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四 拜访（三）
杨雷的一句话，令秦部长和钱博士一起陷入了沉默。 “怎么？比出兵还难？”有墟在，杨雷倒不担心技术消化的问题，可中原星，包括整个主星域的工业实力差却是事实，他不能不提出这一点。 秦部长叹气道：“杨提督，汉国的军工企业虽然是国营控股，但私人的投资却占了大头，他们虽然没有控制军工生产的能力，但影响力绝不能小看。直接支援？拿什么支援？部队需要的装备也得国家财政拨款才能定制生产，如果议会批准，我们早就扩军了，试想议会怎么会白白地拿出大把的钞票来白送人？” 钱博士接着道：“如果你们能自己购买倒也不是不行，但猎户臂出名的贫瘠，只怕你们没有这个财力。军工部门虽然直接负责生产，但军工技术却是我们科学院负责，不然的话我也不能提出技术支援的方案了。” 波波见到元素晶体时的样子杨雷历历在目，不用想也知道通用的硬通货是什么，可他现在最不敢暴露的就是手里的晶体元素，突然话题一转：“部长看过我送的礼物没有？” “喔，还没有，不知道杨提督送了我什么好东西。”秦熊绝对能算政坛的老油条了，就算杨雷的话转得再突兀十倍他的思路也能顺畅地接过来。 秦熊打个手势，身后便有个年轻的军官凑到近前，他的肩上挂着两颗代表中侍军衔的绿星，看样子应该是秦熊的秘书或者助手。 因为军制的变化，汉国的军衔也比主星域复杂得多，分为尉、侍、参、校、督、将、帅七级，除帅级只有一等外，其它级别均为三等。由此形成了七等十九级制度，这种划分较之主星域的尉、校、将三级划分来，多出了三级，在舰队的指挥层次上更加合理，军衔的授予也更加的准确便利。 秦熊对中侍小声地嘀咕几句，这位年轻的军官迅速离开，很快就在大厅一侧的偏厅里找来了杨雷送的暗红色盒子，递给秦熊的同时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秦熊知道盒子里没有危险，神态自然地打开了盒子，一道闪亮的金光映入他的眼睑：红色的天鹅绒上的凹陷里放着一支镶嵌着漂亮的纹饰的手枪，表面抛光，很古朴的式样，枪的下方的另一处凹陷里放着一只同样闪亮的空弹匣，一排黄澄澄的子弹竖在礼盒边缘，看起来更像艺术品而不是武器。 仔细再看，镶嵌的纹饰与枪体交接的部分，黄金和枪体的颜色已经混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枪？”秦熊怎么也没想到杨雷送的竟然是一把手枪，忍不住问道。 身为一名从士兵成长起来的国防部长，他对各种武器的了解虽然说不上了如指掌，却也算得上专家，这份礼物一看就是枪械，可与现役的任何一种小型枪械都对不上号，应该是中原星的特色武器了吧——他从没见过火yao武器。 旁边的钱博士伸出头使劲地瞅，也不知道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杨雷感叹，搞研究的好奇心永远比普通人强得多。 “博士有什么发现吗？”杨雷笑而不答，言非所问。钱博士的研究肯定跑不了和武器有关，博士说出的话总比他说出来的说服力更强。 “除了式样很古老之外没什么发现，材料也不贵重。”博士实话实说。 杨雷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个劲地抽抽，那个梁远翔倒真没说差！解释道：“二位什么时候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二位帮我估个价。” “就这个？”秦熊拎起那把礼品工艺枪随意玩把着，手法熟练非常。 钱博士也露出不解之色，直言道：“看着不怎么值钱。”他没说成一文不值已经是给面子的说法了。 枪的主体使用合金制作，镶嵌的纹饰用黄金雕琢，在这两个人的眼里确实不算什么。 杨雷舔了舔略干的嘴唇，眼里闪过一丝期待：“别看它不起眼……它的年代已经有一万五千年的历史，是和移民飞船同时代生产的东西，绝对绝对的文物了。” 此言一出，秦熊还好，只是一愣，瞅瞅枪再瞅瞅杨雷，小心地把那把枪放回了盒子。一万五千年的文物是什么概念他当然清楚，怪不得纹饰和枪体的颜色混了，原来，竟是一万五千年的时间里两种金属物质的原子无规则运动互相渗透的结果，这礼物，这古董，确实珍贵非常。 钱博士的反应就奇怪了，闻言先是一呆，接着突然“咣”地一声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他的个子高，坐的椅子也比普通的椅子大上几号，屁股落到地上的声音格外地响亮。 秦熊被博士吓了一跳，险些把礼盒扔出去，心底一个劲地后怕，这要是真失了手，一下子得摔出多少钱去？ 别说是把保存完好的枪了，就算是块一万五千年前啃剩下的骨头，也是价值连城的研究材料啊！ 钱博士用与他的身形绝不相符的敏捷身手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闪电般冲到杨雷面前：“你，你说移民飞船？” 小芸吓了一跳，差点跳出来直接给博士个窝心脚……以两人的身高对比，这一脚若踢得正了，博士若已有了子嗣还好，没有的话……咳！ 秦熊和博士打了很多年的交道，从来没看他这样失态过，赶紧问了句：“博士，怎么回事？” 哪知道钱博士根本顾不上理他，一个劲地抓着杨雷的胳膊。 杨雷哭笑不得，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让博士平静下来：“你问什么我说什么，行吧？” “这把……” “手枪！一万五千年前的东西，现在还能用，打死人也没问题。”杨雷实话实说，秦熊虽然不介意博士将他弃之不顾，却禁不住好奇，再次打开礼盒看了又看，怎么也想不通怎么过了一万多年，这把枪还能打死人……难道是用枪柄砸？ 不管是地球联邦还是汉国，小型能量武器的能量盒都有个有效期，所差不过是提供能量的时间长短和能量散失的速度罢了。可再昂贵的能量盒也不可能坚持上万年吧？就算核反应堆也早烧干了。 这也是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冷兵器时代的武器即使经过上千年的时间洗礼，却依然能够保存完好，比如当年秦始皇兵马俑发掘时，曾经出土过一把压在倾倒兵俑身下的剑，剑身已经弯成弧形，可搬开俑兵后，宝剑立即恢复了平直，两千年前的宝剑依然吹毛立断。 而热兵器时代的武器对保养的要求则要高很多，但保存条件好的情况下仍然能完好保存几百年。可到了能量兵器时代，武器的合用与否已经开始直接与时间挂钩了。 “那个移民飞船……”博士接着问。 “就是你们说的遗迹，每个发现人类的星球上都有的那种遗迹。”杨雷也不隐瞒，不过他可没想过把地球也说出来，“我们曾经在一颗无名冰星上找到了一艘完好的移民船。” 不光是飞船完好，就是船上的乘员也都救活了！杨雷在心里补充道。 不知道傅勇和刘志强知道杨雷把他们拿出去说事会有什么感觉。 钱博士被这个消息彻底砸晕了，他的研究领域虽然是武器，可对这样一艘飞船的价值却也再清楚不过，在他的眼里这哪是飞船？根本就是宝藏！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整个汉国，甚至整个联盟都得引起一翻轰动！ 当年是卡姆德人从死寂的飘流飞船里救出了为数不多的人类，这些幸运的人类慢慢发展成了今天的汉国，人类对盟友充满了感激的同时，卡姆德人也对人类这种对战斗充满了天赋的种族非常感兴趣，一直以来人类的起源模糊不清，眼下就有一个揭开谜底的大好机会！ 钱博士看杨雷的眼神都变了，炙热得如同一团烈火——如果他知道杨雷只要稍稍松松口风就能立即告诉他人类从何处而来，博士的眼光非把京城星系的恒星射爆变成超新星不可。 博士的眼神又转向了秦熊，非常严肃地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部长先生！这把手枪的价值绝不低于一艘，不，最少三艘主力战舰！请务必严密保存！” 杨雷的眼睛顿时一亮，一把手枪三艘战舰？他想起新月号上数以万计的枪械……该值多少战舰？突然间他很想直接晕倒。 秦熊突然觉得手里轻飘飘的盒子沉了不少，三艘主力舰是什么概念？不管什么时代，战舰这种东西都是烧钱的买卖，汉国的战舰虽多，可那是有庞大的国力支持才得以建造，绝不是说时代先进了，战舰也能便宜下来。 每一艘战舰的价格对个人来说都是天价，杨雷一次就送出三艘战舰……秦熊接到过数以千次的国家礼品互赠，可全部加在一起也未必有这一份贵重，就算杨雷送的时候不知道这把枪如此贵重，可这人情可大了去了。 听他的意思，似乎手里还有好东西啊！他想用这些古物交换战舰？还是出售古董再买？秦熊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杨提督，我不得不提醒一句，光有战舰和士兵还不够，购买战舰和维持战舰是两回事，战舰的维护费用绝不会低于购买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