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血色圆月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不记得了。貌似是几天前，也或许几个月前。 天空中的那轮血红色的月亮，已经挂在我们的头顶，有一段时间了。 自从指头了解到了我的真实身份后，一开始，我有些忐忑不安，但指头的确是一个能够值得信赖的人，别看平时他像一个无所事事的流浪汉，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穿着狼狈的人，却承包着几乎整个高等引力圈的城市私人运输业务。 他对我的身世守口如瓶，即便警察三番五次前往他的公司搜集证据，也被他用令人信服的借口给搪塞了过去——哪怕公诉方怀疑他雇佣军人去解救他的女儿。 所以这一段日子，指头并不好过，每天必须面对各色各样的人，交际圈完全被政府所占用，但凡与他沾边的任何人，都有随时可能被请进去喝茶的可能。 可指头做的非常好，甚至可以说的天衣无缝，据我所知，从事发至现在，除了我那辆车被托运去进行化验之外，还没有任何人因为他的关系而干扰到自己的生活。 可即便如此，仍旧是会有人因为这件事而与她疏远，可指头告诉我，他不在乎这些。 关系本身就是买来的，没有了，可以再去结交，而人品和信誉则是求之不得的。 格里斯584的上等社会不是拿他没办法，但可笑的是，没有了他，整个公共交通运输却又会陷入崩溃——因为指头的出租车公司涵盖了几乎所有的公共交通业务。 那天之后，我想我这段时间就别出现了。指头每隔一段时间，会通过一个挂靠的朋友的账户像我汇款，给我足够的资金来研制研发我所发现的东西。 这一点上，我不得不感谢他，不单单包庇了我，更是提供给我了相当大的帮助，甚至我已经有能力在我的地界租下一整个仓库，改造成个人实验室，而且不会被人发现。 不过，没有事情是顺利的，那轮红色月亮的出现，让引力值之间产生了非常微妙的变化。 原本研究成功的逆转物质的配比，会时而变得混乱无比，公式需要长久计算，却仍旧无解；而有的时候，却又继续依照这我曾经得出的数据结论，依靠着方程式，能够得出新的数据。 我可以肯定，这不是我个人的能力问题。 但一开始，我并未想过和这轮红月有关。 而令我起疑心的，是我再一次去‘圣山’采集松针叶的时候，那些飘散在空中尚未落地的松叶，如同被什么的东西所揉造着，在‘圣山’与‘云顶’之间那间隔数十米的正中间，不断的形成一个个裹动着的球体或椭圆，而如果能够正对着他们从两层引力之间的缝隙看过去，则可以非常清楚的发现，在那个位置上，是绝对的属于双边的水平线，精准无比，而能够横穿于此的光线，或者说辐射，就是西面也处于正中央的那轮血月。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的感觉非常不好，和十年前的那个傍晚一样，我能够感受的到一阵由来已久的压抑。 而源头，正是来自头顶的新月亮。 它是一个活着的生物。 我忽然非常惊讶于自己的想法，惊诧之余，我感到更多的是恐惧。 是啊，它是一个活物。一个有思想，有智慧的生物。 可它体积之庞大，着实是令人汗颜。 仿佛历经了千年的岁月，它才来到此处，而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甚至这颗渺小的星球，在它的眼中——若果它有眼睛的话——不过是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随便一个**，就可以将我们吞噬。 ———————————— 虽然我不在去上等区域工作，但闲暇之余，我依旧会借着自己的研究成果，逆转引力，前去‘边界’餐厅，因为那里，我能见到乔装打扮过得鸢苏。 她并没有恢复记忆，只不过，我再一次的，和她在一起了。 而指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权当默认了吧，我想。毕竟，我也不差，不是么？ 终于有一天，格里斯的政府部门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们要派遣航天飞机前去那轮血月上探索，而之所以采用古老的航天飞机，一是因为当权者能够最少的节约来自他个人腰包的支出，二是如此短距离的有人探测，航天飞机的飞行能力和探索力度已经是足够了的。 不过，这肯定是需要一批‘志愿者’自愿前去，而那些爱惜自己生命的高等引力圈的人们是肯定不会轻易的站出来的。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产生了一个滑稽且有效又民主的办法：全球海选。 在预料之中，几乎所有的入选者，全都来自我所在的区域，于是，一个被称为‘伟大’的计划就这么诞生了。 哦，对了，我貌似忘记了点什么——我也是那批志愿者之中的一员。为什么？想想我在研究的东西吧！ 于是，就这样，我和其余的九个人，踏上了这场无人知晓结果的征途。 惜别之前，我最后一次来到了‘边界’，我想拥吻着我的爱人，我我想告诉她，我的梦想，我期望着她能够回想起过去的故事。 然而，面对我的，是空空如也的餐桌。 习惯性点了杯马蒂尼，翻到过来的蓝色液体在倒置的酒杯中波光粼粼，受到反重力的影响，显得格外奇特。 良久之后，我一饮而尽，握住了对面并不存在的身影的手，献上了深吻之后，我转身离去。 —————————— 飞船的动力相当不错，仅仅几十秒，我们便接近了血月。 从这个角度看去，它的外表和任何普通的行星没有任何区别，而折射出红色光芒的，是覆盖在整颗星球上粉红的晶矿。 而我且感受到了一阵波动。似乎是一种均匀的呼吸。 它友善，安逸，不具备任何的威胁。 但当飞船开始环绕着它时，来到背对着格里斯584的那一面，这里，确是另一番骇人的景象：白骨皑皑，不知道是那种生物的，颓废惨败的城市废墟遍布在荒野之上，而游离的如同行尸走rou般的人形生物正苟延残喘的存活着，没有大气的笼罩，火焰随处可见，浓烟滚滚，燃烧着的大海比恒星还要耀眼。天啊，这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啊！这一切，简直就是炼狱！ 我们被震惊了，想想我们自己所在的星球，相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有人开始落泪，也有人扭过头去不在观看，静静的等待着飞跃过这片区域；而我，并不是因为冷血，更多的是因为我需要找出原因，不管是解救这颗星球，还是我们自己的星球，不管是哪一方面，我都需要一个答案。 航天飞机内部的轨道预定警报响起了，通过雷达可以得知，我们目前距离预定着陆地点还有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在这一路上，原本兴致勃勃的人们，因为先前的景象，而显得失落，沮丧，我们不知道这段旅途会否有终点，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一切看起来并不怎么好。 ———————————— 平稳着陆是对大伙的一个鼓励，整理好装备，留下一名看守人员，我领着队伍，搭乘着履带太空车，首次登陆了这颗‘月亮’的表面。 看着脚下粉红色的结晶体，如同碎玻璃渣一般，履带压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行驶在布满荆棘的草丛中。 透过宇航服，滤光镜让一切变成了暗红色，看的令人有些发晕，我想，大概晕血的人一定不适合来到这里。 在距离航天飞机三十公里左右的地点，我们停了下来，开始安营搭寨，周围没有任何的遮蔽物，只有一片红色，连远远的rou眼可见的、因为距离而变成一小点的航天飞机，也仿佛被涂上红色的油漆，与周边环境融为了一体。 这里的夜晚来临的非常快，黑暗中缓解了令人视觉疲劳的红色，除去滤光镜，地面上那些粉色的结晶体看起来更像是玛瑙。 我好奇的捡起了一块，想仔细的观察，可就在那一瞬间，我完全逮住了。 这！这！这！ 我心中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脑海中迅速的回放过红松提取物的元素表，来不及解释，我一把抢过同组正在探查的伙伴手中的分析仪，看着上面的数据，果然，我和猜想的一模一样。 着写晶体，就是大量的红松提取物！我怎么没有想到！ 这样就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血月会突然出现，为什么‘圣山’和‘云顶’的红松针叶会聚成一团，为什么红松提取物能够逆转引力！ 我像看到了无尽的宝藏一般，满脸幸福，这就是我所追求的，能够让我改变现状的、我原以为极其稀少的东西！可在这而，它们甚至就是这个星球的主要成分！ 我不再去想这行星的另一面是怎样令人反感，我所在乎的全部，都已经在我的脚下。 不过。。。。。。 当我刨开地面表层的结晶体后，我原以为能看到更大块状的粉色物质，但，又一个事实，瞬间将我打回了地狱——结晶的表层之下，红色的冻土，不正是十年前那些异族强迫鸢苏所吸入的物质么？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我绝对不会弄错的，这一定是那个块状的物质！即便我无法证明，无法分解研究演算，但绝对不会有错的！ 一阵强大的吸引力突然袭来，不是来自星球表面，同样也不是任何拥有物理表现的吸引力。 它仅仅只是作用于我的心中，但我却无法抗拒，任由灵魂被剥离，溃散。 再次睁开眼，我感觉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之上，且并没有宇航服厚重的质感，只有薄薄的一层**，我吓坏了。 但清新的氧气通过鼻腔进入肺部之后，我释然了。 坐起身来，环望四周，这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冰晶矿洞，从顶部透下来的光芒，均匀的扩散着，不远处，身着白衣的女子回过身来，我想，我一定是在做梦，但肯定没有看错。 那不是别人，正是鸢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