照铁大海所说，剑心都是与生俱来，无法后天获得，每个拥有剑心的人，都需要一个契机来开窍，使自己的剑心在命源之湖上具现出来，才能修炼自己的剑心。

    剑心也有高低之别，以铁大海所知，剑心开窍之后的层次，从低到高，分别是剑心形气、剑心通明、剑心观相、剑心启源，再往上铁大海便不得而知了。

    所谓“剑心形气”，便是指武者的剑心开窍之后，命源之湖上会出现名为剑心之气的雾气，逐渐聚集成为若有若无的剑坯之形，剑坯成型便代表剑心第一层“剑心形气”达到圆满之境。

    当命源之湖上若有若无的剑坯之形，开始凝聚成为实体，便是剑心第二层“剑心通明”，最终剑坯之形凝成如水晶般的透明剑坯，便算“剑心通明”抵达圆满，石笙的剑心便处于第二层初期，剑坯之形刚刚开始凝聚实体。

    剑心第三层“剑心观相”，便是命源之湖上的剑坯逐渐变化，逐渐丰满，最终形成一柄完整的巨剑，便算“剑心观相”大成，而这柄巨剑便称为“心相之剑”，也称“相剑”，心相之剑乃是人心之所相，其外形与气场都因人而异，从来不会有两柄完全相同的相剑。

    至于剑心第四层“剑心启源”，铁大海也不甚了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他自己的剑心也才剑心通明的阶段，剑心的修炼难度，远在炼源之上，需要悟性与心境，铁大海二十几岁剑心开窍，修炼了四五十年，也才剑心通明的阶段，可见剑心修炼之难。

    剑心的层次越高，便越靠近剑的本源，对剑之一物的理解和感悟便越敏锐、越丰富，譬如一种剑术类源能术，普通人要花十年时间才能学会，而石笙可能便只需一两年就能融会贯通，若是剑心第四层、甚至更高层次的大师级人物，只需几个时辰便能练至炉火纯青。

    剑心乃是对剑之本源的感悟，对武者的帮助，不仅是学习剑术更快，使用剑术的威力，也会更强，尤其是剑心达到第三层以上，对习剑武者的实力提升，堪称恐怖，是以有剑心的武者，一般都会成为各个势力重点栽培的对象，除此之外，剑心还有一个最大的作用，那便是成为铸剑师。

    成为铸剑师的首要条件是剑心达到第一层，也就是剑心形气的境界，拥有剑心的武者十万人中也未必能找到一个，且剑心只能是与生俱来，不能后天造就，这就使得铸剑师的数量少之又少，可谓凤毛麟角。

    契兵深受武者们青睐，一般小乘境以上的武者，几乎人人都有契兵，强大的契兵足以让任何武者眼红，而契兵只有铸剑师才能铸造，这就使得铸剑师的地位，在哪儿都是超然卓然，哪怕只是最低级的一级铸剑师，都足以让小乘境的强者尊崇不已，甚至献媚讨好。

    铁大海便是一名一级铸剑师，和石笙一样，他也是被仇家追杀，被迫带着孙女逃入怨灵沼泽，后来加入狼牙部落，隐藏了自己铸剑师的身份，扮作一个老铁匠。

    当时狼牙部落正被其他部落攻击，随时都有灭族的危险，铁大海连夜打造了一批精良兵器，交给部落的战士使用，铁大海乃是铸剑师，煅造的兵器自然非同寻常，虽然不是契兵，却足以帮助狼牙部落扭转战局，狼牙部族民死里逃生，都把铁大海奉为恩人，此后铁大海在狼牙部落的声望，堪比族长。

    狼牙部许多族民，都想拜铁大海为师，跟他学手艺，铁大海全都予以拒绝，便是因为狼牙部的族民，没有一个拥有剑心，自然学不会铸剑术。

    当年铁大海一家惨遭灭门，就剩他带着尚在襁褓的阿丑逃得性命，仇家势大，铁大海心知报仇无望，从此心灰意冷，不愿再忆及旧事，再也不碰铸剑术，打算在狼牙部落平平凡凡的了此残生，谁知竟在三个月前遇到石笙，铁大海沉寂已久的剑心，竟然苏生转来。

    拥有剑心的武者，彼此之间有种特殊感应，就像武者可以通过气感，感应到彼此的修为一样，铁大海的剑心层次较石笙更高，很快便感应到石笙的剑心，竟然达到了第二层剑心通明的境界！铁大海顿时起了惜才之心，把石笙带回狼牙部落。

    经过三个月的观察和暗中试探，铁大海确信石笙的剑心层次是剑心通明初期，且对铸剑术一窍不通，铁大海大感惋惜，十五六岁便达剑心通明之境，这是何等天才？可惜如此天赋却不会运用，铁大海几次三番都想传授石笙铸剑术，可每次话到嘴边，铁大海又咽了回去。

    学习铸剑术的困难程度不亚于源能术，剑心的修炼难度，更是远在炼源之上，可铸剑术的诱惑实在太大，绝大多数铸剑师一生都沉浸铸剑之道，而荒废了炼源，修为不免落下，是以大多数铸剑师地位虽高，修为却低的惨不忍睹。

    譬如铁大海，他的铸剑术在一级铸剑师中，堪称上游，距二级铸剑师，也只相差一步，其地位甚至堪比大乘境强者，然而实力却只入奥境，最终被仇家屠灭满门，若是他有大乘境的实力，也不至于连父母妻儿都保不住，铁大海悲愤之下，痛定思痛，毅然决然的放弃了铸剑术，心甘情愿当个平民老百姓，老死乡间。

    石笙在剑心上的天分之高，让铁大海震惊，让铁大海动容，不学铸剑术，实在太过可惜，可是铁大海又怕石笙重蹈自己的覆辙，学了铸剑术就荒废了炼源，所以才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传授石笙铸剑术。

    今次石笙又再问及铸剑术的相关常识，铁大海再也忍不住，索性将剑心与铸剑术，原原本本的告诉石笙，并将其中的利害关系，为石笙剖析的清清楚楚，至于要不要学习铸剑术，就要石笙自己来决定了。

    石笙听罢，沉吟不语，铁大海内心深处，还是希望石笙学习铸剑术，一见石笙犹豫，铁大海心头一阵紧张，巴巴的望着石笙，手中拿着烟杆，烟叶都燃了一半，也没抽上一口。

    半晌，石笙问道：“铁公，铸剑师很赚钱么？”铁大海一愣，随即笑道：“要比赚钱，铸剑师若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石笙咧嘴一笑，道：“那我要学。”

    狼妖村灵气稀薄，石笙亟需换取灵草来修炼，灵火容易惹人觊觎，不宜暴露，若是学会铸剑术，铸剑卖钱，或者换取灵草，正好可解燃眉之急，石笙何乐不为？以石笙的本心之坚定，也不会学了铸剑术就荒废炼源。

    铁大海听罢，自然十分欢喜，石笙欲待拜铁大海为师，以便学习铸剑术，铁大海却将他拦住，道：“阿笙呐，你的天分之高，是我生平仅见，我这糟老头子实在不配当你的师父，能把你领进铸剑术的大门，我已经很感荣幸。”

    石笙忙道：“铁公，你快别这么说，若非您老给我耐心解释，我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铸剑术。”

    铁大海哈哈一笑，道：“事不宜迟，咱们说干就干，我先教你铸剑术的入门常识。”说罢抖干净烟杆，别再腰间，拉着石笙往铸剑室走去。

    石笙的灵草基本用光，修炼速度慢如龟爬，石笙索性不再炼源，安心跟着铁大海学铸剑术，他悟性本高，剑心又已到第二层，学习铸剑术的速度之快，每天都要惊呆铁大海好几次。

    数月之后，石笙的铸剑术已然入门，在失败了无数次之后，石笙终于煅造出了他人生的第一把契兵，从此，他也算是一个初级铸剑师了，石笙端的欢喜无比，心头充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绝大多数铸剑师都会沉浸铸剑术，不可自拔，这种挑战自我、千辛万苦才艰难得来的成功，扑面而来的成就感，的确会让人上瘾。

    能够铸造出灵级下品的契兵，就算是初级铸剑师；铸造灵级下品契兵的成功率在五成以上，或者能够铸造出灵级中品的契兵，便算是一级铸剑师；若是铸造灵级上品契兵的成功率在五成以上，或者能够铸造出灵级绝品的契兵，便算是二级铸剑师。

    当年铁大海铸造灵级上品契兵的成功率，约四成左右，可以说他离二级铸剑师仅仅一步之遥，这十多年他虽没再参修铸剑术，剑心的修炼却没落下，是以他在剑心上的成就，反而比铸剑术高出不少。

    时隔十几年，铁大海重拾铸剑术，数月之间，进步不小，据他自己估测，他应该已经踏入了二级铸剑师之列，只是狼牙部落资源稀缺，没有材料让铁大海尝试铸造灵级绝品的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