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去而复归
饭罢，杨靖笑道：“不是抓了两个守备吗？带上来让我看一下。我瞧一瞧这星宿下凡的朝廷大官与咱们这些升斗小民有啥区别？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众人都不由哈哈大笑。没多长时间几个小校押了两个人上来。一个面白无须，应该不到三十岁，发髻梳的整整齐齐，丝衣锦袍，不像一个将军，倒像一个儒生。另一个胡子拉扎，满脸狰狞，大肚子，水桶腰，一看就不像良善之辈。两个人走进帐里，眼睛一闭，一句话也不说。 杨靖毫不在意，笑道：“两位，我给你们两条路。第一条是死，第二条是活，不知你们选哪一条？”那个满脸胡子的胖汉破口骂道：“放娘的狗屁！废话少说，快给老子一个痛快。”那个穿着像儒生的守备瞟了杨靖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之色。杨靖心中怒极，恨不得立刻把这两个人拉出去砍了。忍住怒气，说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何必发怒？……”胡子守备打断杨靖道：“你不论让我二人做什么，我二人都抵死不从。你就不必浪费口舌了，要杀要刮，我二人接着就是。” 杨靖故作惊讶道：“什么？我今日本来准备放了你们二人的，你们竟然抵死不从。我杨某人白长了十六七岁，竟没见过这种事，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帐中的颇寇军众人都不禁微笑。胡子守备铜眼一瞪，怒道：“你这小娃子原来是消遣我二人来着。”杨靖凛然道：“不敢！小子一介草民，怎敢‘消遣’军爷？军爷可不要吓唬我等。” 胡子守备尚未答话，儒生模样的守备开口说道：“一介草民？一介草民也敢杀官造反吗？我劝你等还是快快投降，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狗命。否则朝廷大军一到，你破寇军马上就会灰飞烟灭。”杨靖长眉一挑，豁然站起，道：“我破寇军本事低微，实力弱小，在你们朝廷命官看来，自然是不足一提。但我破寇军为民做主，善待百姓。了解我们破寇军的人，无不举起大拇指道：‘破寇军虽是一群草莽，不读诗书，不懂礼仪，但却没有贪生怕死之徒。’即使朝廷大军到来，我破寇军拼死一战就是，何惧之有？以前我们破寇军兵不过几百，尚且四处攻略，何况现在我军兵力已达几万。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大明朝哪里还有什么重兵？” 杨靖见二人气焰已去，冷笑一声，说道：“我刀下不死无名之鬼，说吧，你二人叫什么名字？”“劳得志。”胡子守备说道。接着儒生守备也说道：“向洪洞。”二人答完，闭目待死。 杨靖笑道：“原来是劳兄、向兄，失敬，失敬！不知你们领军是哪一位将军？还望见告。”向洪洞怒道：“你想从我口中窃取我军机密？哼，休想！”杨靖倒了两碗酒，分别递给二人，二人也不多话，接过酒，一饮而尽。杨靖不由赞道：“好汉子，够英雄！唉！可惜，可惜……” 劳得志擦掉嘴角的酒渍，问道：“可惜什么？”“可惜这样的好英雄却在一个酒囊饭袋、胆小如鼠的手下效力。”杨靖喝一口酒，轻描淡写，面露得意地说道：“没想到一个领军上万的朝廷命官竟然怕我这个草莽之辈。”劳得志拍案而起，骂道：“你这小娃娃胡说什么？我们将军乃世之英雄，岂会怕你？” 杨靖笑道：“怎么不怕？如若他果真不怕，为何你二人不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这又不是军事机密，本来不用问你们的，官军中谁不知道自己主帅的名字？我问你们，主要是想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劳得志和向洪洞互视一眼，心想：主帅的名字确实不是什么机密，告诉他又有何妨？便道：“告诉你又有什么？至于想让我们活命，那就不必了。我家大人名叫应时盛，任太原副总兵。这次战斗要是我们将军亲自指挥，岂会败于你们？这次失败，非我们将军之过，都是张春那个酒囊饭袋胡乱指挥才酿制惨败。” 对这句话，杨靖不做评论。战争失败，发几句牢sao乃是人之常情，不必计较。杨靖笑道：“原来如此。天下之大，尽有欺世盗名之辈。此事，不足为奇，两位莫要叹气，喝酒便是。”说着，又递给二人一碗酒。向洪洞说道：“小子，你不是要杀我们吗？怎么还不动手？” 杨靖说道：“我虽然造反，但忠义之心却一直不敢忘记。你二人喝完这碗酒就走吧。”劳得志和向洪洞都吃了一惊，站起来，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要放我们走？”杨靖笑道：“那是当然，我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说话算话，这点你们尽请放心。”二人一口将酒喝完，抱拳说了一声“告辞”，便扭身走出了帐外。 王武，沈春等人见多了杨靖放人的事，也不劝阻。王武站起来道：“大人，咱下一步该怎么走？我们也早做准备。”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杨靖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趁胜利之威，尽快攻下石岭关了。”众人纷纷点点头。现在自己有了大炮，石岭关虽险，但却是砖头和拓土建的，受不得大炮轰击。 杨靖又说道：“现在重新分配一下兵力。这次老兵死伤五百人，只剩下三千人了，四个营剩余的兵力基本上都是七百五十人。王忠地新兵营死伤一千，还有四千人。这四千人全部分给一、二、三和警备营，每个营分配一千。至于这次的俘虏，全部划入王忠的新兵营，组成新的新兵营。这个新兵营的教官和领导有其他四个营负责。每个营调出两百五十老兵给新兵营，帮助王忠教育和训练俘虏。” 杨靖的这个分配，等于是把原来的新兵分给了主力营，又从主力营分了一部分老兵给了新兵营，训练俘虏。用以保证破寇军的兵员供应。几个营长点点头，虽然调走一些老兵，但都知道这是为了破寇军的将来，况且杨靖又不是专门对付自己的，也不再说什么。 杨靖说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就准备攻城。”几个人正要告辞，一个亲兵慌忙跑来道：“大人，那两个守备又回来了。”杨靖与众人对视一眼，不知劳得志和向洪洞跑回来做什么，难道还想在这里睡一夜再走？杨靖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让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二人这是要做什么。” 那亲兵出去，带着劳得志与向洪洞走了进来。二人一见杨靖便单腿跪倒在地，杨靖惊道：“你们……”劳得志嘴快，抢先说道：“我二人本来是准备回去的，但到了路上，我等又想到这样回去，肯定会被张春那厮当做替罪羊被人杀掉的。所以前来投靠大人，以前我二人冒犯之处，还望大人勿要见怪。”向洪洞也连连附和。杨靖连忙用手扶起二人，喜道：“不见怪，不见怪……，两位兄长能够来投，那是看得起杨某，杨某岂敢见怪。快坐，快坐。” 等二人坐下，杨靖又问道：“你们来此，家人是否安全？”向洪洞见杨靖上来就关心自己的家人，感动至极，说道：“我二人无父无母，家中只有兄弟妻子，还望大人不要把我二人投降的事传出去。”他虽然这样说，但并不指望杨靖答应。在他的心中，自己两个朝廷命官的投降对破寇军来说绝对是大事，正是破寇军扩大影响的好机会，怎么能不宣传？杨靖说道：“那是自然，你尽管放心。我破寇军上下绝对守口如瓶。” 二人见杨靖竟然答应了，大喜，跪下说道：“我等誓死效忠大人，效忠破寇军。”杨靖连忙扶起，说道：“从此，你们和我就是兄弟了，千万不要这么客气。否则岂不是把自己当做外人了吗？”二人赶紧答应。杨靖笑道：“你们暂且替王武和沈春当副营长，等再招兵了，就给你们个营长当当。如何？”“谢大人。”二人怎敢不答应。 杨靖见二人不再紧张，笑着问道：“你们跟我们说一下现在的情况，算是你们戴罪立功。”劳得志说道：“好。太原一共有两万兵马，应时盛调出一万来救援石岭关，太原现在只剩下一万人。不仅是太原府，就是整个山西，现在也是兵力空虚。破寇军要想扩大实力，现在正是时候。大明朝现在是彻底烂了，从上到下，都在等着改朝换代。”杨靖虽然知道大明糜烂至极，但也没想到会烂到这种地步，不由惊道：“你这么一说，大明岂不是非亡不可了？”向洪洞点头道：“正是。大明朝的官员正在趁着机会搂钱，以便能够度过乱世。即使不能建功立业，也能做一个富家翁。” 杨靖目瞪口呆，叹气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也不知道，这乱世中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