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奔月
“下面有请77号魔术师上场，沉寂了将近二十分钟，这位魔术师会不会带来不一样的震撼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台上的主持人一如既往的话语响起。 吴曦兴奋道：“到我们了，辰玄，快！” 辰玄整理了一下衣裳，白了她一眼道：“急什么。” 刚换上古装的吴曦脸上一红，她穿着烟花罗裙，淡蓝色的装扮，披着一层滚雪细纱，披散两肩的头发束了起来，露出天鹅颈般的脖子，跟白玉一样，这时候辰玄才发现吴曦一直被头发半遮的脸蛋形状太诱人了，谁他妈知道诱人的脸型是什么样的？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啊。 所以听到叫号的时候，辰玄还呆愣的看着吴曦。 辰玄估计今天是正经表演魔术的时候第一次没有穿黑色衣服，而是穿着大青衣，背上还背了一张弓，一壶箭。带了假发之后，倒也衬托得有些玉树临风起来。 这样打扮的两人一走出帷幕就引起了频频注视，大部分已经表演和没表演的魔术师都有些嗤之以鼻，觉得这俩怪胎去演电视算了，表演什么魔术啊。 倒是陈阿蛮叫嚷着啥时候也整这么一身衣服去上台表演。 距离辰玄有七八米远的武阳眼中闪烁着奇光，他回来的时候，注意到辰玄是为数不多不为他的表演动容的魔术师之一，所以他并不认为辰玄这怪打扮是为了形象加分而已，可能是表演需要。 魔术界最容易出名的捷径之一，就是出奇制胜。 辰玄当得上另类的装扮，是不是说明要表演另类的魔术？但第一场魔术表演是要表演别人表演过的魔术，可以有小的变化改进，却不能面目全非啊。 所以大部分魔术师都并不看好辰玄。 辰玄和吴曦就在这有些奇异的气氛中上台，经过张进的时候，这个当代正红的青年心灵魔术师貌似善意提醒道：“奉劝一句，打扮的越是怪异，跌倒后越难站起来，因为人家会一直记得你失败时候打扮的样子。” 辰玄停了脚步，瞥了他一眼道：“拭目以待就是。” 张进脸色一僵，冷笑道：“预祝你能压过武阳和陈阿蛮，否则这句话你还不够资格对我说！” 辰玄低声骂了句：“傻逼。”带着吴曦跟他擦身而过，心里只当是个小插曲罢了，什么行业没有个争权夺利？ 张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灵魔术师的身份而耳朵不好，没有听到辰玄的嘟囔，对着辰玄的背影“呸”的吐了一口口水，骂道：“乡巴佬。” 他身边的周钱柜笑道：“跟一个不见经传的小子生气，犯得着么？” 张进冷冷道：“就是看不惯他那装逼样子。” 周钱柜心想人家哪里装逼了，倒是你仗着出了名就总是找魔术界后起之秀的麻烦，唉，希望你别是踢到铁板了。 灯光从头顶落下，照在辰玄的身上，让第一次经历这么大阵仗的他也不自禁的开始小紧张起来，手心开始出汗。这让他有些庆幸没有选择手法类的魔术，否则因为手汗而出了什么失误，那就追悔莫及了。 全场安静，只有辰玄一步步走在台上的脚步声，他走路从来就是大步流星，很有节奏。 在第一排坐着的齐少眼睛眯了起来，跟身边无论如何都雷打不动跟着他的袁铁拳使了个眼色，笑道：“想不到他居然真来了，而且这打扮，啧啧，他想干什么？演戏么？” 袁铁拳观察入微，躲在墨镜后面的眼睛可谓眼观六路，“他在紧张，看来的确不是有过很多经验的魔术师，那就能解释为什么他籍籍无名了。” 齐少一直想要跟袁铁拳和陆随云他们学两招，但从小娇生惯养，实在吃不来那苦，而且他老爸也经常告诉他，就算是练的再厉害，还不是给人做保镖打手的命？这世道，有钱有势才行。不过多多少少总学了一些理论性的东西，所以听了袁铁拳的话，就注意到辰玄微微颤抖的双手，冷笑一声道：“真是让人期待。” 他身边过去两个座位，坐着一个显得有些虚胖的中年人，大约四十多岁，气场不小，有一股子凌驾众人之上的威严。他后面一排整整七个人都是黑西装白衬衫大墨镜装扮，又酷又冷。 而在他右手边，一个一米七左右身高，身材瘦削，容貌普通的青年浅浅的坐在座位上，就像是随时蓄势待发的猎豹，他就是让袁铁拳也忌讳不已的陆随云，有神枪手之赞誉。 能让陆随云贴身保护的自然就是齐氏集团的大老板齐柏雄了，这个被人背地里叫做白熊或者人屠的中年人，出了有一股威严之外，并没有一丝黑道出身的煞气。 自己大儿子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耳目，对台上那个刚刚自我介绍，名叫辰玄的小伙子有些好奇起来。因为他恰好就是看见辰玄进来的时候让魏春寒出马的人之一，于是这个谢绝访问名头甚大却少人认识的大老板也笑了笑，低声道：“真是让人期待。” 摄像机凌空在观众席上扫过，在后排的一个位置，刘小新怪叫道：“前面的魔术都是渣啊，辰玄那个火球魔术一出来，全都靠边站！” 他身边坐着的胡青峰深以为然，不住点头。 而被刘小新死命拉来的方方等人则有些半信半疑，他们虽然见识过辰玄的魔术，但这时候可不是打架斗殴，而是正规比赛，并非光靠视觉效果就能登顶的。 疯子这两天琢磨了很多，始终觉得那天的事太过蹊跷，先是在KTV袁铁拳不战而走，后又有酒吧的事情，最后也不禁怀疑到辰玄的头上了，所以这次过来也是想看看辰玄是否真是自己说的那样单纯是个魔术师而已。 对于几个女孩子来说，纯粹就是陪男朋友出来玩的，而且她们觉得前面的每个魔术都很精彩，随着观众起哄。 虎妞听了刘小新的话立刻就不乐意了，瞥了喜欢穿白皮鞋的某人一眼，冷冷道：“要是他只会一个火球魔术的话，注定是淘汰的命运！” 刘小新哼了两声，却不反驳，他一直认为跟虎妞动手还是动口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绝对是技术活。这几天他跟王琳显然进展不错，这会儿王琳神情自然的靠着他肩膀，估计就算没有真的开房车震啥的，那张诱人小口也已经被他玷污了。 胡青峰比起他来就落后太多了，连芹菜的手都还没有牵过，让刘小新总是恨铁不成钢。 被众人护在最中央的，自然就是辰玄口里的小祸水施锦绣了，在虎妞告诉她已经把电话号码给了辰玄的时候，她总是害怕辰玄啥时候忽然打电话过来，却又难免有些小期待，就这么不知道是痛快还是痛并快乐的过着对她来说注定不能是白开水的生活。开学一亮相，立刻就毫无争议的成了校花，而且还是可养成的类型，无数少男心中的梦中女神啊。 这几天她收到的情书卖废纸都够卖几十块钱了，不过都被虎妞和芹菜给毁尸灭迹了。 辰玄一上台，小祸水似乎比主角还紧张，双手都扣在一起了，望着巨大的屏幕。 巨大的荧幕上，辰玄打扮的就跟古代射日的后羿一般，灯光落在他身上，投下了漆黑的阴影，远远望去，倒真有一股子羿射九日的飒姿帅气。自我介绍之后，可能是看不清台下观众的脸，他的紧张就在深呼吸之中消失了，自自然然的笑道：“我想每个人都会有这么样一个梦，在一片云雾之间，凌驾于花草树木之上，与大雁并肩而行。没错，那就是飞翔。” 他似乎忘记了五分钟的限制，侃侃而谈，“飞翔，一直是人类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但今天，我将要在万人眼前试飞，如果我成功了，请大家给些掌声鼓励。” 另一道灯光打下，雪白的灯光落在吴曦身上，在一个巨大的月亮背景下，恍如月宫中走出来的嫦娥，莲步轻摇，手中捧着一个打开的小匣子，里面是一颗仙丹。 表演还没有开始，现场已经沸腾。所有人都被这一刻的吴曦给迷住了，在灯光中，她整个人似乎在发着光，忧伤的神情，几乎一瞬间就打入所有观众的心底，无言的台词，最是动人。 这一刻，她的光芒甚至盖过了作为魔术师的辰玄，舞台上，她是唯一。 吴曦眼睛空洞的注视着前方，几次犹豫，把仙丹吞了下去，然后她身子缓缓飘起，被吊索拉着向着月亮飞去。 辰玄大叫一声，追了过去，两人双手接触了一下，然而吴曦越飞越高，双手一触即分，灯光中，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吴曦眼中垂落，落在辰玄手心。 “嫦娥！”辰玄大叫，跳了起来，却抓不到那只手。 “后羿！”吴曦呢喃，手指虚抓，却只能任由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为什么！”辰玄扑倒在地。 地上白烟升腾，灯光绚烂起来，气氛顿时如梦如幻。 台下一片安静，六位评委也屏住了呼吸。 倒在地上的辰玄心中偷着乐，真难以相信吴曦是第一次上台，太逼真了，居然还哭了。 他哪知道吴曦太过感性，在这一幕，不自禁想起嫦娥被逢蒙所逼，无奈吃下仙丹，飞升月宫，就此和丈夫天人永隔，所以才安然落泪。 “就算你飞到月亮上，我也要追上去！”彷如誓言一般的嘶吼从辰玄口中发出，他爬起身子，面对缓缓升高的吴曦，双手平身两侧，闭上了眼睛。 安静的场中，只留下他缓缓的呼吸声。 约莫十秒钟左右，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手掌一翻，身子缓缓凌空而起。 没有看见任何吊索，和吴曦身上带着的吊索差别太大，这是一个很高明的心理暗示。 观众们欢呼起来，似乎也把自己融入了这个角色之中。 辰玄像是不熟悉一样，东摇西摆的飞了一会儿，以双臂做羽翼，向着吴曦飞去。 就在观众们都松一口气的时候，第三道灯光落下，两个男助手推着一个巨大的玻璃柜走了过来，把辰玄迅速装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多钟，后台的导演掐准时机，让音效师适时播放了一曲哀伤的纯音乐，似乎也在哀悼辰玄努力飞起来之后仍旧是不能追上嫦娥的无用功。 “后羿！”吴曦嘶吼，似乎挣脱了来自月亮的吸力，从空中飞落下来，要冲进玻璃柜去。但只是发出砰砰的声音，两个人隔着玻璃对望。 辰玄伸出一只手，吴曦伸出一只手，双手在玻璃上重叠。 月亮拉近了些许，吸力更大。 吴曦惊呼一声，再次被扯了起来，她双脚在玻璃柜壁上行走。 辰玄在密封的柜子里再次飞了起来，在内壁用和吴曦同样的步伐来行走。 这时候观众都以为柜子的上面一定是没有玻璃的，这一点早就在辰玄意料之中。所以吴曦走到了上面，辰玄的双脚也走到了上面，头下脚上，悬在玻璃柜中。 这一刻，观众欢呼起来，全场沸腾，八成的人都站起了身子，甚至许多人大叫：敲碎玻璃，放他出来！ 吴曦最终敌不过月亮的吸引力，飞了起来，消失在月光中。 两个助手打开玻璃柜，辰玄从内飞出，飞到六位评委面前，飞到观众席上空，然后盘旋回去，大叫一声，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支撑所有的力气，从空中掉了下来。 月亮上多了一片阴影。 辰玄缓缓爬起，望着皎洁的月亮，在音乐停下的时候，昂首挺胸，双手展开，接受着满场雷动的掌声，淡淡道：“嫦娥化身懒蛤蟆，忍受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所以我想我以后不会再轻易起飞，说好的掌声，能持续多久？” 这一刻长相本就不丑的辰玄，简直帅的一塌糊涂。 五分钟时间到了，掌声却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灯光一道道的从现场扫过去，在这一刻，同步播放的明珠台上，留下的只有一双双鼓动的手掌，挥舞的双手。 辰玄鞠了一躬，已经下台，而观看了这个魔术的所有人，心中仍然难以平息。 六个评委互相对视，都点了点头。 刘小新回过神来，跳脚道：“我靠，辰玄这小子不简单啊，这魔术忒猛了。” 小祸水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眶已经湿润。 疯子眼睛微眯起来，从他自己的角度来看，这个魔术也非常不简单，就算是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吊着辰玄，那也需要极为恐怖的身体柔韧度和爆发力才能平衡，并且做出各种飞翔动作。 在他们周围的观众之中，有些感情丰富的甚至已落下眼泪。 一直大大咧咧的虎妞抹了抹眼睛，呢喃道：“真是一个催泪的魔术啊，这小子，就不能让人安生。” 在这掌声雷动的现场，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前排靠边座位上的两个人，目送辰玄离开之后，窃窃私语起来。 “这小子的气质和台风，我总觉得像一个人，坂井先生觉得呢？”说话的是坐在左边的一个中年人，年纪在四十岁左右，带着一个巨大的蛤蟆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你说的莫非是……”坂井先生是个日本人，留有小胡子，身材矮小，但华语说的很流利。可能是心中猜到了那个人，他眼中流露出一股仇恨和恐惧交错的光芒。 “看下去再说吧，如果真是他的后人，哼，那就让不夜城成为他的埋骨之所吧！”中年人冷冷一笑，墨镜后面的眼睛杀机四射，伸手转了转戴在左手上的一个汉白玉戒指。 如果辰玄看见，就会看出这个戒指和他身上那张照片里面的一只手上戴着的戒指一摸一样。 “他长得并不像那人，而且城堡里这十几年也从来没有放松过这件事，咱们还是不要冲动。”坂井先生望了一眼汉白玉戒指，眼中有贪婪的光芒闪烁。 “如果他用出了那人的招牌魔术呢？”中年人嘴角挂着冷笑，不露痕迹的用右手挡住了戒指。 “那就只能……”坂井先生伸出手做了个杀的动作。 两人相视一眼，笑容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