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二章 学徒
“撒利尔。“异界的灵魂低下头去，用自己的面颊轻轻地碰触了一下婴儿的额头，幼小的半恶魔不满地哼叫着，伸出双手抓住垂下的黑发，他的嘴张开之后，可以清楚地看到犹如蛇类一般分开的舌头与三角形的牙齿——他如此殷切地渴望着与抱着他的人接触可不是为了表示亲密，而是对他的血rou垂涎三尺，人类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为了存活下去就会表现出毫不掩饰的贪婪，一个半恶魔自不待言，它在前一夜吮吸人类女性**的时候就差点咬下了对方的乳66头，在晨光尚未覆盖峡谷的时候，他又得到了一整条肥美的大鱼，但无论给他吃多少，他都像是一座永远无法满足的无底洞。又及，即便没有人类或是恶魔教导，他也懂得了如何使用呜咽，低声咕哝，扭动身体与露出渴望的神情诱惑别人为他尽心竭力——幸而相对的，照顾一个半恶魔，总要比照顾真的懵懂不知世事的婴儿好，除了如同饕餮一般的胃口之外，他无需更换尿布，也不会被呛或是梗到，寒冷与酷热也不会让他感到不适…… ——你如果愿意放开它，巫妖嘲弄地提醒道，他还会跑去给你猎几只地精来呢，别担心，他一准儿会回来，对一只未成年的半恶魔来说，你是他所能见到和碰触到的最大，也是滋味最为甘美，营养最为丰富的猎物了——除非现在有一只巨龙正好降落在我们面前，但你可要比巨龙好捕捉得多了。 ——他伤害不了我们。 ——他是格拉兹特的儿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本该降生在无底深渊中，身边环绕着数之不尽，饥肠辘辘的同类们，如果他的母亲是个恶魔，他的眼睛会在睁开之前就被他的母亲挖出来吃掉——鉴于他是格拉兹特的子嗣——想想看，每个恶魔都热衷于繁殖，还有时时刻刻从深渊的底部爬出来的蛆虫，无底深渊之所以没有被挤爆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能是什么？不就是因为恶魔们相当懂得如何，嗯，“自我调适”？ 而你把他当作什么呢？猫咪吗？还是小汪汪？你把他放在你的胸前，他的牙齿距离我们的脖子只有见鬼的几寸……你对他充满怜爱，没有丝毫警惕之心，唔，他在等待着一顿大餐呢蠢货。 ——别这样，异界的灵魂温和地说，你也说过他是个半恶魔，他有着恶魔的血脉，但也有着露西厄的血脉，我认为…… ——没错，巫妖哀叹道，除了贪婪暴躁之外，我们还得忍受愚蠢和冲动。 异界的灵魂偷笑了两声——别，亲爱的，他说，你能够把我教的很好，对这个孩子也是一样。 巫妖却因为这句话意外地沉默了一会——我这才领会到命运对我是多么的残酷。 —————————————————————————————————————————— 黑塔里没有龙牙骑士，没有术士，法师，也没有凡人，应克瑞玛尔的命令，他们都离开了，塔里只留下了魔像与幽魂，他们是黑发龙裔的仆从与守卫，因为有了他们，塔内即便无人居住，也没有积存污垢，灰尘与小动物的毛发粪便，更正确点说，幽魂所散发出来的负能量足以将它们驱赶到很远的地方，不仅是动物，在黑塔方圆数百尺的范围内，植物也逐渐产生了变异，它们即能够从阳光，雨水和泥土中汲取养分，鲜活的血rou也成为了它们渴望的东西。 但在黑塔的主人拖曳着长袍走来的时候，它们都温顺地伏下了枝叶，一动不动，在这些繁密的枝叶间，有着难以计数的微小光点闪烁着，如果让凡人看见，他们准会疑惑在这个季节怎么还会有萤火虫，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是一种滋生于死者骸骨的虫子，那不是荧光而是磷光——虽然时间短暂，但黑塔周围确实已经累积起人类的尸骨，他们大部分都是盗贼和jian细，他们在看到龙牙骑士与施法者们离开后就以为黑塔被遗弃了，觊觎着克瑞法，以及克瑞法的黑塔的人可不在少数，即便黑塔被遗弃，也许他们还能从里面找到一点好东西呢……这些可悲的小丑是这样想的，但他们没能接近黑塔就被魔像和幽魂驱逐，变异的蓬草与藤蔓代为收敛了他们的尸骨——还有一些，就是如同沃夫那样的凡人，他们畏惧着黑塔，但总是会有一些无可躲避的坏运气逼迫着他们抱着侥幸之心进入峡谷。 幽魂悄无声息地向黑塔的主人深深地鞠躬，魔像则屈下膝盖，低下如同怪物的头颅，一些细碎的元素生物——主要是火元素，在台阶，墙壁上跳来跳去，打开掩蔽着氟石的铜板，这里所用的氟石都是白色的，这是施法者们的习惯，免得可见的魔法光芒由于外来光线的原因而令自己反映错误——光线微弱，当然，不是因为黑发龙裔囊中羞涩，暗淡的环境对他没有妨碍，但对他的敌人或许会有。 ——你准备把它放在什么地方？巫妖问道，别告诉我是我们的卧房与书房。 ——唔，不，异界的灵魂回答道，它想不起来的地方还有很多，但无论如何，它也不觉得自己曾经做过一个看不见孩子就要发疯的母亲，我会给他准备一个房间。另外，别用它，用他，他是一个婴儿，不是动物。 ——就连你自己也只是“它”而已，巫妖讥讽道，我觉得召唤室就很好。 召唤室，可能是仅次于他们的卧房与书房最为严密的地方，在那里，别说是一个半恶魔，即便是一个强大的迷诱魔，或是六臂蛇魔也别忘在主人不允许的情况下冲出桎梏，同样的，外面的人，恶魔与魔鬼，也别想轻易进入。 这次异界的灵魂听从了巫妖的意见。 召唤室里空荡一片，用来投掷施法材料，点燃火焰，构造出连通无底深渊的通道的黑曜石池当然也不可能被充作婴儿床，异界的灵魂考虑了一会，墙壁上的灯架开始在它的力量下弯曲变形——在召唤室里，几乎没有廉价与常见的材料，当小小的半恶魔被放进精金的摇篮时，他不满地抽泣了两声，手指更是紧紧地抓住了克瑞玛尔的黑发，异界的灵魂摸出一块灵魂宝石，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才得以抽回自己的头发。 在黑发龙裔离去之前，宝石破碎的声音让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但他没有回头。 —————————————————————————————————————————————————— 看见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少女从火焰中现身的那一刻，现任密林之王的神色就变得严肃了起来，克瑞玛尔有一个火元素仆从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那是一个强大的火元素生物，通常的形态是一只红色的小蜘蛛，克瑞玛尔经常把它当做信使使用，毕竟火元素生物可以在火焰中自由来去，传递讯息隐匿又快速。但罕有人知的是，黑发龙裔同样受到过更为高阶的火元素领主的青睐，火元素领主都具有人形，除了拥有人们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之外，情感也要比普通的火元素更为丰富，复杂——所有的施法者都必须对他们保持尊敬，不然后果是谁也无法承担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能够让克瑞玛尔请求火元素领主前来传递的讯息一定不会是什么小事。 但无论如何，凯瑞本都没有想到，她带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噩耗。 翡翠林岛覆灭了。 不仅仅是埃雅精灵，翡翠林岛对于辛格精灵的意义也是完全不同的，谁能轻易忘却自己的故土？哪怕辛格精灵已经在银冠密林建立了自己的王庭与国家，而安格瑞斯也已经认可了他们的努力，容许生命之泉在密林中流淌，但那是翡翠林岛，在巨龙的时代甚至更早之前，精灵在那里诞生，成长，舞蹈与战斗……每个辛格精灵在成年后的游历中都会去到翡翠林岛，在那里度过短暂又愉快的一段时光——凯瑞本也不例外。 凯瑞本不愿意相信，即便他知道这种谎言不会出自于黑发龙裔之口，也毫无意义。但他的心在火焰中焦灼，他几乎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做好了出行的准备，直到他的手碰触到他的斗篷，这不是一个游侠简单而粗糙的斗篷，而是密林之王的——厚重的青色锦缎上绣着白色的银冠木花，从肩膀一直垂落到脚踝，他的手指上戴着父亲留下的戒指，胸前是别针形状的西玛丽尔——和父亲回归到安格瑞斯膝下之后，他第一次离开密林不同，那时候他仍然无法对父亲的离去释怀，也暂时无法正视父亲留下的密林与重任，是辛格精灵们给予了他无声的宽容与支持，还有安格瑞斯的怜悯，让他得以借着任务的名义远离感伤之地，但当他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必须开始履行他的职责与承担起无法推卸的责任，从此之后，他不再是那个精灵游侠凯瑞本，而是密林之王凯瑞本。 他不能离开，直接威胁到密林的兽人与巨人联军虽然已经在密林与高地诺曼的协力打击下退去，高地诺曼却在战事平息之后陷入了混乱——诺曼的国王雷哲重病，在短短七天里就离开了他亲爱的妻子，儿子，弟弟和敬爱他的臣民们，回归到泰尔的膝下，他之前已经在弗罗的荣光下有了一个儿子，这个孩子本该想成为新的国王，但一部分大臣认为，应该让固守雷霆堡的雷曼回到王都，成为国王，直到王子长大到能够执掌国事为止；而另一部分人认为，按照诺曼的传统，成为雷霆堡的领主后，除非当时的国王已经没有继承人了，才能够允许雷霆堡的领主回来继承王位，过世的国王有继承人，为什么还要雷曼公爵先一步成为国王，哪怕雷曼公爵注定了没有继承人也不能，恐惧可以取代自己的儿子，而将儿子逼迫到发疯或是死亡的国王都不在少数，更别说，一个叔叔和他的侄儿了。 没人能够保证其中没有神祗或是魔鬼的手笔，如果有，那么国王的更替也不过是阴谋中的第一步，但翡翠林岛对于每一个精灵的意义都是不同的——而就在下一刻，佩兰特与一个神色凄惶的安格瑞斯牧师来到了他的面前，佩兰特看到凯瑞本的第一眼，以及凯瑞本看到佩兰特的第一眼，他们就彼此证实了自己得到的噩耗，牧师带来了生命之神安格瑞斯的神谕，翡翠林岛已经被恶魔污染与摧毁，从此之后，它不再是精灵们的圣地与故土，银冠密林将承担起林岛的义务与权力，管理与接纳失去了家园亲朋的埃雅精灵。 凯瑞本站在那里，一股无法抑制的痛苦涌上心头。 ———————————————————————————————————————————————— 直到三天后，黑发龙裔才接到了凯瑞本的回信，巫妖一点也不意外，他对翡翠林岛无感，但凯瑞本和精灵就不同了，翡翠林岛是他们躯体与灵魂的双重寄托，就算是英格威的母亲，之前的林岛之主，以及她的继承人安曼，也认为终有一天，辛格精灵会回到林岛，而不是埃雅精灵被融入银冠密林——不过说起来，他也有点意外，虽然露西厄，还有其他的埃雅精灵确实难以令人相信，但翡翠林岛可是生命之神安格瑞斯曾经驻足过的地方，他的神血滴落在岛屿上，成为精灵们珍爱的生命之泉，也有人说，安格瑞斯永远都会有一缕目光投注在林岛上，既然如此，那么恶魔，即便是无底深渊的三层位面之主，六指的格拉兹特也不可能有办法遮蔽他的视线，不，这不单单是遮蔽，正确点说，应该是紊乱与矫饰，那么谁能做到这一点呢……恶魔，魔鬼，或是……神祗？ 一个名字出现在了巫妖的记忆里，这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古老的名字，古老到不但是人类，就连巨龙中也有对其一无所知的，克瑞玛尔能够知道还是因为他的导师埃戴尔那，毕竟疯癫的半神巫妖渊博而精通的不单是知识，还有八卦，而作为最初的混乱与秩序之神，无底深渊的阿里曼与光明之峰的洁芮恩可是许多小本本里相爱相杀的版本始祖——虽然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巫妖简直无FUCK说。 不死者的无尽时间就被您用来干这个了吗？我的导师埃戴尔那！ ———————————————————————————————————————— 小剧场： 埃戴尔那：要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怎么能够撩到霜白的？难道不是因为我的小本本主角足够显赫，内容足够劲爆，情感线足够错综复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