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道 绯色月下
小女仆希娜的身世，一直都显得十分神秘。艾伦德那套对于她来历的解说实在太过狗血了，所以芙兰是不可能会相信的。 不过既然她父亲母亲都再三保证希娜的人品没有问题，那么她也不介意身边多个照顾起居的女仆——小LOLI的穿衣打扮这种事情对她来说还是太麻烦了。 不过她倒没有想到，在那个老家伙的这座魔法实验室里，还能够找到关于小女仆的信息。 要说她能够从手中这本资料里看到小女仆的信息，那过程还真够巧合的。 一开始从那面屏幕上看到塔外被一群神父和士兵包围的时候，她确实吃了一惊。从这情况来看，她认为对方也许是打着一网打尽的好算盘。 不过后来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她发现这些包围这里的家伙并没有要进入的意思。 然后她才恍然大悟，这里藏匿着的可是一个精通空间魔法的魔法使，他们现在恐怕连进入这座实验室的入口都找不到。 这么说来，对方是发送信息给她们的家伙，那么恐怕早就知道这里藏着的是谁。 特意让她来到这里，恐怕也是想要将她困在这里。这样做完还不算完，他们还在外面特意设下埋伏，这么看来他们对于红月城堡那边是势在必得了。 就在她这么想的一瞬间，无意间看到桌子旁边的地上有一本摊开的书。从她那匆匆一瞥里，似乎看到了“‘红月之王’艾伦德”这样的字眼。 立刻从地上将这本书捡起，芙兰先将它翻过来看了看，从封面上看这本书似乎是那个老家伙写下的一些日常记录。 “‘红月之王’艾伦德突袭了这座实验室，他的能力十分强大，我所有的魔法在他面前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 重新打开刚才那一页，芙兰轻声将它上面的记录念了出来。 “……不过他应该没有想到我还会空间魔法，所以我还是成功逃掉了——‘真祖之书’居然从它作者的后裔手下救了我，这还真够讽刺的；可惜的是第三十七号实验中，唯一存活的个体被他带走了，它的代号似乎是……‘希娜’吧？” 然后她快速向着前面翻了两页，这才看到上面写下这段记录的日期。 “刚好是三年前呢，这么说来，上面写的这个‘希娜’，难道就是家里那只么？” 这样一来，父亲母亲会为希娜编造那么狗血的来历，就能够说得通了。 从之前那个老家伙的召唤生物看，他的品味也不会好到哪里，恐怕做的也不是什么能够见光的试验。 所以不管是似乎没有这段记忆的希娜也好，还是对于当时还年幼的蕾米和她来说，父亲和母亲撒的这个谎都是十分必要的。 “不过，从这个老家伙一直研究的主题来看，作为存活下来的试验品的小希娜，大概已经不是人类了吧？” 曾经她因为纠结吸血鬼身份这个问题，还特意询问过希娜。那时候她似乎回答过说，变成非人的怪物什么的很可怕来着？ 那么这些资料就不能让她看到了呢，而且也瞒着jiejie好了…… “嘛，不知道小希娜去拿点心怎么去了那么久呢！我现在赶回去的话，大概还能吃上那些饼干吧？” 小女仆那么久还没有将点心送到餐厅里，当然是因为眼前的巨汉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个，可以先让一让么？二小姐还在等着我将这些点心送过去呢，不能让她等急了啦！” 小女仆皱着眉头苦恼的看着，眼前将她的去路挡住的巨汉，然后才像是才反应了过来般说道：“对了，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啦，不是什么异族，你找错对象了！所以可以赶紧让开么？” “虽然和人类的差别很小，不过你确实是异族，只要是异族，就应该被消灭！” 巨汉并未理会小女仆的辩解，只是如此肯定地说完这句话后，突然踏前一步，如同巨锤一般的拳头挟风雷之势向着小女仆砸去。 “哇！” 突然看着那巨大的拳头向着自己砸来，小女仆惊呼一声后，下意识地向着旁边跳了一步，堪堪躲过了这一拳的攻击。 虽然她躲开了攻击，不过她显然忘记了手中还拿着东西。所以一直被她端在手里的托盘，便由于她这一跳的动作幅度过大，就这样被她甩了出去。 “呜……点心！” 眼看着饼干撒了一地，小女仆来不及去质问大汉为什么要突然攻击她，哭丧着小脸跑过去想要将它们重新捡起来。 已经掉到了地上的点心就不能吃了吧，不过幸好本来点心是盛放在藤篮子里的，篮子并未被打翻，里面应该还能找到一些。 一边向着点心掉落的墙角处跑去，一边如此想着的小女仆，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了宛如空气被撕开一般的呜鸣声，还有一阵将她的长发吹得散乱飞舞的烈风。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只看到迎面而来的巨大方柱。方柱上布满了一道道的裂痕，灰扑扑的看上去显得十分古旧。 只来得及将双手挡在了身前，她便突然感到眼前一黑，身体似乎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最后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碰！ 随着这声闷响，她漆黑的视线中似乎飘起了一颗颗金色的小星星。 同时，她似乎还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不仅仅是控制，连感觉都完全消失了，似乎身体已经不是她的了一般。 “唔……咳咳……”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喉咙里涌了出来，小女仆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声，然后轻轻咳嗽了几下。 对了，点心…… 想要说出来的话，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发出的只有“呜呜”的鸣噎。 努力地睁开了双眼，在那恍恍惚惚的视线中，她正好看到了摔在了旁边的盘子，还有散落开的饼干。 太好了，盘子上那些似乎也还能吃呢，要把它们都收好…… 依然无法发出声音，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动作。 啊咧，我的手好像变得好奇怪呢…… 她努力地抬起了手臂，这个平时轻松无比的动作，现在却显得无比沉重。不过只是抬起了一瞬间，便无力地滑落了下去。 她这才发现手臂似乎从中间开始，折向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果然，欺骗自己是不行的呢，该疼还是会疼的说…… 脑海里闪过了这样的念头，像是延迟了一般从全身传到了大脑中的疼痛，让她不自觉地留下了泪水。 不行，点心必须要收拾好的！ 艾露娜大人曾经说过，我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女仆，她们吩咐我办的事情无论再困难也要做到！ 加油啊，希娜！ 如此在自己的心里打气，忍受着那随时都会让她晕过去的痛苦，颤抖着挪动那扭曲了的手臂。不习惯这折成了奇怪角度的手臂，所以她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碰到了盘子上的一块点心。 唔，那些红色的东西把点心都弄脏了呢…… 红色的液体不知何时顺着手指滴落，染红了褐色的饼干。 要快一点收好了，不然都会弄脏掉的啦…… 困难地挪动着手臂，用无法动弹的拇指轻轻挑起了一块饼干。之后她赶紧调整了下胳膊的角度，好让另外四根并拢的手指搭在了上面，将饼干握在了手里。 动作得快呢，二小姐一定等急了吧？ “希娜！你的动作好慢呀，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还要我出来找你！” 从走廊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了女孩不满的声音，那正是因为在餐厅久等小女仆不见回来，无聊之下向着厨房方向寻来的芙兰。 二小姐，不要过来呀，这里好危险的说，不然也会被打得变成希娜这样的！ 尽管想要呐喊，但是一张嘴她只能感到某些东西涌出，就是没有办法发出半点声音。 “希娜？！” 听那惊讶的语气，二小姐似乎看到我了呢。希望那个大个子没有发现她，我现在的样子能够把她吓跑吧！ 不过可惜的是，巨汉那沙哑粗糙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 “唔，又有一个呢，这次很明显能感觉到是异族！” 原本使用被他背负在身后的十字架一击将小女仆打飞，正准备追上去给她致命一击的巨汉，听到了走廊另一边传来的声音后，便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 “希娜！” 看着嘴角仍兀自涌出红色的粘稠液体，胸前的白色围裙早已被染红，双臂都折成了奇怪角度的小女仆，芙兰马上翻开了手中的古旧厚皮书。 现在她万分庆幸，刚才在餐厅的时候因为一个人无聊，所以找来这本魔导书来看，出来寻找小女仆的时候也将它带在了身边。 “空间置换！” 随着清脆的话音落下，紫色的光芒从她手中的魔导书之中涌出。 刚想要进攻的巨汉瞳孔一缩，停下了想要前进的脚步。 就在紫色的光芒亮起的那一刹那，一直在他视线范围内的小女仆的身影突兀地消失，留在原地的只剩下，各整齐地被挖下一块长方形的墙壁与地面。 由于不知道小女仆的伤势如何，所以芙兰在使用置换之前特意将结界放大了一些，让她在转移过来之后不至于因为没有靠着的地方而摔倒，从而加重她的伤势。 事实证明她这样做十分正确，小女仆的伤势比看上去的还要严重得多。除了身上的各处撞伤之外，她胸前的肋骨断了三根，似乎由于受到的打击十分沉重，断掉的肋骨还深深地刺入了内脏中。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的话，现在恐怕不是昏迷不醒就是一命呜呼了吧？ 不过在被芙兰扶着检查伤势的时候，她还睁着那双略显无神的大眼睛，勃颈处一阵蠕动，在又吐出了两口鲜血之后，终于发出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声音。 “……二……小……点……心……” 说着，她还能晃晃悠悠地抬起手臂，将虚握在她手中的东西展示给芙兰看。 “嗯……辛苦你了，小希娜，现在你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了！” 芙兰用左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饼干，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那突然垂下，似乎再也没有力气抬起的胳膊捧起，然后轻柔地放回了她的身侧。 看着因为她的话语终于安心地闭上了双眼，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的小女仆，芙兰的心里似乎被堵住了一般，绯红色的大眼睛里渗出了两点泪水。 “好好睡一觉吧，我会通知艾露娜马上为你进行治疗的。” 轻柔地伸出右手，为小女仆将脸上的泪珠擦去，顺势将她嘴角残余的一丝鲜血抹去，芙兰轻声说道。 “空间置换！” 幸好她早就在避难用的地下室里设置了结界，以便能够将来不及躲避进去的仆人传送进去，所以她现在也能够轻松地将小女仆送过去。 之前因为要将仆人们安顿在地下室里，所以艾露娜现在应该还没有出来才对。现在将小女仆送过去，接到她通知的艾露娜一定会为她治疗的。 “之前那个是……空间魔法？” 巨汉确定小女仆的身影消失，并非她的速度快得他看不清楚，而是凭空消失掉的。 “呵，谁知道呢？” 将小女仆送走后，芙兰轻轻舒了口气。 然后她抬起头来看向了眼前的巨汉时，轻笑着问道：“我家的女仆，难道就是你弄伤的？” “确实是我，因为她是异族，所以应该被消灭，正如你一般，我也会将你消灭的！” 面对女孩的质问，巨汉毫不犹豫地点头答道。 “哈哈，对我来说，你也是异族呢，那么将你消灭掉也没有关系吧！” 听到巨汉承认是他所为，芙兰原本拥堵在心中的所有感情，全部都化作了熊熊燃烧的怒火。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亲眼看到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同时，也是她第一次想要主动去杀掉某个人类。 “四重存在，解除！” 女孩的身影蓦然消失，巨汉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然后他连心脏都似乎跳慢了一拍般，身体如同陷入了泥沼般动弹不得。 那是如同面对天灾时才能够感受到的，铺天盖地的威压，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他的敌人，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不过只是一瞬间，这股威压便慢慢缓和，让他终于可以挪动脚步。 然后他便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从走廊的窗子跳了出去。 当他落到了地面上后，马上向着威压传来的方向，也就是这座城堡的中庭跑去。 轰！ 等他终于来到了中庭，看到了悬浮在半空之中，舒展着背后那对于她娇小的身躯来说，显得过于宽大的漆黑恶魔之翼，轻闭着双眼的女孩时，巨大的轰鸣声在他的脑海之中响起。 那是一股比起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沉重压力，不仅让他的身体再次僵硬、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就连他的思考都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然后他才突然醒悟过来，刚才的那一声轰鸣似乎并非只存在于他的脑海，而是这天地之间突然发出的一声巨响。 伴随着这声天地的异响，天空中也出现了一些奇异的变化。 原本清秀的新月突兀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绯红色的圆月！ 绯红色的圆月巨大异常，比起日出时的太阳也不遑多让。 原本如此异常的颜色，还有那异常的大小，这月亮应该会显得无比虚假。但是在巨汉的眼中，天空的那绯红色的圆月是如此的真实，仿佛从古至今挂在天空的月亮一直都是如此模样一般。 “呵呵，真是美妙的月色呢……” 伴随着天空中绯色之月的出现，女孩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绯色的眼眸中蕴着笑，冰冷的竖瞳中却满含着杀意。 “让我来把你玩坏吧！” …… 绯色的月下，极东之国中远离人里的边境之地。 夜色中依然打着洋伞的金发少女，笑吟吟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天空中异常的明月，自言自语似地开口道。 “哎呀，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景色了呢，今晚会不会碰到什么好事呢？” 距离她不远处的大湖中心，被无数即使在夜色下依然显得艳丽华美的花朵环绕，豪华的洋馆露台上，穿着睡衣的绿色短发女子看着天空的绯月，嘴角挑起了一抹微笑。 “真怀念呢，这种颜色的月亮！” 同一时间，在一座完全被迷雾笼罩的竹林里，一位穿着和风长裙、柔顺黑色长直发直垂到腿弯处的少女，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真怀念呀，私很久没有看到这种颜色的月了呢！对吧，永琳？” “哎？不过区区数百年，对于我们来说也只是像是普通人的数日罢了。” “永琳太天真了！这样的月色相当少见呢，正因为它少见，所以对于一直看着一成不变的风景的私来说，即使是短暂的再会，也像是隔了永远一般久远哦！” “呵呵，听公主这么说，我也变得怀念起来了呢，这个和我的术法所能创造的完全不同，如此异常的，真实的绯月……” P.S.怎么说好呢，本来是想要一章搞定的，不过8000章甚至万字章节我果然写不出来呀，所以只能到此收笔，明天再继续了……好困，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