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上）
乔凡尼族在香港的落脚处，齐瑛知之甚详，当下即带着吕尚华飞去。 离去前，吕尚华双手一撮，一道无形无色的光波向四面八方飞速荡开，刹那间，但凡看见先前神异诡变的人无不一阵恍惚，过了好一会才迷惑地看着四周，浑然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间颇为沉闷，齐瑛没话找话说，轻声问道：“你把他们的记忆消除了？” 吕尚华瞥了她一眼，道：“嗯，因为无知才会幸福，我不想今晚的事成为他们一生的噩梦。”心里却颇为奇怪，她怎么关心起这事来。 齐瑛沉默了一会，方道：“或许这是他们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呢。”说着，她的脸色不免有些许讥诮：“你们这些神明高高在上，决定着众生的命运，改变一切，却没法了解也改变不了众生的思想和情感。”这潜台词显然是说吕尚华的乾坤独断只是实行他自己的意志。 听得此番感慨，吕尚华顿时大为光火，脸色一沉就欲发作，只是一见齐瑛的神情逐渐暗淡感伤，心下倒是一怔，火气一下子消了大半。 在这一刻，吕尚华突然想到了自己，他为了能够掌握自身的命运，错过了很多东西，譬如喜怒哀乐，放弃了许多东西，诸如爱情、友情之类。吕尚华甚至到了现在仍然有些迷茫，升仙成神除了能够永生，他应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追求的又是什么，诸多问号至今仍是不解。 或许，无论仙佛抑或，长生不死者都是可叹可悲的，他们虽然永生了，但在这过程中却放弃了太多的东西。 就这瞬间，吕尚华心念电转，想了很多，脸色变幻莫测，眼里充满了彷徨和迷茫，根本不知修炼和存在的意义。只是，当他想到前世潦倒的那段时日，心间突然豁然开朗，一下子想通了。 “记住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命运都得掌握在自己手上，因为你不想改变别人，别人就会改变你。还有，你好歹也是个神了，做个称职的神灵其实很简单的，你不需要改变众生的思想和情感，你只要有能力将他们的rou体毁灭就行了。”吕尚华想了想，风轻云淡地道。 这话并非真知灼见，却是很现实的道理，齐瑛一时也无法反驳，大概她的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忽见齐瑛的冰颜蓦地一笑，转移话题道：“别说这个了，我来说说血族吧，有个了解，你也好对付他们。” 听着齐瑛娓娓道来，吕尚华方知自己对吸血鬼的了解尚是一知半解。 外人称呼吸血鬼为活死人，他们却认为自己神秘、高贵、优雅，乃是遗弃世界以血为生的族群，故而又唤作血族。在传说中，血族的始祖乃是有着不死之身的该隐，而出卖耶稣的犹大虽然只是第四代，但他却是修为堪比该隐的上古者，据说，连上帝也杀不死他。 据齐瑛所知，血族有十三大氏族，分为密党、魔党及中立三大派别。三大派别势力交错，彼此间或有摩擦和仇隙，但在中世纪时突然遭逢教廷的袭压，三方一时同仇敌忾，遂联合起来成立一个联盟——黑暗教会。 工业革命后，因为利益和理念的不同，罗马教廷分崩离析，分化为基督新教、东正教和天主教三大利益体。外部压力的消减，致使教会也随即离心，密党与基督新教一样隐在英美，中立者远走新大陆，唯有魔党尚在欧洲的传统势力范围活跃活动。 由于乔凡尼族建立的历史颇短，故而家族力量并不强大，更因为他们有聚敛钱财的恶趣味，于是非常不招其它血族待见。当然，齐瑛也没忘告诉吕尚华，乔凡尼族多半是死灵法师，还有一半却是企业家，他们虽然实力不济，但在人类中都是有钱的主。 在齐瑛的分说中，两人落在六十层高蜃海大厦的楼顶上，对面千米外亦有一座大厦，气势恢宏，装潢辉煌，却是六十八层高的乔凡尼大厦。 兴许知道今晚会有大事发生，竟有人施展了一个豪华大型的魔法阵，形成结界把结界内的一切尽皆屏蔽掉。不过，这些障眼法也就能迷惑住普通人，但在吕尚华、齐瑛两人的眼里，里面的事物依然犹如脱尽衣服的裸体，妍媸毕露。 结界内，阵营分为两方，皆是吸血鬼，此时，一众吸血鬼缠斗厮杀着，极为凌厉凶狠，或化作蝙蝠，或化成烟雾，或比拼速度，或比拼魔法，等等，无所不用其极就是为了杀戮。血族与血族之间没有同类之说，暴虐、残忍、无情乃至嗜杀才是吸血鬼的性情，所以他们杀得血雨飞溅，把大厦破坏得残损破烂。 “轰隆隆......”连响不绝的爆破声不停传来，爆响中，层层楼层皆在巨力下逐一激炸开来，电光闪烁，火花四溅，乔凡尼大厦的圆形楼顶蓦地轰然崩塌。 “啧啧......这些吸血鬼蛮能折腾的嘛！尽情地打吧，这场景看着真刺激，就连拍电影也没那么火爆，我们先好生看完这场戏再说。”吕尚华看得大爽，顿时来了兴趣：“通知一下六曹、判官和白虎鬼王，让他们赶紧收拾那些小鬼来这会合，然后我们来场大的。” 齐瑛闻言，冷然取出一块通讯玉符，真元涌动，用心声留下信息，然后轻轻一捏，顿见那玉符化作一道遁光飞逝，仿佛突破了时空的桎梏，顷刻出现在丰阴王诸人的上方。不待诸人反应过来，脑海中便突兀地响起齐瑛的声音：“真君和我在蜃海大厦等着，你们速来。” 几人已然解决了对手，现在正率着一众军魂搜捕着漏网之鱼，在大街小巷里时不时逮住一两个鬼魂。齐瑛的传讯玉符倒是来得煞为及时，几人相互招呼一声便赶紧往蜃海大厦赶去，去得匆忙，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途中，沙罗华撞见了李泰夫妻，问候一声便接着聊了起来。沙罗华脆声道：“李大哥，曾jiejie，你们说，真君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去那个什么蜃海大厦呢？他还在那里等着我们，莫非那座大厦有什么奇特古怪的地方？”说话时，脸上颇为好奇。 曾姗笑道：“华妹，你真会开玩笑，真君不说，我夫妻俩又怎会知道原委呢？再说了，真君是天神，而我们不过是小小的阴神，他做什么事、有什么吩咐自有他自己的道理，我们听命是从就是了，知不知道原委又有什么关系呢？” 沙罗华道：“可是......” 李泰突然沉声打断她的话：“没有可是，我们做属下的，不该自己过问的事最好不要知道得太多，知道的东西多了未必有好处，惟命是从才是我们的本分。”说着，他忽然叹息了一声，郑重其事地道：“华妹，你要记着，我们既然做了真君的下属，就要尽下属的本分，不然不会有好结果的。我这也是为你好，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好意的。” 或许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了，沙罗华默然不语，李泰和曾姗对视一眼，眼中颇为无奈，世事就是这样，好心未必有好报。李泰忖道：“这做人做神都是一样，像游明河那样无有尊卑，目无余子，必会招惹祸事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