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83;谈判
敬天爱人，出自明治维新三杰西乡隆盛的《西乡南洲翁遗训》。意思很浅显，就是要合乎天道，慈爱世人。后来有人把它用在了企业经营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坚信只要做正确的事，做为人有益的产品就一定会得到回报，结果他的两个企业都在他有生之年进入了世界500强。但这句话挂在一个右翼团体首领的茶室里，就失去了那宽厚仁和之意而多出来了高高在上的威严之感。 “虽然听说岩崎家的千金在床主市上学，但是没想到是和我女儿在同一所学校。”高城会长开口说道，突然眼神锐利起来“更没想到的是，力主岩崎家退出右翼团体的现任岩崎家督，会跟我这个右翼团体的会长谈话。” 看来怨气不是一般的大啊，一直以来都主导和支持右翼活动的岩崎家突然宣布离开右翼，想必让那些只知道天天上街喊口号的家伙有一段时间没钱吃饭吧。我一边喝着茶一边心里恶趣味的想到，没办法，上一世不是日本人，对右翼没有什么好印象。而且这一世随着渐渐参与政治活动，这些一味喊着帝国之梦的人却恰恰是国家前进的绊脚石。 “但是高城会长应该谢谢我不是吗？如果不是失去了岩崎家的支持，高城会长的忧国一心会又怎么会借组你夫人的财力一举成为床主的最大组织呢？”我笑着说道，这里可不能示弱，我针锋相对地反问道。 “哈哈……该不该感谢你是另一码事，但是你的目的我也是相当的感兴趣。”高城会长大笑几声扯过了这个话题，算是给我和他自己一个台阶下。 “呵呵，如果不是这场巨变，也许我一辈子也不会走进这个地方吧。嘛，该说是世事弄人呢，还是命中注定呢……高城会长，急于想得到一个答案的反而是我啊。”我笑了笑，默契地和高城壮一郎暂时放弃了政治理念的争执，“高城会长，请问你今后的打算是什么呢？我看到院子里有两辆大巴正在加装装甲，会长这是要离开了吗？” “我想你也是明白的，这里虽然很坚固，但是没有水源和电力，一旦发电厂和水坝无法正常运转，这里根本无法生存下去。”高城会长没有掩饰的意思，说出了要撤离的打算。 “那么高城会长又要去什么地方呢？一旦水坝停止工作，户川河就是唯一可靠的淡水来源，而没有电就只能靠内燃发电机来提供电力，所以靠近加油站就是必须的。我想这就是高城会长的打算吧。”我分析道，“然后呢？且不论转移能否成功，转移到那里又能多快建立防御，其他物资的获取呢？物资用完了呢？又要去哪里？” “嗯……”一连串的问题打乱了高城壮一郎的脚步，就算是他有答案，能记住所有问题并整理出头绪都是个奇迹。 “为了保存自己的生命，人们从那个死亡的城市逃到了这里，然后高城会长成为了他们的希望。如今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往常的世界了，希望不能被一次次的浪费，时间不能一次次浪费，机会更是没有一次次浪费的余裕了。”我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双眼从杯子上方锐利地直射着高城壮一郎，“高城会长，你一直打着忧国一心会的旗号，那么你知道日本的粮食储备和自给率是多少吗？” “这……”这就叫毫不留情，趁胜追击，而且这问题我估计他不知道，这事政府瞒着不少人。 “不足25%的自给率，而且大批的高档粮食是出口而非自销，日本的商品粮食大多都是从外面进口的低品质粮食。现在却是春天，高城会长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喝了一口茶，“请不要怀疑我的数字，虽然岩崎家族不负责农业生产，也不监督政府，但岩崎家族一直经营着绝大部分的海上运输。现在日本的粮食已经只有2个月的储备了而且没有新粮。其他食品因为防腐剂的限制，最多只有一年的保质期。按照日本食品生产的月份规律和类型，现在大约有40%的食品会在3个月内过期而无法食用，90%的食品会在9个月内过期。如果我们不生产食物，1年之后我们就没有任何安全的食物了。” “那我们要离开城市吗，只有到乡下去，才能自己生产粮食。” “但是我们人员不足，维持粮食的生产，搜寻物资，救援幸存者，保卫营地这都要消耗大量的人手。而且问题还不只是粮食，我想高城会长一定清楚在这场危机中你的女儿，高城沙耶，活下来是多么幸运吧。在日本这种高人口密度的国家，都集中在学校上学的孩子活下来可是不容易的，这点看一下集中在这里的人口比例就能立刻发现的吧。”我跑出了一个杀手锏。 “你的意思是……”高城壮一郎的脸色严肃起来。 “应该不难想象吧，日本会进入一个人口快速自我衰减的时期，不尽快增加新生儿的话，也许即使现在把丧尸全都消灭掉日本自我灭亡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要知道即使在人口锐减最严重的历次战争中，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发生过未成年人大比例死亡的先例吧。而要增加新生儿的话，仍然有生育能力的成年人就是现在最宝贵的财富，而且越多越好。所以不留在这里救人是不行的，高城会长，说了这么多，我就只是这一个意思而已。”嘛，这么说我和冴子其实是个反面例子吧。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以岩崎家族的力量直接建议日本政府和自卫队岂不是更好。”高城壮一郎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看来是被我压制了半天，想扳回一城，他敏锐地察觉到我是有求于他的。这就是所谓的政治家，不知道怎么对付问题不要紧，只要知道怎么对付人就好了。但是，这也的确是事实就是了…… “我也只能说实话了，日本政府已经乱成了一团，陷入了瘫痪的状态：而自卫队现在的军衔最高的军官叫加藤，是个上校，我不用说下去会长也明白了吧。”说到这里我露出了无奈地表情，简直像是吃了一个苍蝇。 “哈哈，加藤坚吗，跟那个右翼少壮派合作，的确是件麻烦的事情啊。”我一边喝着茶一边听高城壮一郎的大笑，心里却是一阵阵的无奈。真是主不开眼，这种人怎么不下地狱……不好，一不小心连上帝也拐着骂了。 何止是麻烦啊，简直是帮大忙了，但是是倒忙。听说这位加藤坚派的代表竟然在联合会议上大放厥词，要求承认日本的国际地位和恢复建立军队的权力，这也就没什么了，后面竟然还趁着中国没有参加加上了获得亚洲霸主地位和安全事务的一票否决权。天啊，这位上校的脑子还停留在什么年代啊。不过大多数国家的最高领导人都是什么能源部长和国土局长之类的了，英国还不错还剩下一个少将，难道官职越大的越招丧尸喜欢吗？可以预见未来的各个国家都要陷入很长时间中央权力极度乏力的时期了。 “所以在这里找我合作吗？”高城会长露出了自信的表情。 “可以这么说吧，能没有私心真正是爱着这个国家的，现在我想得到的也许就只有你了，高城会长。”我也不在意，反正只要让他肯坐下来听完，就是我前面一大段话的胜利了。而且这个人虽然独断专行，却不是个不听人言的人。 “为什么不是你自己来做呢？要知道岩崎家族的能量比高城家可是要强大百倍。”他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道。 “岩崎家族的很多力量因为与美国和欧洲合作军事项目都在国外，一时间撤不回来。而且我们与美国和欧洲已经有了协议，这些人要流下来帮助他们进行国家重建，当然我们不同意也不见得他们就肯放人。就是这样，我现在没有人手。”我说出了实情。 因为和平宪法，日本不能自己研制大型军工，但是日本的科研水平和制造水平却也被美国和欧洲看重，所以以合作的机会向国外输送过大量的生产线和研究基地。危机爆发，因为我的提前警告，这些基地有一半以上被保存下来了，但是因为交通瘫痪，他们回不来，只能留下来帮助所在国家重建。当然了，帮助也不是无偿的，欧洲尚且不说，美国的关岛基地和两个太平洋航母编队配属给岩崎指挥，但是这些地方已经失去了联系，估计是被丧尸占领了，一时间也拿不回来。本来还准备向这里派遣一支小型特混舰队的，但是估计来了也养不起那么多船员，要舰队也没什么用，总不能那大炮把城市推平吧。倒是希望美国那边能马上恢复卫星的控制，这样起码有间谍卫星可以看清地面上的丧尸分布。 这些事涉及很多军事机密，倒是不方便和高城壮一郎说，而且国际合作的重要性也很难向这个右翼团体的会长解释清楚。虽然没有加藤坚那么极品，但是这也是一个日本帝国梦的执迷者。 “但是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能守住这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高城会长露出为难的样子，这是他在提出条件了，我自然也要尽我最大的诚意。 “没问题，岩崎的海上基地会派一支教官团携带武器来援助这里，轻武器虽然可以保障，但是教官却不多，因为基地收容了很多研究人员要保护，而且本土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做。”什么关闭核电站啊，什么关闭化工厂啊，什么寻找化学品仓库啊，什么放开水坝的泄洪口啊，要完全做完估计要花上一年的时间，但是为了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又必须去做。可恶的自卫队，不干正事又不听话，还要我来擦屁股，我眉头抽了抽，心里又不禁有种想骂一句的冲动。 “我明白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跟自卫队……”真是尖锐的问题，说不好我就要被认为是在搞分裂了。 “算是互不干涉吧，当然是为了国家，我不想让那些家伙主导未来。”我谨慎地说道。这个国家需要的是和平和精神，而不是铁血和战火，这并不是憎恨这个国家的过去这么简单，也是为了这个国家负责。我不想看到丽和冴子她们有一天走向战场，无论是我们挑起的，还是别人挑起的。 会谈算是这样顺利的结束了，我离开了茶室，准备去找冴子回卧室休息，跟人谈判就是好累啊。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手机上的通报，梵蒂冈的国际会议已经结束，结果仍然是维持原定的计划不变，虽然岩崎做了巨大的努力，但是日本仍在第二批救援国家序列，我略失望的叹了一口气。通报上写的很自责，五十铃也对这个结果很失望吧。但是人口密度如此之大，又在大洋彼岸的日本进入第二序列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群能源部长和国土局长能知道不要得罪死了岩崎家就算是他们还有点脑子了。还有一个消息，中国拒绝了会谈的出席，让我看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末世必然会过去，那时失去了丧尸的威胁，又因为清除丧尸而掌握了巨大力量的幸存者集团们，会把这些武器和那种战斗的激情释放到人类自己的头上吗？ 为什么一战结束会有二战，为什么二战结束会有冷战，为什么中东的战火难以平息，为什么拿破仑和克伦威尔会成为独裁者，战争的车轮很少能戛然而止，即使是人与丧尸的战争。这种残酷也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吗？希望不会吧。我看着楼下正跟吉克玩闹着的爱丽丝默默祈祷道。 愿天国的天使和已经与主同在的人们保佑大家，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