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太原之战（6）

    杨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沃克里，其实并不是我非要杀你，只是我不知道你会做什么，留着你也没用。再说了，我们破寇军粮食紧张，也不能养你这个闲人啊。”沃克里·纳德一听，算是明白了，只要自己能为这个魔鬼做事，性命还是能够留下的。连忙说道：“世界上最最尊贵的大人，我沃克里会很多东西，愿意为大人效力。”

    杨靖满脸的不相信，说道：“你说说看，你会什么东西？”沃克里见杨靖不相信，急道：“大人，我可不是骗您。我沃克里在弗朗基是最有名望的神父，不仅会传递上帝的福音，还会制造各种精巧的东西，比如车床、镗床，还有时钟。”杨靖心中大喜，说道：“沃克里，只要你能做出令我满意的东西，那么你不仅能够保命，而且我每个月都给你十两银子，还给你造教堂。你看怎么样？”沃克里听的两眼放光，特别是杨靖的最后几句话更是让他心动不已。他也忘了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信仰撒旦的，连声说道：“好好，我愿意为尊贵的大人效力。”

    杨靖让周和从受伤的破寇军士卒中挑选了二百多人交给沃克里负责制造车床、钟表等东西，并派人绕过官军防线从小路去忻州军器局带些主事人来主持太原军器局事宜。这次攻打太原，由于时间太过紧张，破寇军未能用上新式火器。现在忻州和太原之间隔了两万多官军，忻州军器局的那些火器当然不能够送过来，所以杨靖只能考虑在太原本地生产。太原军器局规模要远远大于忻州军器局，足有两千人之多。不仅能够制造火统，还能够制造火炮。杨靖如果不利用这些条件，那他可真是傻瓜了。

    杨靖在太原军器局转了一圈，抚慰了一下军器局的工匠，安排了主事人和一些伤残不能再上战场的破寇军，便随意在大街上溜达起来。现在已经是破寇军占领太原的第二天了。这两天来，破寇军在太原秋毫无犯，也让太原居民放下心来，从今天早上开始，一些胆子稍大的小贩已经出来叫卖东西，一些店铺也开始开张，街上虽然远不如战前热闹，，但这已经很让杨靖满意了。大街上四处张贴者破寇军的安民告示们，会识字的读书人正抑扬顿挫地念着。

    周和看着这么大的太原城，心里很是自豪，笑道：“大人，没想到咱们也能有今天，这可是当初想不到的。”杨靖点头道：“连我都没想到。以前我只想能够抢口饭吃，没想到咱们抢了一个太原城。”周和和几个亲兵都不由大笑起来，只惹得过路人侧目而视。周和让众人勿要放肆，微笑道：“是啊，咱们破寇军在山西也算是赫赫有名了，说不定连皇帝老子都不分白日黑夜的挂念着咱们呢。只不过……大人，我说了，您可别不高兴啊。”

    杨靖笑道：“只不过什么？你尽管说，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我会不高兴。”周和道：“用您的话说，咱们现在也算是‘正规军’了，可你看咱们这个样子，哪里有一个正规军的样子？”杨靖一愣，四处一看，可不是吗？看看那些穿着五花八门的破寇军巡逻队伍，衣衫褴褛，乱七八糟，确实没有个正规军的样子？杨靖老脸一红，强说道：“正规军不是看穿着的，而是看精、气、神的。”

    周和见杨靖窘迫的样子，知道杨靖已经注意到了问题所在，只是嘴上不承认罢了。笑道：“那是，那是。只不过，咱们还是为士卒配一套军装好。再说了，现在是冬天，太原这么冷，咱们破寇军一些士卒没有厚衣服，这总不是办法。”杨靖心里暗骂自己，自己只想着打仗了，就没为普通士卒想过。想到这里，杨靖惭愧至极。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杨靖，破寇军虽然一直对外自称正规军，但破寇军从上到下，除了杨靖本人外，就没有人彻彻底底的把自己当做过正规军。下面普通士卒根本没有想过要军饷，更别说要军装了，身上穿的大都是缴获的明军军装和从大户抢来的衣服。中上层军官更是没想过发军饷，发军装，在他们看来，给士卒一顿饭吃，能够让他们吃饱，在这乱世已经够仁慈了。哪里用得着浪费钱财去发什么军饷军装。要是真的给士卒发了军饷军装，他们跑了怎么办？所以杨靖没想到给士卒发军装，别人也没人提醒他。

    杨靖暗自苦笑一声，说道：“走！咱们这就去找找织坊大户，为破寇军定制军服。”周和等人大喜，连忙跟着杨靖前去。结果找遍了大半个太原城，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织坊规模都是太小，不用看也知道接不住这么大的单子。众人精疲力尽的找到一个酒馆，坐定以后，要了一壶清茶和一壶汾酒，准备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周和说道：“大人，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杨靖没有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我当然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我没有主意吗？”邓久说道：“大人，官军的军装都是在皮做监做的吗？咱们何不去那里看一看？”周和道：“你糊涂了，那里是造盔甲的，咱们连普通衣服都穿不起，哪里能穿的起甲胄。”连忠英诺诺道：“大人，我也想了一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杨靖看了他一眼，想起上次就是他建议自己去见一下李进的，自己还赏了他十两银子。杨靖颇有兴趣的问道：“什么办法？说说看。”

    连忠英说道：“既然找不到合适的，咱们何不自己建一个作坊呢？平常还可以卖布和衣服，也好为破寇军补贴点收入。”杨靖一听，不由抚掌叫好，连声说道：“好办法，好办法……”周和看杨靖高兴地过头了，提醒道：“大人，咱们这些人中，可没有人会做生意，办织坊啊。”杨靖心头一凉，问连忠英道：“连大哥，你可会？”

    连忠英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家以前就是做织坊，卖布的。多少还懂得一些纺织之术，也懂得一些经营之道。”杨靖大喜，说道：“太好了，这件事你就去做，我先给你一万两银子，你看可够？”连忠英惊道：“够了，一万两太多了。”杨靖笑道：“放心，你全拿去吧。只要你能好好的做事，破寇军是不会亏待你的。我会派几个账房去帮你，你管钱，他们管账。”连忠英连连称是。其他亲兵见连忠英受到重用，都大为羡慕，看着连忠英，眼睛直放光。杨靖道：“你们也别羡慕，只要你有本事，我还会埋没你不成？”众人皆是大喜。

    一个小二跑过来对杨靖道：“几位爷，那位公子想请您过去共饮一杯。”杨靖顺着小二手指一看，窗户边一个大约四旬的文士举杯相邀。杨靖和周和等人相视一眼，皆是大为纳闷，这人自己并未相识，不知他为何相邀。杨靖轻声道：“我过去一下，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我。”说完，不顾周和、邓九等人的劝阻，来到文士身旁，躬身抱拳道：“长者相邀，不知所谓何事？”

    那文士站起来还了一礼，笑道：“无他，只为饮酒，请坐。”杨靖等他坐下，才坐下问道：“在下无礼，不知长者名讳？”傅山呵呵一笑道：“在下傅山，字青竹，现在三里书院讲学，不知小哥如何称呼？”杨靖道：“不才叫杨靖。”一阵恍惚，忽然清醒过来，站起来吃惊道：“什么？你是傅山？可是和薛宗周组织山西诸生赴京“伏阙讼冤”，散发揭帖，包围首辅请愿示威，惊动崇祯皇帝，为袁继咸伸冤的傅山傅青竹。”说完，察觉自己无礼，连忙躬身道歉。

    傅山听杨靖说起自己当年得意之事，有些高兴，笑道：“不必客气，我就是那个傅山。当年莽撞冲动，贻笑方家了。”杨靖大喜过望，没想到今天遇到高人。忙道：“傅先生高风亮节，无人不佩服，小子怎敢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