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始末
“爹娘，表兄来了！”还未踏门进入厅堂，张宏就迫不及待的叫喊了起来，几名下人见状，连忙兢兢战战的跪倒在地，不断朝孔明磕着头，神情惧怕。想来这些年，没少被人登门找麻烦。 张宏跑进了一旁的厢房之中，那房门是敞着的，孔明能够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从里面飘出。 他紧随其后踏步走了进去，一进屋，最先映入眼中的却是一片床帘，帘后躺着一名妇人，即便没有看到对方容貌，孔明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那若即若离的喘息声，似乎随时都会咽气。 而在床头，则坐着一介布衣的中年人，身体微微有些发福，面上充满了一股沧桑的厚道感，手上也全都是茧子和烫疤。孔明一眼就看出来，那些烫伤正是煎药时，不小心被瓷罐烙到的痕迹。 “父亲，你看谁来了？”张宏站在床头，脸上止不住的喜色。 孔明环视了一下房屋，屋内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张还算宽大的床板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你是…斗儿？”张衡闻声，慢慢站起，神情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孔明，浑浊的眼中竟弥漫起了雾气。观其样子，这些年孔明一次都没有来看他，此时前来，他非但没感到生气，反而很是宽慰。 “外甥见过舅舅，舅母。”孔明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这时，他也看到了床上的妇人，是一名骨瘦如柴，脸色苍白如纸的女人。一脸的病态，让人忍不住的担心，虽是重病在身，但对方的容颜却带有一抹仁慈之色。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你可是皇子，怎能向我行礼。”张衡一惊，紧忙走上前，扶住了孔明双臂，喜极而泣。 “舅舅与舅母乃是家中长辈，自然受得刘斗一拜！”说着，孔明双臂微沉，朝二人鞠了一躬。 张衡与夫人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显得十分高兴。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皇子搬个凳子来坐？”缓过神来，张衡见孔明还坐着，立刻朝张宏怒道。 张宏嘻嘻一笑，脸上丝毫不现之前的硬气，老老实实的搬来了一个木凳。 孔明见状，心中微叹，虽然只是他第一次进张家，但通过短暂的交流，他也算看出来了，自己的舅舅和舅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即使成了侯爷，身上也未褪去当初那股老百姓的厚道老实。 也难怪，母亲去世后，张家倒的如此之快。 张家三口人中，只要有一人明事，就不至于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就拿张衡来说，见了他，举止之中竟然还带有一丝局促，显然没见过太大世面，虽然经过了官场的洗礼，但心思怕是也未蜕变得更加慎密。 “舅舅不必如此，都是自家人，叫我本名就是。”孔明淡笑着。 “这怎么行？自古言君臣有别，君是君，臣是臣，岂能混为一谈？”张衡板着脸，言辞凿凿的说道。 迂腐。 孔明听后，不禁又给自己这位舅舅贴了一个标签。张衡之所以能当上青风侯，恐怕也都是华妃的功劳。 “舅母的病情还好吧，这些年一直未曾探望，倒是外甥疏忽了，还望舅母能体谅一番。”孔明抱有歉意道。 “你乃皇子，自然有许多家国大事要办，一切以国势为重，我和你舅舅都懂的，你不必自责。”躺在床上的妇人，轻声笑着，语气十分虚弱。 孔明点点头，心道，自己这位舅母还算有些谈吐… “我听说你在宫中与宣妃交恶，可要多加小心。”二人又聊了几句，张衡突然转移了话题，开口问道。 “无妨，都是些小事。”孔明微笑道。 “也是，凭皇上对你母亲的厚爱之意，那宣妃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张衡点着头。 “哦？此话怎讲？”孔明眉头一挑，在刘斗的记忆中，有关于华妃的片段很少，在他未明事理之前，华妃就去世了，所以对于自己母亲的记忆，几乎都只是通过他人描述，所幻想出来的。听张衡如此一说，孔明突然对华妃和皇上之间的事情，有了兴趣。 他知道皇上很爱华妃，但爱到何种地步，就不清楚了。 “当初若是没有你母亲伴他身侧，那刘万华根本就当不成皇帝，他即不是太子，也不是老皇帝看重的嫡传。若不是他网罗到了不少的势力，又有你母亲献计替他谋划，他早就被太子给杀死了。”一谈起这个，张衡的脸上突然露出一股落寞，“你母亲是刘万华的至爱，他曾亲口发誓，说一生就爱你母亲一人。当初你刚出生时，经脉被废，刘万华无比震怒，举国上下寻找那个陷害你的凶手，并动用手下所有的力量来医治你。当初，这件事情，震惊朝野，不难看出刘万华对你母亲的爱慕之情有多深了。” 不知为何，张衡突然对皇上直呼名讳，似乎没有什么顾忌，也不在意他听着。 孔明看得出来，对于皇帝，自己这位舅舅似乎并没有多少尊敬。 “若不是他为了一个什么破皇位，你母亲也不会死，你更不会小小年纪就被人废了经脉。当初我劝你母亲数次，你母亲都不听，直言要跟着那刘万华。可怜了我那苦命的meimei，若是你母亲能活过来，什么侯爵，什么权势，什么府邸，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一家人好好生生的过日子！”说着说着，张衡突然面色燥红，眼中带着浓烈的怒意。 “老爷！” “爹！” 一旁的张宏和王氏见状，紧忙出声安慰道。 孔明轻轻一叹，他身边怎么都是这种至情至性之人。不过，听到张衡这一番话，他却很是舒心，有这样的亲人在，还怕什么？相比较那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阴险小人，孔明更喜欢自己这位舅舅。 不过，听起来，华妃和皇上的关系似乎很复杂啊… 虽说只爱华妃一个，但三宫六院中的嫔妃却有很多。 “说到底都是我不好，是舅舅没本事，不然不会让你在宫中受尽屈辱。”言及于此，张衡的眼角最终有泪光散下，却是一个真性情的汉子。孔明这些年来的经历，他不是没有耳闻，在他看来，孔明之所以会变得这般颓废，都是皇帝老儿的错。若是皇帝派人严加管教，并将孔明悉心培养，自己的这位外甥绝对不会自我颓废。虽然没办法修炼武学，但成为一名文仕还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