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海军第一战
“瞄准点，再瞄准点！” 福州外港海面上，一艘装有三门火炮的大船之上，短衣打扮的李定国，不住地吼着。他的身旁是两艘同样规模的大船，不远处两叶渔船在海浪中漂着，这已经是新式海军最后的练习时刻了。 烈日炎炎，炮声此起彼伏。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 训练的一个下午，见天色也已经晚了，李定国招呼着大胡子和张合，两人随着他下了战船。 海风习习吹着，面对着即将到来的登入作战，李定国已经按耐不住了，按照章程来算，最后一轮练习是刚刚由公司名下的江南兵器局改造出来的火枪练习了。 “将军，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紧随其后的张合道。 “但讲无妨。” “是，卑职以为直接登入岛上作战颇为不妥，我海军训练未经，可利在战船高大坚固，而从那十几艘缴获的荷兰船只来看，若是海上交战，我军极有胜算。” 此次海军每二队一艘战船，都是水师使用的最大的船只，加上造船厂的一番处理，两层多高的船只更像是庞然大物大物一般。作为四千登入作战的中间力量，他们起到的，更多的是震慑住荷兰。 “张将军的意思是……。”李定国停了下来，好整以暇的望着张合。 “既然荷兰人只有一千人马，我们大可等三千水师先行登陆，岛上居民势必配合大军，等到徐将军兵围赤坎楼后， 我军再从水面封锁荷兰人的后路。如此一来，荷兰援军只能从水路进军，到时候海上交战，我军必定大获全胜。” “这样啊……”李定国犹豫了半响，照这么一来，这场仗自己算是白打了，起码开战后最后半个月，才能打上一仗了。 “就照张将军的意思办吧，只是这新炮的威力怕是要迟点才能看到了，哈哈，” 放下这边不表，再说荷兰东印度公司驻台湾的全权代表埃蒂芬，如今算是折磨不已。 好不容易商船不再无缘无故遭到海贼袭击，可即将面对的，却是四千训练有素的水师，自己手下士兵不过一千人马，这可如何是好。 “把斯卡德给我叫来！” 埃蒂芬放下手中把玩的一只玉壶，他万万想不到就这么一个澎湖小岛，虽然这几年向台湾北边发展了不少势力，可也犯不上派四千水师来与自己的一千部下较量吧，难不成还要要龟缩进澎湖一带小岛，那将会对公司的远东贸易造成多大影响，他可吃不消。 “总督大人，”斯卡德礼貌地行了礼，顺着埃蒂芬的手势，斯卡德肥胖的身躯坐在了木椅上，嘎吱作响。 “斯卡德，上次的事情，你办的很好，这次，我要交给你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它关系着我们的生死存亡，以及东印度公司在远东贸易的兴衰。” 埃蒂芬尽量把后果讲得严重些，他很清楚斯卡德的性格，越是困难、越是重要的事情，斯卡德往往能发挥自己的全部能力。 “很乐意为您效劳，这是我的荣幸！”斯卡德肥胖的脸挤成了一堆，如果可以忽视一些细节，他的肥脑袋此时更像是一个足球。 埃蒂芬露出了满意地笑容，无疑，斯卡德的爽快让他的心安了下来。 “带上这封信，迅速前往香料岛，报告施托德十日之内，务必派遣我们伟大的远洋舰队前来，至于内容，已经写在里面了。” 斯卡德肥胖的身躯消失在视野内，埃蒂芬终于叹出了一口气……。 离水师誓师的日子只剩下八天了……。 常德作为江南兵器局的头，也不得不暂时离开南京一段，前往福州鼓舞士气。 江北四镇总兵，此刻换成了不同的四人，除了孙可望、刘良佐，还有新任的张谷和从潼关调回来的虎子，吴用调回南京主持大局，局势一时平静了下来，重头戏开始放在这支水师和海军的结合体，而他们初出茅庐的第一功，便是在台湾岛澎湖一带。 叶枫这次下福建，却是不得不带了两个人，放下不提，单说这队伍浩浩荡荡开到了福州，休整了两日之后，第一批二十艘战船，载着徐荣率领的先头部队五百人马，开始横渡台湾海峡，紧接着便是第二批，最后，叶枫、李定国率领的海军，在指挥舰‘致远号’带领下缓缓驶离了海港……。 兴许是天公作美，天佑水师，海面上一直风平浪静，直到……徐荣能直接用rou眼看见岛屿。 “是敌船，鸣金！” 这一带已经是浅水区了，大型舰只极易搁浅，而荷兰的中小型舰只，此刻却是派上了大用场。 自第一队水师的前头以及两旁，近五十艘船只，开始向第一队水师展开夹攻，徐荣进进不得，退也已经没了时间，徐荣却是不忧反喜。 这一带的情况他早已摸了个一清二楚，这也是他有意让水师一分为二保持距离前进的原因。 “停止前进，全体将士听令，原地待命！” 徐荣的第一队更多的是担任敢死队，二十艘大船都是一些报废的船只，只不过改了改样貌，除了主舰设了一门火炮外，其他的，可以称之为空船。 “将军，我军已在地方炮火射程之内！” 徐荣淡笑着，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前头的船只已经开始冒起了烟，几艘小船载着船上的士兵们开始往后撤退……。 埃蒂芬此刻，仍旧是一脸闲情逸致的躺在藤椅上，两旁是十几个手持枪支的部下，海面上那升腾起的浓烟，让他很是快意。 ‘蹬蹬蹬’ 甲板上响起一连串声响，斯卡德拖着臃肿的身躯走了上来。 “埃蒂芬少校，我神圣的海军初战告捷，击毁敌船两艘，目前局势仍旧看好。” “好，斯卡德，这一次你做得很好，我会向施托德中将向你表功，”埃蒂芬显得很是兴奋，却是浑然不知，噩耗正在降临。 “只不过……，”斯卡德怔了半会，续道：“敌军实际伤亡很小，大船带着小船，已经向后方撤离！” 什么？埃蒂芬一把站起道：“斯卡德，传令下去，一定要彻底、完全的击溃这股敌军，不能让他们逃走！” 斯卡德肥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埃蒂芬的眼前，他已下令全军加速前进，务必……。 四千水师！ 埃蒂芬眼睛睁得似乎鸡蛋那么大，隐隐之中，他感到一张巨大的埋伏网，正在向自己逼近。 “击沉第六艘……。” “混蛋，混蛋，都是混蛋！”埃蒂芬哪里还管得了什么胜绩，他跳了起来，指着前方报告前线消息的人道：“马上、即刻，让斯卡德立即停止追击，全速退回！” 埃蒂芬大变的情绪，吓到了身前的报告战报的人，只见那人呆在那里，显然被吓得失了神。 “快去，混蛋，”埃蒂芬一脚踹在了那人身上，甲板上，一个七百二十度漂亮的旋转……。 斯卡德率领的三十余艘战船，一路势不可挡，在击沉了七艘大船后，继续追击着前头的大船。 斯卡德也许是兴奋过头了，等他回过神时，才看见不远处一艘满扯着风帆的船只，正在全速逼近。 “少校有令，马上撤退！” 斯卡德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退，他一字一顿的再次问了一句，自己这边的炮火声却是停了下来。 怎么不开炮了？斯卡德这个念头刚刚进入脑海，脑子却是怔了……。 ‘轰！’ 前头的大船减缓了速度，向四周散去，而与此同时，后头，两侧却是出现了与自己这边为数相近的大船，而随着这声炮响，一颗颗实心弹天女散花一般，向着自己的船队倾泻而来。 斯卡德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明军水师V字形的中心地带，短短的时间，自己这边便是有三艘战船挂了彩。 更让他痛苦的还在后头……。 自己一直追赶的‘猎物’，此时也是调转船头，开始将V字形的出口慢慢补合……。 “撤退！撤退！” 斯卡德一直以来半眯着的眼睛圆睁了起来，他准备冲散明军的V字形船阵了。 接下来的事情，令斯卡德明白自己的末日彻底到了。 一艘艘顺风顺水的大船，冒着炮火全速向着荷兰战舰冲去……一片炮火声中，舰队被撞散了阵型，明军水师开始跳入荷兰战船，开始进行白刃格斗。斯卡德带出去的五百人…..现在，要面对多出自己六倍…..六倍的水师……。 埃蒂芬绝望的看着远处冒起的熊熊大火，还有刚才惨败回来的士兵，沮丧地带着剩下的两百人……向着赤坎楼的方向退去。 致远号上，徐荣正在报告着战况：损伤两百多人，俘虏百余人，杀敌三百多人，击毁敌舰二十二艘，俘获五艘……。 “徐将军立此大功，果然不愧是水军奇才！哈哈！” 叶枫此刻可是高兴得很，赵之境给自己的推荐人，初出茅庐便打了这么个大胜仗，今后可得让李定国跟着他多点了。 “丞相谬赞了，只不过，这次我水师损失了十三艘战船，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不会不会，徐将军，这十三艘战船迟早都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的，你接下来只要将赤坎楼里的荷兰人牢牢看住，便可以了！” 徐荣领命而去，致远号再次启航，向着赤坎楼临海的一面驶去，一个从陆路包围，切断赤坎楼淡水供应，一个从海路截断赤坎楼的外援。 荷兰方面的援军，在赤坎楼被围的第三天便赶到了。 “将军，末将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随着海天交接处荷兰舰队的出现，大胡子带着三百人马蓄势待发，只不过……他们……使用的是缴获来的十六艘荷兰船只。 “好，大胡子，打了胜仗，记你首功！” “多谢将军栽培，”大胡子心下一喜，他的部下都是一些海贼组成的，而他们的任务，便是将这些满载着火药的荷兰船只，狠狠地撞向不远处的荷兰援军。 “出发！” 十六搜战船，以锋箭阵满扯着风帆向远处驶来的敌方船只靠拢，大胡子等人在箭头上，清一色的何军制服。 近了！ 近了！ 荷兰军官不住地挥舞着手臂，似乎想让自己的同胞停下来，可是……. “点火！” 一个个浪里白条，惊起了一阵水花，而就在后头，五艘巨型船只正向这边开来。 来援的是中将施托德，他带来了三十多艘商船，五艘战船，一千多人，这也是目前能调动的所有人马了，只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这十六艘‘荷兰战船’现在居然杀向了自己，还是采取的自杀式攻击，望着那海面上熊熊燃起的十余艘战船，他心痛不已。 “分散，分散！”施托德一改往常镇定自若的神态，他的这些商船船载的可是远驻东方的精锐部队，出师不利的局面，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这当口，五艘巨型船只已是赶了上来，一轮炮后，击沉了三艘荷兰商船的同时，开始与荷兰战船面对面了，却是没有意料中的rou搏战。 冷静下来的施托德，开始沉着冷静的指挥，佛郎机纷纷对准了大船，却是没有一员明军探头。 只不过，一会儿他便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了。 “鱼油弹，准备！” 施托德现在才发现，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是多么的傻，此刻高出自己船只两米的大船，向着自己的战船开始抛出一个个瓦罐，紧接着……甲板、船帆，纷纷起了大火，风急浪大，荷兰人慌乱了，这下子再不动，火舌便可以将他们杀死。 噩耗并没有结束……。 一排排的枪管，开始向下扫射，上下两层的枪口，轮换着向慌乱的荷兰人射去。 荷兰人开始往船舱躲去，等待着这支海军的，是一场新的挑战，一场血淋淋的rou搏战。 除了‘致远号’上的两百余人，其余的则是乘着荷兰人躲进船舱的机会，手拿着大刀、斧头、利剑开始与荷兰人白刃格斗。 施托德黯淡的眼中忽然生起了希望之光，明军水师近战能力在他的印象中是极为低弱的，现在正是自己大举反攻的好机会。 “勇士们，这些明军战力低下，拿上你们的宝剑，随我杀敌！” 施托德的号召立即点燃了这支看起来已经被摧毁了信心的队伍，他们挥舞着宝刀、利剑，向着海军迎了上去。 施托德估计了一下人数，自己这边有三百人，而面对的，也不过是三百人马，他有信心击败他们，即使对面多一倍出来，虽然现在不能使用火器了，最可气的还是佛郎机还没发挥功效，便被那些大火烧毁了。 这支三百人的队伍，是由李定国亲自率领的，和大胡子的不同，这三百人是清一色从水师中选出来的，纪律上好了很多。 “丞相有令，一个人头六两银子！” 李定国狠狠劈开一个荷兰士兵的胸膛，鲜血溅了他一脸，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煞气。 荷兰人节节败退，施托德现在的感觉，想哭……却哭不出来……眼前的真的是明朝水师……怎么一个个如此彪悍……和自己以前遇到过的，简直判若两人。 虽然不知道其他战船上的情况如何，可施托德已经能够想象得到了。 “拼了！勇士们，再退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被逼到绝境的荷兰人，已经是退无可退了，面对着如狼似虎的海军，他们的野性似乎也从心底下迸发了出来。 施托德冷静地观察，终于给他发现了这伙人的首领，那个少年，他冷冷的望着他，在混乱的人群之中迅速逼近李定国。 兵器交加的声音传来。 李定国踉跄着退了数步，手臂一阵发麻，望着对面眼睛血红的荷兰人，一股战火猛地窜起。 “呀！” 李定国疾走数步，冷月刀重重地砍下，施托德手中的大刀不躲不闪的迎了上去，他要击垮这个少年。 两刀相接，不分胜负，施托德不急不躁的跟李定国周旋了起来，后者却是刀势越加凌乱，眼见李定国败势已成，手下的三百人也已经去了近三分之一，致远号上叶枫带着最后的两百风卫，加入了这场战斗。 局势再次呈现一面倒的情况，仅剩的一百多荷兰人已经被四百多海军逼到了角落。 “定国！” “李大哥！” “大将军！” 几声怒吼几乎同时响起，力竭的李定国，被施托德砍了一刀，掉入了水中，几乎是同一时间，叶枫身旁的寇灵也是跃入水中。 “我杀了你！”叶枫眼中似乎再也没有了战场，只剩下唯一的一个目标，那个横着把利刀的施托德。 这把刀，已经很久没见过血了！ 一道寒光闪过，叶枫挥刀朝着施托德重重砍了下去，后者习惯性的挥刀便铛。 这一次 没有想象中的兵器交加声 “啊！” 施托德圆睁着双眼，眼神中的恐惧无法形容，望着被砍为两截的利刀，还有甲板上自己的断臂。 “将这个杂种砍为rou泥！”十数员风卫一拥而上，紧接着，便是齐齐的跳水声音。 “定国，你千万不能有事，你出了事，我怎么向仙儿交待。”自心底里，叶枫在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