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三 合作的开始
苍澜星。 群星璀璨，炙热的阳光射入苍澜星，一颗散发着宝石蓝色泽的宇宙明珠悬于九天，如梦似幻。 “它可真漂亮，不是吗？”杨雷难得发一回神经，感慨万端地嘘唏。小芸在他背后一个劲地点头。 这种场合她也只有点点头的份儿了。 “漂亮是漂亮了，可惜中看不中用，整颗行星全是水，连一座小岛也没有，最浅的地方也有几百分深，就算想引动火山爆发造个人工岛也没半点希望，这么好的先天条件，白瞎了。”武冥淡定地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手里的高脚杯慢慢地转动，仔细地盯着杯子里金黄色的酒液。 卓雅的手很隐蔽地伸到武冥的腰下，照准了软rou掐准了提了提，不轻不重地扭了一百八十度，用恰好能让杨雷听到的声音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说完笑呵呵地松了手，又再软rou上拍了拍，再揉上几揉把手收回到自己鼓胀的小腹上，满脸母性光辉地说：“杨雷，你别介意，他就这样儿。” 武冥手一抖，半杯的酒差点洒出来，死板的面孔顿时像吃下半斤黄莲般挤成一团……其实根本不疼，但他不敢不配合“老婆”大人的爱好。 再见卓雅，昔日的情报头儿子竟然已经嫁作人妇，为两个人长达三百多年的爱情长跑画了个分号，为了避嫌，她辞去了一切职务，专心相夫教子。可异地球联邦为了控制人口数量，在改选基因的同时也修改了人类受孕的机率，两个人结婚十年，卓雅才在不久前结了珠胎。 卓雅的小动作在舷窗上反映得一清二楚，杨雷暗暗好笑，原来武冥面对怀着孩子的妻子反应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故意装做什么也没看见说：“没事儿，都是大实话，是挺可惜的。不过要我说，没有外面层层的军用码头，这个星系会更安宁一点。”尊老爱幼是光荣传统，天大地大孕妇最大，有卓雅在，杨雷很乖觉地收敛了自己的爪牙。 从武冥的会客室向外看正好是远征舰队的军用码头，一艘艘的战舰和无数的战士们飘来荡去，忙忙碌碌地像一窝勤劳的蚂蚁。 卓雅瞅了瞅杨雷，又看了看小芸，怎么看怎么是上下级关系，忍不住问道：“你还没成家？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了，别像我们俩，一拖几百年……” “好了好了，你就别拿咱们那点事出来说了好不好？都让你晒了无数遍了……”武冥赶紧阻止老波的唠叨，不知道是在家闲的还是因为孕妇的通病，卓雅最近无比地迷恋上红娘的工作，一有机会就想小试一下身手，可惜到现在为止还没成功过一回。 “怎么？”卓雅眼睛一瞪，“嫌我罗嗦是不是，你娶我的时候干嘛去了？现在后悔晚了！” “我哪有，你别胡思乱想……”武冥一个头两个大，孕妇果然不可理喻，说着说着就又来了！ 他已经习惯了卓雅三五不时地发作，轻车熟路地安抚了老婆，却不敢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以免落到卓雅眼里，再次陷入困境。 这可都是经验、都是教训啊！ 此时此刻的武冥再不是那个成天板着一张脸，高高在上的将军，只是一位小心哄着妻子的丈夫。 看到这一幕，杨雷突然间也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孤单。 他十六岁参军入伍，最最纯情懵懂的七年在纯男人的世界里摸爬滚打，二十三岁进入冷冻……从苏醒至今，似乎还真没哪个女性走进他的世界。在龙城他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在舰队他是所有舰员的父亲，这两个身份使得与他接触的女性要么心惊胆战敬而远之，要么尊敬异常地恭敬，能发展出特殊的关系才叫有鬼。 他又不是变态萝莉控，总不能让墟专门解冻个胚胎，然后专门和“她”从小培养感情，培养出个媳妇来吧？ 虚荣得到了满足的卓雅很快又开开心心地笑了，招呼小芸过去说话，武冥无奈地离开沙发，走到杨雷身边啜了口杯中的酒水：“要不是苍澜星根本没办法移民，你当这儿会成为盟军总部的驻地吗？” 杨雷目视窗外明亮的宝珠，叹道：“可惜了，这颗行星比你千辛万苦找到的那颗强多了。” “也不能这么说，”武冥露出个玩味儿的笑，“联盟的几个国家曾经分别对这颗行星搞过调查，最近的一次就在七年前。” “噢？有什么发现？”武冥这样说肯定是有什么话等着，杨雷自然而然地接了话头。 “在一千多米深的水下，他们发现了几个巨大的陨石坑，就算有海水的侵蚀也能清晰地分辨出来，估计形成时间不超过万年。”武冥提起这个完全是因为不知道和杨雷说什么好，算是找到个稀奇的话题罢了。 “你是说一万年前这颗行星还不是水球？”杨雷惊诧莫名，如果说陨石能砸破一千米深的海水留下巨大的陨石坑的话，陨石的体积怕是已经超出了小行星的范畴，那么强暴的宇宙级撞击，就像两列迎面而来的火车高速相撞，后果绝对是毁灭性的，如此一来这颗水球还能保留到今天么？ 唯一的解释是当时的海水还很浅，甚至没有。 “我又不是搞星球改造的，哪知道一万年前什么样？不过几次调查，都发现大量海洋生物，而且都是我们熟悉的种类，不少还是地球上已经灭绝的种类。”一艘拖曳艇后的缆绳拽着集装箱式的物资包从舷窗关掠过，挡住了整个窗口，“还有，他们发现了人类。” “嗯？移民船的残骸！” 武冥微微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不是，用你的话说，是水生的亚种人类，他们已经进化出了适合在水底生存的器官。” “不可能！”杨雷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说法，可随即又想起了水生的哺乳动物，不由地为之一滞。 “开始的时候我也这么想，”武冥一副看尽天边浮云的蹉跎，“不过看到考查队录下的影像资料之后就再也不能这么想了。人类的适应能力真的让我无话可说。当初移民开始时人类的文明史不过五千多年，可他们在这里生存了一万年，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不应该奇怪才对。不光是你，整个联盟上层都轰动了，谁也没想到苍澜星厚厚的海水下还有这以一支人类亲戚——也有人质疑他们是不是原生的水下种族，这些白痴也不知道脑袋里装的是什么，连我都知道水生动物长不出四肢来，更不会使用工具。” “他们怎么生活？”杨雷觉得心口像堵了块石头。 人类的文明起源于火，这一点不仅在人类身上，在银河联盟的盟友身上也同样，发展出高等文明的种族，无一不是克服了对火的恐惧，转而利用火的文明。 可以说，学会使用火虽然不能保证文明的启蒙，但文明种族却无一不是从火的应用开始文明之路。没有火的存在，也就失去了文明发展的契机。 “很原始也很简单，就像我们的祖先在森林草原上围猎一样过着原始的部落生活。”武冥嘘唏不已，“他们看上去已经适应了深水生活，长达两个月的观察可以确定他们的生活区限定在五百米水深以下，从没有一个人越境一米。” “你们，没和他们联系吗？看看他们是否还有文明传承？” “就算有又能怎么样呢？带着他们离开自己的家园，投入到对抗异星人的光荣战争中去？”武冥一脸轻蔑，嘲讽地问，“我们有我们的生活方式，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幸福，生活在这里，何尝不是一种单纯的幸福？” 虽然十七国联盟已经向苍澜星派驻了上百艘潜艇，将在海底人类部落遭到大型rou食性鱼类威胁的时候消灭威胁……海洋中危机四伏，大型动物远比陆地上的大型动物多得多。 可在武冥看来，如何让这些同是人类的原始部落回归主流世界才是联盟应该做的事，而不是用一句不干涉推脱责任。 平淡是福，可这样的恶劣平淡是不是福？杨雷无言以对，虽然他很想说有足够成熟的基因改造技术，能安全地让水生的人类脱离海水生存。 “报告！”门外一声响亮的声音，透着一股朝气蓬勃。 “进来！”武冥和杨雷同时转过身，老朋友杜星推开门，目不斜视地敬礼道：“将军，十七国驻盟军总部武官和随行人员已经全都到了。”透过门缝，看得到一个陆战队员穿着装甲的半只胳膊和半条大腿。 “好，通知他们，我马上就来。”武冥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剩酒，问杨雷道：“怎么样？一起去吧。” 杨雷疑惑地问：“怎么只是武官？没找点重量级的官员过来？” 武冥一脸地自嘲：“我是什么地位我自己还不知道吗？能把各国驻盟军总部的武官一次性全请来已经好大的面子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若不是顾忌到有卓雅在，他会拍得很响。 表面上机动舰队倒是风光无限，实际上不过是十七国联盟养的高级打手，如果不是这样，武冥何必到处找可移民行星？ 说白了，当年杨雷选择远走星空，不就是不想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么？ 杨雷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武冥的肩膀道：“从今天开始，主星域就没有人能再轻视咱们。”虽然是利益结合，可合作就该拿出点诚意来。杨雷倒真觉得双方确实有合作的基础。 武冥本想躲避，可没等他躲开手掌就已经落下，杨雷这个动作让他觉得自己矮了杨雷一头，顿时不痛快起来，一语不发地闷头出了会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