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人道宣言
却说水月儿和子川一样，都被那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原本子川一连突破两道关卡，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一路有惊无险。可是陡然之间，形势逆转，那北方水神发动了最后一块无常碑上的禁制力量，一举将两人逼入了穷途末路。 无常之力，已经超越了能量，而是一种规则，任凭两人如何挣扎，都是无济于事。但是要对抗这无常之力，也十分简单，只要你心中不相信无常的道理，并且成功对之进行反驳，就能破解掉无常的力量。 那被禁锢在无常碑上的北方水神并不担心子川进行反驳，但是当水月儿说出“我不信无常”这句话的时候，他却是暗道不好。 “糟糕，这个丫头拥有赤子之心，她说不信，那就是真的不信！”石碑上的男子面色一变，当即把手一指，一条水龙顿时从石碑上冲了出来，卷向了水月儿。这是他自己的力量，尽管被镇压了无数岁月，他的水神之力依旧磅礴无比。这一击的威力，完全可以把一座大山给卷起来，将水月儿彻底绞杀，rou身化为齑粉，灵魂飞灰湮灭！ 水月儿刚刚吐出那几个字，她就感觉到扼住自己咽喉的力量消失了，不禁心中惊喜，以为可以解除两人的危机了。但是一条张牙舞爪的水龙呼啸而来，一下缠住了她，并且越收越紧。受到这种致命的攻击，她身上的双鱼圣衣猛地大亮，只见金光闪闪，从那水龙剔透的身体中透射而出，极为绚烂瑰丽。在这关键时刻，这件圣衣发挥出自己的功效，硬生生使得水月儿在这次致命攻击中存活了下来。可她还是感到一阵剧痛，浑身的骨骼都要被碾碎一般，让她忍不住痛呼起来。并且随着那条水龙的不断收紧，她的呼吸也渐渐困难，就连她身上那件圣衣，都开始出现了裂纹。而她的痛呼声，也迅速微弱了下来，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痛呼了。 “噫！你身上这件宝衣的威力，还在我想象之上，不过，它也保护不了你多久了。这禁制的力量，我还不能完全掌控，能放不能收，所以你们这次是真的死定了！哼，路是你们自己选的，真是愚蠢，也害我白白失去了一个脱困而出的机会。” 水月儿身上的无常之力被破除了，但是子川还是被扼制着，无法挣脱。他眼睁睁看着水月儿脱开一个牢笼，又掉入一个陷阱，双眼之中，简直要喷出火来。我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孩，我如何能看着她受苦，却一点事都做不了？！他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真恨不得自己替对方受苦，不知不觉，眼前这个拥有着梦幻气质的纯真女孩，或者说是神灵也好，妖怪也罢，总之她在他心中已然占据了一个位置。 “一定！一定有办法的！有什么地方，被我疏忽过去了，眼前这个局面，绝对不是一个死局，究竟该怎么办？”在这紧急关头，子川再次发动了他的模拟天赋，抛开了主观因素，无视外界的干扰，进行模拟分析。而那无常之力，并没有因为他的行为而停止对他的侵蚀，他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化为飞灰。 咔！ 圣衣的肩甲几乎要粉碎了，上面残余的能量本来就不多。只听连续几声碎裂声响起，整件圣衣被毁去，只在须臾之间。 就在水月儿和子川都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子川的模拟终于有了结果。 “明白了，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除了进行反驳之外，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无常之力可以伤害我，我也就可以利用无常之力来抵御伤害，而这个前提，就是我要能掌握无常之力，哪怕是一丁点都可以！” 现在那北方水神发动无常碑上的禁制，将无常之力凝聚成一根矛，而子川此时要做的，就是将无常之力化为一面盾。无常之力，你能利用，我当然也能利用。如果一味的想要进行反驳，那就钻进了牛角尖，反而必死无疑。而子川在通过前面两块无常碑后，多少也对无常之力有了一些了解。 “原来先前两道关卡，就是要我领悟无常之力，虽然这第三道关卡被北方水神cao控了，但我仍有机会。阴暗人格，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你我一暗一明，本为一体，却各自造化不同，互为心魔，各自争夺自己的命运，这正是无常！我们的力量联合起来，可以暂时化作无常之力，来吧，进行《死神》中的虚化。不，这与虚化有所不同，这其实是......无常化！” 子川在心中呐喊着，一股黑暗的力量，从心中涌现，与他那光明的力量结合起来，在他的引导下，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衍生出一丝全新的力量——无常之力。自从进入这片无常空间后就被压制得死死的灵力，在那一丝丝无常之力的帮助下，终于可以调动自如，再也不受压制。 成功掌握住一丝无常之力后，子川不再受到这个空间的压制，那些正在侵蚀他身体的无常之力，也都好像见到了同类一样，不再对他进行侵蚀。这种情况，就好像他刚刚是置身水泥里，而现在则是重新回到了空气中。 “光阴！” 一把造型优美的唐刀出现在子川手中，下一刻，刀光一闪，那死死缠绕住水月儿的水龙如同活物般咆哮一声，哗的一下散为了一股流水。脱离了危险的水月儿，被子川一把抱住，那奄奄一息的样子，令子川的半张面孔都变得扭曲了。是的，只有半张面孔，因为他的另外半张面孔，已然掩盖在半张面具之下。 “啊！你的脸，难道是无常真身？不，这不是无常真身，无常真身，是一半的身体变白，一半的身体变黑，你这才只是刚刚掌握了一点无常之力！”那石碑上的男子大惊失色，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动容，显然事情的发展，大大超出了他的掌握。不过他到底见识还在，被镇压在此地，最多磨灭掉他的信心，但不能磨灭掉他的眼力和见识。他一下就认出了子川身上产生变化的原因，惊怒之余，心下稍定，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自己并不是输定了。 “水神领域！” 一阵大雾突兀地出现，笼罩了这个地方。那一块巨大的无常碑，彻底消失在子川面前，好像不是被大雾笼盖，而是被搬运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再也不见形迹。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大错误的北方水神，毫不犹豫地使用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不惜耗费剩余的神力，把子川两人拖入了自己的神域之中。 子川查看了水月儿的情况，他一只眼中满是怜惜与温柔，而那半张面具之下，眼里却是轻蔑与厌恶的神色。那半张面具，有如虚的面具，上面有些黑色的花纹，显得十分邪异。水月儿并无大碍，这令他稍微放下心来。此时此刻，他已经可以顺利动用灵力，那双子雕像也就能够顺利使用了。他将水月儿送入了双子雕像中的水池里的同时，也发现这件宝物居然在缓缓吸收此地的无常之力，虽然这个吸收的速度极其缓慢，但是也算一个不小的发现。 “这就是你自己的手段？在这个神域中，有你制定的规则，你以为这样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安置好水月儿后，子川环顾四周，见都是一片茫然大雾，用冰冷的语气说道：“早在我被无常之力制住的时候，你就该下杀手。但是很可惜，你出于种种原因，错失了这个良机。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北方水神，气运已经将你抛弃，你如今是气数已尽了！” “不！我还有机会！”北方水神当然清楚气运是什么，正因如此，子川的话才击中了他的软肋，令他不能再保持沉默。只听他的声音从浓雾中传出，“你才刚刚领悟无常之道，你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的！水有三种形态，我之所以要放出迷雾，就是要拖延时间。只等你被打回原形，无常之力再次生效，我绝不会再疏忽大意，那时，你就死定了！” 子川知道，对方说的没错。他这虚化的状态，并不能维持多长时间。而且对方放出神域后，就当起了缩头乌龟，甚至挑明了要拖延时间，想给他造成压力。还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令他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他和那北方水神之间，可谓是斗智斗勇，对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这最后，还是如此难缠。事情眼看着，又要陷入了一个僵局。 “不，不，不，不，不要——” 子川还没有想到应对这个僵局的方法，就听那北方水神的惊叫声响彻这个迷雾空间，令人莫名其妙。 就在刚刚...... 莱阳郡。 普渡道观中。 那名为钟馗的青年举子，居然率领着一帮人抵达了地龙祸乱的源头所在。在普渡道观里，出现了一个天坑，外面被一层水膜般的东西笼盖着，令人无法窥见其中奥妙。而所有人都看到，那水膜上隐隐约约出现一些古怪的文字，文字的含义直接浮现在他们心中。 这一幕，十分的诡异，许多人当下就打起了退堂鼓。一个捕快吞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说道：“钟解元，依小人看，这东西极为古怪，说不定里面还藏着更多怪物。不如我们暂且退走，干脆，干脆在外面放一把火，把这道观给烧个干净，那样什么邪异的东西都被烧绝了。您看如何？” 其余之人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都是一个意思，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钟解元，外面的怪物也都驱除干净了，我们何必再冒险呢？听老汉的，咱们走吧。” 钟馗却是盯着那层无常结界，头也不抬地道：“这里面必有古怪，说不定，是那妖道在里面做什么妖法呢？这样，你们先退出道观，我留下来看个究竟。若是见势不对，你们就放火烧了这个地方。都出去吧，我意已决，不要再劝我了。” 那些人见他如此固执，不禁叹气，没的奈何，只好先退了出去。见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后，钟馗这才念道：“造化无常，人心无常，命运无常，世事皆无常？哼，谬论，这就是邪教的教义了，看我来反驳你！你说造化无常，我却要说，造化有常，天生万物，以人为尊。人乃万灵之长，善利万物，依其律，取其利，避其害，如此，则造化有常！至于人心，世人皆有善恶之心，是非之观，只需加以引导，惩恶扬善，则世人皆向善，何至无常？再说命运，自从古之圣贤建立礼制，确立人伦纲常，只要吾辈持而行之，终有一日，能教世界大同。到那时，人人都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何来命运无常之说？” 钟馗越说越大声，感觉自己平生所学，在这一刻融会贯通，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人道！人道的由来，存在的意义，未来的方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清清楚楚，了然于心。原来人生于这个世界，就是要建立一个有常的世道，或许这个世界并不完美，所以是无常的，但是经过人的改造，就可以成为一个完美的世界！而这，就是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哈哈哈哈！世事皆无常，都是放屁！这种谬论，只能叫人丧失动力，从此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rou。而我人道，以人伦纲常为根基，上法天，下法地，自强不息，主宰这个世界。我这次参加春闱，必定要大展宏图，肃清吏治，平息四方战乱，拨乱反正，使我人道愈加昌盛！” 就在钟馗发下这个誓愿的时候，那个天坑上的无常结界，也悄然消失。所有的无常之力，如同海水倒灌一般，重新涌入到了那个岛屿的禁制当中，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