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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噬日剑法

    此言一出,清诃脸色忽作惨白,银牙咬紧,恨恨瞪着古辰,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流云呵呵一笑,瞥了清诃一眼,故意道:“那你输了还是赢了?”

    不待古辰回答,清诃抢先一步,大声道:“还用问吗,当然是我老人家赢了,这小子功夫低微,剑法又臭又烂,怎么敌得过我老人家?”

    古辰见了清诃那凶狠眼神,好似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不禁微觉害怕,低声道:“当然我是输了,清诃前辈厉害得很,我与他切磋了七天,怎么斗都赢不了他。”

    流云听到这里,隐约知晓事情来龙去脉,似笑非笑道:“那你是怎么输的?”古辰正欲说话,却听清诃仰天大叫一声,一下跃起丈余,重重跺了跺脚,嚷道:“气死我老人家了,气死我老人家了!流年不利,真是流年不利!”说罢以袖掩面,狂奔而去,须臾不见了踪影。

    原来他当日见到古辰在三清论道之时大发神威,心里满不是滋味,回去之后,始终对此耿耿于怀,忖道:“我老人家练了一辈子剑,怎么反倒不如一个小辈几年之功?”他越想越气,恨不得以头撞树,以泄心头之怒。思来念去,忽地灵机一动,恍然大悟道:“对啊,这小子一身剑法都是那流云小儿一手教的,我不去找流云小儿指点一番,又去找那臭小子受什么窝囊气?”

    一念及此,清诃兴奋得一跃而起,纵声长啸,一扫大半月来积郁之情,当下急不可耐,直奔流云栖身之处,寻其切磋剑法,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得意洋洋:“好你个小子,等我老人家学好剑法,不打得你屁滚尿流才怪!”

    忽一转念,又忖道:“流云小儿乃是我老人家的师兄,即便找他练剑,也不是什么丢人之事。”他心安理得,越想越是快意,一想到将要打得古辰跪地求饶,心中登时乐不可支,哈哈大笑。哪知他好不容易找到流云,才说出要与其切磋剑法,忽见卢天铸带着古辰,竟也一同前来,当场只惊得目瞪口呆,脸皮发烫,羞愤之下,掉头便走。

    卢天铸、鹿萧何不知此中详情,均是对清诃这番举动大惑不解。卢天铸目光闪动,掉头对古辰道:“辰儿,你跟这老匹夫比过剑?”

    古辰点头道:“是呀,就是三清论道的时候。”于是将清诃那日来至七星斋,足足与他斗了七天剑法之事说了。鹿萧何听完,不禁啼笑皆非,道:“感情这老小子在古城手上讨不了好,竟是来流云偷师学艺的。如今见得正主前来,溜得比兔子还快。”流云却深知其性子便是如此,如今印证前因后果,笑着摇了摇头。

    卢天铸恍然有悟,道:“难怪当时那老匹夫特意让你去跟李惊云相斗,原来他早知你的实力。”说着冲流云微一躬身,道:“卢某此次前来,正是代小徒感谢流云长老受艺之恩。”

    流云及鹿萧何对古辰击退李惊云一事,亦有所耳闻。鹿萧何嗤笑一声,面露不屑道:“你这老杂毛jian猾得紧,从头到尾只传了这小子三招,便白白赚得个便宜弟子,厉害,厉害。”

    卢天铸闻言脸色大变,双目陡张,目光有如利锥,直直射向鹿萧何。鹿萧何恍若未见,嘿笑几声,说道:“说起来,鹿某在这鬼地方清闲多年,一把老骨头早就闲得发痒了。老杂毛,你武功那么厉害,敢不敢跟鹿某切磋几招?”

    卢天铸眼中精光闪烁,傲然道:“老夫一穷二白,唯独胆子最大。也罢,莫说老夫占你便宜。”说着掉过头来,对古辰道:“看好了,为师这便传你‘天宫七剑’的最后两式。”

    他话未说完,人已如箭飞出,身法快如鬼魅,飞若电闪。古辰只觉眼前闪过一道朦朦灰影,竟瞧不清卢天铸是何时动手的。鹿萧何哈哈大笑,身形忽动,顷刻间化作一道青光,与卢天铸狠狠撞在一处。但听“铮”一声轻响,二人之间似乎迸出一大团刺眼光芒,如火花激射,辉耀夺目。

    瞬息之间,二人一合即分,来去皆快。卢天铸后退几步,手持赤剑,萧立风中,衣袍猎猎作响,冷笑道:“鹿老魔,几年没交手,你退步得太多了。”鹿萧何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墨色长剑,哼了一声,道:“老杂毛,老实说,要是鹿某解开禁制,你又能挡下我几招?”

    卢天铸瞧了瞧那把墨色长剑,冷笑道:“笑话,当年你的噬日剑虽是极难得的神兵,却也奈何不得老夫。如今你武功大退,莫非还想赢过老夫?”

    鹿萧何淡淡道:“老杂毛说嘴厉害,想必手上那把赤芒剑更加了得?”卢天铸哂笑道:“岂敢,论锋利程度,略略胜过阁下一筹罢了。”

    鹿萧何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冷笑连连。倏忽间,蚀日剑身上腾起一股黑色火焰,越蹿越高。古辰纵是远在数丈之外,也觉灼浪扑面,心下暗惊,不自主退后几尺。

    卢天铸唔了一声,微微动容,沉声道:“鹿老魔,你倒看得起老夫,一上来就用噬日剑法,不怕后力难支么?”鹿萧何须发飘飞,似乎与那黑炎融合在一起,森然道:“怎么,你害怕了?”

    卢天铸冷笑一声,不再打话,蓦地将长剑往空中一抛,刹那之间,长剑青芒暴闪,精光飞旋,化为七道青白色的耀眼光芒,“嗤嗤”有声,朝鹿萧何疾射而去。

    鹿萧何仰首狂笑,大袖一扬,一道灼热无比的黑色火光冲天而起,宛如一条火龙,猛地撞上那七道青芒。但听“轰”地一声巨响,青芒倏散,火龙消弭,卢天铸与鹿萧何齐齐后退几步,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似都受了些轻伤。

    古辰见二人全力一拼,竟是不分轩轾,登时心头大急,远远喊道:“卢道长,你伤势未愈,不要打了!”流云若有所思,颔首道:“难怪卢首座退步如此之大,原来真是受了内伤。”

    鹿萧何盯着他,皱眉道:“怎么受了伤?也罢,老夫今日便不为难于你。”卢天铸微一沉默,叹道:“人生在世,漫漫百年,倘若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那还有甚趣味?”鹿萧何哈哈大笑,拍掌道:“说得好,老杂毛,老夫认识你多年,就今日这番话还像句人话。”

    卢天铸定眼望着他,徐徐道:“鹿老魔,老夫的‘北斗七星’奈何不得你,但‘繁星尽碎’,你又能接下多少?”鹿萧何仰天长笑,道:“无妨,你还有什么杀招,快快一并使出,好让老夫见识见识。”

    卢天铸乜斜着他,冷笑道:“胡吹大气。”言毕,蓦地提声喝道:“‘繁星尽碎’!”喝声方绝,长剑铮然一鸣,急速旋转,刹那迸裂作漫天银芒,犹如万千繁星浮于虚空。

    古辰心跳如雷,口干舌燥,冷汗流下,实想不到这招一经卢天铸使出,竟有如此威势,较之古彦在三清论道时所使的“繁星尽碎”,简直判若云泥。

    鹿萧何面色凝重,大喝一声,将黑炎催到极致,火舌跳跃,铺天盖地,几乎遮住半片天云。古辰只觉周身温度急剧上升,仿佛空气亦要燃烧起来,如处铜鼎之中,酷热难当,汗冒雨淋,若非有真气傍身,怕已被余温活活烧死。

    卢天铸乘势张口大吼,厉喝道:“去!”蓦然间,万千繁星纷纷坠落,气势之盛,几如山崩海啸,惊鬼泣神,令人心旌摇动,忍不住臣服于这天地之威。

    鹿萧何不为所动,怒吼一声,黑炎化作万千道火光,四下飞旋,气浪狂涌,与漫天繁星接连撞击。只一瞬间,古辰忽觉眼前白光大盛,夺目刺眼,急忙别过头去,耳边只听“轰隆隆”一迭声闷响,振聋发聩,叫人心生畏惧。

    片刻功夫,万般声势忽归岑寂,古辰定了定神,睁眼瞧去,只见漫天奇光消散无形,卢天铸与鹿萧何遥遥对峙,衣衫上道道黑痕,破损严重,各有轻伤。敢情两人倾力一击,又是平分秋色。

    卢天铸见鹿萧何神态狼狈,衣衫破损不整,心中得意,哈哈笑道:“鹿老魔,老夫这手“天宫七剑”,可入得你法眼?”

    鹿萧何一拂袖,傲然道:“‘繁星尽碎’?名气虽大,也不过尔尔。”他口气蔑然,但双手悄悄负在背后,仿佛不受控制,微微颤动。古辰在他身后,瞧得分明,恍然道:“鹿前辈终究还是受伤了。”

    卢天铸眼光何等毒辣,见他兀自强撑,略一动念,便知他言不由衷,哈哈笑道:“辰儿,你可曾看明白了?”

    他说了这话,转眼一瞧,却见古辰痴痴愣愣,呆立原地,殊无反应,不禁心下一奇,喝道:“辰儿,你在做什么?”

    此时,古辰脑中尽是两人先前相斗的情形,对于卢天铸所说之言,竟是一个字也听不入耳,苦苦揣摩其中剑意,思索道:“方才卢道长那剑看似威力绝伦,让人无处可躲,但若是对方身法够快,真气长足,也未必不可避开此招。倘若对方再施以巧妙身法,凝聚功力,专从此招的虚弱处攻击,那使用此招之人岂非大大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