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1章 穷途末路

    “长——明——灯！”看过虚空影像，聂风恒突然眼神一凝，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眼。

    半晌，聂风恒才又问道：“萧金鹏，影像之中，你最后从仇家家主手中夺过的那一盏长明灯，就是你算计偷袭仇家的目的所在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想到这一切竟然会是为了一盏长明灯！”

    “原来当年，父亲偶然间得到的一宗秘宝，就是这一盏长明灯。”仇三恍然若悟，似乎才知道这一盏明灯的存在，轻轻呢喃着，却依然被人听见。

    “怎么？难道你现在才知道？”萧金鹏不禁觉得诧异，连他这个外人都能知道此事，从而设计了一番阴谋，却没想象到身为仇家嫡系子弟的仇三竟然一直蒙在鼓里。

    “我曾经常年游历在外，对家族之事从不过问，不知道此事也不足为奇。而且，若非如此，当初怕是早就遭到你萧家毒手了。自从接到我父万里传信，再回族里之时，早已是一片废墟，满目狼藉。你萧家谋我秘宝，杀我父兄，灭我宗族，当时我便折剑为誓，若不报得此三项深仇大恨，誓不为人。为此我易名夺舍，化身剑三九投入你萧家，便是为了忍辱负重，等待今日报仇雪恨的时刻。”

    仇三一番慷慨激昂，恨不能立刻手刃仇人。他稍微凝视凤观楼，如今一切都证明萧家就是幕后元凶，他对凤观楼的言语，已经是越发难以相信了，不过上官世家没有及时施以援手的一幕，还是让他难以释怀，如此才没有妄动。

    “一个想报仇雪恨，一个想铲除异己，这就是你和上官云联合的原因？里应外合，萧家果然被你们所乘。”萧金鹏恨道。

    “不是联合，是合作！”仇三大声强调，他只承认与上官家族是相互利用式的暂时合作，似乎对与上官世家联合有些反感。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萧金鹏突然毫无征兆地诡笑起来，直笑道前仰后合，而后脸色怪异地看着仇三，充满怜悯地摇头道：“仇三啊仇三，可惜，就算你将我萧家上下杀得片甲不留，也报不了仇了，哈哈……”

    “你说什么！”仇三脸色大变，简直不敢置信。凤观楼的话，竟然这么快就被萧家人重现，难道自己真是个连仇人有哪些都弄不清楚的废物？既然这样，还谈什么报仇。

    同样变色的，还有一旁的上官藏，上官云叔侄，不过此刻的焦点是萧家和仇三，除了凤观楼，没有人注意到上官藏与上官云的反常。

    失态的萧金鹏，不理会仇三的失态，继续往外爆料内幕：“长明灯，嘿嘿，长明灯，老夫我千算万算，算来的不过是一件仿造品，就连仇家被人灭门的事情，也被背在了我萧家的名下，成了替罪羔羊，十年来，连幕后黑手是谁都查不出，哈哈，哈哈……”

    “啊——”仇三长啸，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失魂落魄一般地狂奔而去，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我报不了仇，我是个废物，我报不了仇，我是个废物……”

    上官藏和上官云微微对视了一眼，眼神之中闪烁着杀机，显然是在谋划着什么。凤观楼摇头冷笑，正好发现了这一点。

    萧金鹏、萧行龙似乎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存在，忆起先祖曾经的预言，不想千算万算，最终不过是人算不如天算，萧家还是难逃一劫，他们突然有一股万事皆休的感觉，语气之中透露着无比的悲凉：

    “想我萧家先祖，开辟虚空通道，炼制虚空楼船，并留下不到家族生死存亡的劫难关头不可启用的警训，到头来却被老夫我用于算计别人，真正到了生死劫难的关头，反而连保存家族传承的最后一丝希望都断送了。”

    说起希望，萧行龙突然眼睛一亮，急急取出那本记载有半部圣法的道书，目光热切而饱含期待：“本座有圣法一部，今日谁能解我萧家之围，本座就以此圣法相赠。”

    萧行龙伸手抹过道书，布满古旧艰深的字迹与符文图像的册页哗啦啦一张一张翻过，淡淡的圣威不受控制的扩散开来，黑暗，沉沦，像是魔道的产物，强大到令人心悸。

    圣法，的确是圣法，萧行龙所言非虚——一刹那，人群中有数十人心思都活络起来，蠢蠢欲动。

    凤观楼一直在一边沉默旁观，不发一言一语。作为参与刺杀行动的报酬，萧家自柯金彤手中得来一本道书，其上记载有半部地狱沉沦圣法，这件事情，凤观楼早已从柯金彤处审问得一清二楚。

    此刻，萧行龙竟然妄图以半部地狱沉沦圣法，诱使某些旁观者出手搅乱局面，从而乘机逃脱，这绝对不是凤观楼所能容忍的，他眼神一寒，不再沉默，冰冷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意：“这本道书，本侯要定了，决不允许它流传世间。谁若是敢妄动，就是和朝廷为敌，和我凤观楼为敌！”

    朝廷可不仅仅只是两个字，六十年来一纸“禁武令”束缚得天下世家豪门无可奈何便是证明；而凤观楼更不仅仅只是凤观楼，他的背后，除了有玉京城首屈一指的超级世家凤家，更有神秘莫测的大圣级存在——这已经是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共识。

    所以，尽管凤观楼的话语嚣张、霸道，但却威慑力十足，就算整个巨鼎皇朝之内，怕是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同时得罪朝廷和凤观楼，在场的某些人，就算对凤观楼心存不满，也绝不敢公然发难。更何况，凤观楼还有更令他们不敢妄动的话：

    “萧行龙，你手中掌握的，恐怕只有半部圣法吧？本侯听说，中古时期，地狱种族大肆入侵人间界，退走之际，曾经留下了无数的地狱种族修炼的气功，流传到如今，虽然越来越少见，但却并非没有。凡是地狱之中诞生的气功，只适合地狱种族修炼，人间界的生灵，若是强行修炼地狱之中的气功，最终会彻底丧失自我，转化沦为地狱种族之中最低等的使者与奴仆；若是修炼得不完整，则会因为向地狱种族转化不完全，而断断续续第造成智慧下降，最终渐渐沦为毫无智慧的不人不鬼的东西，为人间界和地狱所不容。所以你们今天的种种愚蠢举动，就是因为修炼了半部地狱圣法吧。”

    凤观楼的旁征博引，据古论今，彻底摧毁了萧行龙的小算盘，最后讽刺道：“萧金鹏，萧行龙，你萧家十年前作了别人的替罪羊，而今又被科柯金彤那个地狱沉沦使者利用了尚还不自知。”

    “可笑，少年侯，你果然心思缜密，说起话来一套接着一套，将我一门魔门圣法，硬说成是地狱圣法。不过，”萧行龙嗤笑，强装镇定，扬了扬手中的道书：“既然这是地狱圣法，人间界的生灵不能修炼，你又为何非要得到手不可？难道你能修炼？”

    萧行龙毕竟修炼半部地狱圣法较浅，此刻出现了智慧重回的迹象，不过也是枉然。

    “因为柯金彤在本侯眼中，不过是只小蚂蚁，而这道书，却是柯金彤给予你的。”凤观楼淡淡地道，让萧行龙半天哑口无言。

    经过凤观楼一番言语，再加上各大世家的斥候自青冢山中刺探得来的情报，以及萧金鹏、萧行龙父子的举动，几个原本受不住诱惑，想要露面的世家高手，猛然都惊出一身冷汗，完全明白过来，萧行龙所谓的那一部圣法，看似是人间界魔道修士大能所创，实则是来自地狱种族，但却残缺不全的半部圣法。

    不论萧行龙是一时恢复清明，智慧重回，还是受到所修炼的半部地狱圣法的影响，他的所言所语，在所有人看来，其心可诛。

    半晌，关于所谓的圣法，萧行龙终于是无计可施，脸上浮现出一股孤注一掷的神情，他慢慢地自怀中掏出一枚令符，缓缓在众人面前一一示意，最后停在了凤观楼的面前。

    这是一枚黑色的玉质令符，切割得四四方方，堂堂正正，似乎象征了天地正道，乃至一切有形无形的规则、刑律、道理，以及它们的制定者、守护者与执行者，望之令人心生敬畏。

    它的两面，一面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地雕刻着一柄方剑，倒垂苍天，监理万物，神圣肃杀，刑律威严；另一面方方正正不偏不倚地刻印着两个文字——“正道”，锋芒犀利，古意盎然，焕发正气，彪炳道德，凛然不可侵犯。

    这样一枚玉质令符，见过它的人绝对不多，但是听说过它的人也绝对不少。它出自原大陆诸多圣地之一，那个自称是天地正道的守护者与执行者的正道门，是其门下执法弟子行走世间的必备之物，叫做“正道刑狱令”。

    正道刑狱令的每一次出现，都代表天地之间，出现了违背天地正道的人事邪祟；它出现的地点，都将在不久之后，迎来正道门的执法弟子降临，替天行道，代天执法，捍卫天地正气，剪除世间邪祟，号称“刑狱令一出，邪魔辟易”。

    不论萧家如何得到的这枚和道门圣地正道门有着直接联系的正道刑狱令，萧行龙都打算孤注一掷，亮出这张王牌，以挽救萧家，或者自己与萧金鹏于穷途末路之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