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大营

    一队西番骑兵排着锲型阵开始缓步奔跑，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支长度大约1.2米的火枪，骑兵们纯以双腿控马，一边奔跑一边在马背上装填子弹。

    子弹就是纸包弹，纸包弹分两层，里面一层装填火药和铅丸，然后以双层薄油纸包裹起来，油纸外面再包上一层稍厚的苎麻布。

    这种纸包弹用的是定装药，也就是说使用的时候可以连纸包一起直接塞入枪筒，这一个步骤就可以提高二分之一的射速。纸包弹外面的那层麻布就是起个抗磨损和防火的作用，毕竟油纸太过轻薄，稍微擦点碰点就会破，还易燃，加了一层苎麻布之后就好多了，而里面的那双层油纸就是起防潮的作用，另外也可以用来代替底火，油纸轻薄，而且反复浸过油脂并晾晒过多次，所以极其易燃，基本上碰到一点小火星就能点燃，被点燃的油纸再引燃里面包裹的火药，这就相当于金属卵形子弹的底火。

    这种定装药纸包弹是李世杰从系统资料里查到的，大约出现于西元十八世纪中期，为瑞典人所发明，美丽jian人在独立战争时期曾经大规模使用过，不过美丽jian人的那种定装药纸包弹只包裹了一层亚麻布，里面没有油纸，西方人还造不出那么薄的纸，所以他们的那种定装药纸包弹非常不靠谱，慢发火或者不发火是常有的事，所以这种可以极大提高射速的纸包弹慢慢就被西方人抛弃，他们后来所用的纸包弹的纸包只相当于一种火药袋而已，只是携带方便，对提高射速没有太大的帮助。

    而到了大明朝，薄油纸不是问题，定装药纸包弹当然也就不成问题，李世杰很容易就给弄了出来，大明朝的缺的就不是技术，而是方向。

    西番骑兵们拿出纸包弹之后，先去掉外面的那层苎麻布，然后将里面的油纸包整个从枪筒前端塞了进去，也不用再用通条压实，它本身就是定装药，不需要这个步骤。装好子弹之后，士兵们接着转动枪管末端的一个小手柄，手柄连接了一个齿轮，通过齿轮传动就将装有小块燧石的击锤往后带动，然后固定在枪身末端的卡槽里，击锤与前面的弹仓之间有绞弦相连接。这些步骤都做完，基本上装填子弹的过程就算完成。发射的时候只要扣动扳机，扳机通过杠杆将击锤推出凹槽，然后击锤在绞弦的作用下击打在弹仓末端的钢块上，从而迸发火星点燃火药。

    整个装填的过程只需要十几秒，也就是说，使用这种骑枪的火枪骑兵的理论射速大概是每分钟四五发，这还是这些西番骑兵刚接触火枪所以对枪还不怎么熟悉的缘故，只要多加训练，射速还能提高到每分钟七到八发，再熟练点的话每分钟十发也不是不可能，比弓箭也慢不了多少。

    上好子弹，西番骑兵们瞄准一百步距离外的木耙，并扣动扳机。

    不过很遗憾，这些西番骑兵还是不怎么习惯使用火枪，他们的射击精度非常低，十发子弹中能命中一两发就算好的，一般都是十发子弹全都不中。

    火枪毕竟不同于弓箭，它是有后坐力的，所以火枪兵完全不同于弓箭手，需要经过严格的训练才能投入实战，而且这些西番骑兵用的还是骑射，难度就更高了。

    最后报靶员把数据传了过来，果然，“总共发射子弹三百三十六发，命中木耙者四十七发，命中靶心者八发。”

    这数据让在一旁观看的李世杰掩面泪奔。

    来到长风营的训练场。

    长风营和陷阵营共用一个训练场，两者都是半军半民的非职业军队，不但拿的粮饷只有长刀营和西番营等职业军队的一半，就连武器都不一样，陷阵营用的还是刀枪弓弩等冷兵器，而长风营用的虽然也是火枪，而且也是燧发枪，但他们用的可不是定装药纸包弹，而是散装纸包弹，就是只用一层厚纸将火药和铅子包裹起来的那种，用的时候将厚纸咬开然后再手动装填火药和铅子，定装药纸包弹的成本很高，主要是那双层薄油纸的成本高，李世杰不可能给所有的士兵都用那个。

    长风营的训练情况就要好很多，虽然只是半职业军队，但他们毕竟只是纯步兵，训练难度比西番营的骑射难度要低N倍，李世杰从旁观察，长风营的士卒射击命中率大概在六七成左右，比西番营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个命中率还可以提高，但能提高的余地已经不大，滑膛枪的精度也就那个样，再怎么提高也不能跟线膛枪比，所以滑膛枪追求的是队列射击，以密集火力来弥补精度不够的先天缺陷。

    而长风营的主要训练科目就是队列射击，士卒们排成三排，用的自然是分段射击，而且由于纸包弹和燧发装置都可以极大的提高射击速度，所以形成的火力真的做到了连绵不绝，一排射击之后另一排跟着开枪，中间根本就没有停顿。

    原先的山贼已经全部被李世杰升入长风营，他还从苏定方第一次带来的军户之中招募了一百人，现在的长风营加起来总共有三百士兵——三大营的人数其实都差不多，都是三百人上下。

    而陷阵营此时已经变成了真正的陷阵营，也就是炮灰营、奴隶营，里面都是奴隶和固原卫的那些被俘的卫所兵，这些人没有任何粮饷，装备也很简陋，用的还都是冷兵器，而且军令极为严苛，作战时以督战队压阵，后退或逃跑的就地处死，而且一人逃跑整个十人队全部处死，一个十人队逃跑整个百人队全都得死——这才是真正的陷阵营，历朝历代的陷阵营都是这个样子，而元朝做的最狠，不但在陷阵营内部大搞株连，连士兵的亲人都不放过。元朝军令规定，一名陷卒（想名字好听点的可以叫陷阵之士）逃跑，不但他同伍的士卒都得被处死，而且逃跑士卒的居住地的村庄、城镇也会被屠杀，不分男女，不论老幼，全村皆屠，全镇尽没。

    王老根正在训练陷阵营的士卒，这厮正在满嘴冒泡的鼓励士卒努力训练：“你们是陷卒，知道什么是陷卒吗，无粮，无饷，无爵，有功不赏，有过则罚，说好听点叫陷卒，实际上就是奴隶，你们就是奴隶。”

    奴隶和卫所兵们都sao动起来，不过也只是sao动而已，他们还不敢闹事，闹事的后果他们承受不起。

    王老根是在鼓舞士气，自然不会就这么打击他们，于是接着道：“不过主公仁慈，愿意给大伙儿一条出路，你们虽然依旧是无粮、无饷、无爵，依旧有过则罚，但如果你们立下功勋，那么你们就会得到赦免，主公规定，斩首二级可以让你们脱离陷阵营，同样，两颗首级也可以让你们的一名家人摆脱奴隶的身份，你们是汉人，所以主公优待你们，等日后抓到异族奴隶的话，那些异族想脱离陷阵营或者摆脱奴隶身份就得斩首三级才行。”

    “所以，你们一定得努力训练，这不光是为了主公，也是为了你们自己，如果你们愿意一辈子呆在陷阵营，又或者愿意你们的家人做一辈子奴隶的话，你们可以偷懒，而偷懒的人么，”王老根摆出一副恶狠狠的嘴脸，道：“偷懒的人就是真正的炮灰，等上了战场那样的人就是人rou盾牌，用他们的身体为别的士卒遮箭挡雨。”

    “看到那边的长风营没有，长风营、宿卫营、西番营这三大营的士卒的待遇想必你们也听说过，他们月月有粮饷，家里还给分房分地，他们的亲人老有所养幼有所依，生病了主公免费给治，受灾了主公发给粮食补贴，主公还让人请来先生教导他们的子女，他们的子女以后就不是象他们一样的泥腿子，而会有更大的前途。你们如果也想象三大营的士卒那样衣食无忧福泽家里的话就给我努力训练，只要你们肯努力，终有一日你们也会象他们一样，他们现在有的你们将来也会有，只要你们肯努力，你们还会拥有更多。”

    士卒们被激励到了，纷纷大吼：“愿听从统领号令。”

    王老根满意的点点头，大喝：“现在，听我号令，开始阵型训练。”

    “喏！”

    这个王老根确实不错，虽然个人武艺远远不如杜毫，但他的带兵能力却高出杜毫不止一条街，李世杰看到他鼓舞士气的整个始末，虽然看的很心动，几乎就想把王老根和杜毫对调一下，让王老根去带长风营而让杜毫来带陷阵营，不过再想想，还是算了吧，陷阵营这样的奴隶营还真得一个统帅值高的人来带，武力值倒不是那么必要，让一个武夫来带陷阵营那陷阵营就真的废了，暂时就这么着吧。

    走走转转，李世杰再来到长刀营的营地，加上那些游侠儿，目前的长刀营人数最多，有三百八十多人，都快有四百人了。

    一直以来，长刀营都是被李世杰亲自带在身边，不但是目前李家军的作战主力，更兼了护卫李世杰安全的职责，实际上长刀营就是宿卫营，长刀营只是李世杰个人的叫法，他的那些属下可是都叫它宿卫营的。

    现在是冷兵器向热兵器过渡的时代，长刀兵在冷兵器时代或许算得上是最巅峰的步兵兵种，但一旦线膛枪被大规模使用的话，纵横冷兵器战场的长刀兵也只能象其它冷兵器兵种一样面临被淘汰的命运，长刀兵可以抵挡大部分的弓箭，对弩箭也有一定的抵抗力，就算是滑膛枪射出的铅丸对长刀兵来说也造不成太大的伤亡，擅技击者首在于躲避弓矢，躲避弓箭几乎是长刀兵的本能，但线膛枪射出的子弹却不在他们的躲避之列，最精锐的特种兵可以小概率躲避后世的步枪子弹，但长刀兵并不是特种兵。

    好吧，说这么多，意思其实就是长刀兵已经不是那么靠谱了，虽然目前看来还很好使，但那是李世杰还没碰到什么像样的敌人，一旦他跟精锐明军对上，精锐明军可都是大规模装备了火器的，什么火炮、火铳、一窝蜂、满天星、火霹雳、风火雷、万人敌之类的火器应有尽有，面对铺天盖地的火器，长刀兵神马的就是浮云。

    不过话又说回来，面对铺天盖地的火器，神马兵种都是浮云。

    所以呢，即使是所向无敌的长刀营，目前也开始装备火器，首先就是火霹雳，也就是大明版的手榴弹，火柴已经被李世杰弄出来了，虽然还不是安全火柴，但总比火折子要强多了，有火柴作辅助，火霹雳的使用也就简单了许多，这可是近距离防身利器。其次，李世杰给长刀营的士卒每人装备了三把三眼火铳。

    三眼火铳是一种多管滑膛枪，而且是散弹枪，李世杰让火器营的工匠对大明朝的三眼火铳做了一定的改良，将其变成燧发枪，枪管也加长了一些，这是为了增加射程，李世杰不缺钢材，所以加长枪管之后不会让枪管变得容易崩裂。不过多管火铳共同的弊端就是装填麻烦，即使李世杰使用定装药纸包弹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他干脆给长刀营的士卒每人装备三把三眼火铳，用完一把就换另一把，装填子弹的工作就交给后勤兵种——话说，对于近身rou搏兵种来说，在战场上他们也很难有开第四枪的机会，大明朝的关宁铁骑在辽东战场上基本上每人只有开一枪的机会，能开两枪的少之又少，能开三枪的凤毛麟角。

    长刀营目前的训练就是熟悉火器，其实也不用训练，他们装备的三眼火铳在战场是就是一次性，用完就扔，而且散弹枪也不用太讲究射击精度，不用怎么训练，其实主要是训练那些游侠儿，他们的个人武艺非常不错，都不比长刀营原先的士卒差多少，就是这些人的纪律性和配合惨不忍睹，争勇斗狠很犀利，但在战场上全无用处，不训练就是一群废材。

    长刀营、长风营、西番营，这就是李世杰目前仅有的三大营，总计超过一千士卒，目前正在大练兵，李世杰准备给他们找点事做了，目标：异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