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化学家
进去一看,却原来是个变魔术的道士在摆摊卖艺。 赵昺自来到这个世界,耳朵里听的多了,似乎对道士很不感冒。因为道士总让他想起“靖康之耻”。那宋徽宗、宋钦宗父子之所以北狩五国城,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过于迷信道士。那个宋徽宗信任道士林灵素,还自封为“教主道君皇帝”。大力扶持道教,分赏土地、金钱、官职。林灵素和他的徒弟们利用徽宗的信任,凭借被赋予的特权,经常在京城内装神弄鬼,画符念咒,呼风唤雨,把天下搞得乌烟瘴气。 那宋钦宗更不象话,竟然相信道士郭京能率其新征六甲神兵代替守城军守城破敌,荒唐到了让人哭笑不得的地步。最后城破被俘,做了重昏侯。 现在看着这道士,他也只是暗暗摇头,心中冷笑,就要招呼小杜子和张达转身离去。 “少东家,你看,那字出来了!”赵昺出宫门时,就安顿让每个人都称呼自己为“少东家”。赵昺抬头一看,果然那道士手中拿着一张纸,用新毛笔蘸清水在黄裱纸上画符,符立即变成红色。 赵昺看得冷笑连连,连头都懒得摇了。不过,看小杜子睁大双睛,紧紧盯着看那道士嘴中念念有词,舞一把桃木小剑,左盘旋,右转圈,看得格外入迷。他看着小杜身上肌rou紧张,两拳紧握,也难怪这小内侍能有机会看到这红火热闹,心想,就让他多看一会儿吧。 接着又表演了几个如“手指自燃”、“火烧棉线”、“白纸血印”之类的骗人把戏,更是让小杜子看得目瞪口呆,连张达都不由得吸起冷气来了。赵昺转身四面寻找一下那些个护卫,也都放下职责不管,两眼盯着场上的道士表演,眼皮都不待眨的。 赵昺这个气呀,也就是几个骗人的鬼把戏而已,能让你们把朕的安危都放在一边了?看我回去如何实行军法的。 赵昺一边想着,一边是鼻子里轻哼,眼睛斜视,满脸的不屑一顾。 接着,那道士又开始点燃摆在当地的一口大锅下面的柴火:“下面,本天师再给大家表演一个‘油锅捞金’,先由本天师给我的徒弟施了法术后,让他变成金刚不坏之躯,就不怕这滚油伤身了。来来来,请我的徒弟上场。” 赵昺开始还没有注意到这家伙还有托,只是看到先前蹲在人群前面的一个小伙子,无精打彩地看着场中的道士变戏法,现在才知道,那没精没神的原来是他的徒弟。 只见那徒弟上了场,也不说话,只拱手做个罗圈偮,然后脱了上衣。接着道士口中念念有词,用刀拍打徒弟的手臂和后背前胸,然后在刀口上喷水,用刀在臂和胸背上割了几下,徒弟的身上立刻冒出血珠。看着徒弟呲牙咧嘴的做出一副痛苦样,配合道士表演,赵昺更是嗤之以鼻,眼睛早翻到天上去了。 这时道士又取出一块块黑色纸贴在那些伤口上,过一会儿再揭下纸来请观众看,伤口一点也没有了,连刀痕也没有。 然后,道士又嘴里念念有词一番,眼看着那油锅也咕嘟嘟地冒起了油泡。道士手拿木剑,突然向天空一指,口中大喊一声:“去也!”就让徒弟去锅里捞一下。那徒弟先装着害怕,但被道士逼着无奈,只好哭丧着脸,做出一副恐惧的样子,慢慢把手伸入油锅,摸了几下,果然拿出一枚铜钱。 那徒弟先看看一些事也没有的手臂,然后笑呵呵的举起那枚铜钱,转着圈子象四周的人群展示。人群里发出一声喝彩,连小杜子都尖声高叫起来:“好呀。” 但赵昺仍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嘴里还小声嘀咕:“这等低级的骗人把戏,也好意思拿出来哄人?” 那道士本来已经从包里拿出一迭金创纸,准备推销了。也不知是否听到了赵昺的话,看着他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来气?还是看到赵昺穿戴富阔,又是一个小孩,容易骗钱,竟然走过来,弯腰盯着赵昺看起来。 “这谁家的公子?印堂发暗,必有灾祸呀。本道士善心大发,给你发个功,定能驱邪降魔,保你平安。” 赵昺本来是你卖你的狗皮膏药,我懒得理会你,不想你自己找死,反而招惹到我的头上来了,当时冷笑一声:“是不是你在我的背上喷口水,然后在一步处发功,手指虚抓,我的背上就会出现一些红疹,那就是有毒,是邪魔附体了?” 说的那道士一愣一愣的,怔了一下,又皮笑rou不笑的说道:“这公子别不信本天师的话,如不给你施法,到时有了血光之灾,那可就一切晚了。” 赵昺也懒得说话,随手从身上摸出一块小银子,顺手扔到油锅里,看了一眼小杜子:“去,捞出来!” 小杜子一听,慌了,两手直摇:“不,陛……别呀,我不敢。” 赵昺眼一瞪:“去?还是不去?你不去我去!回去家法治你。” 小杜子可知道赵昺那军法的厉害,不服从命令,可是要砍头的。咬咬牙,最多烧伤一只手,总比掉了脑袋强。慢慢走过去,那道士本想拦住小杜子,早已被张达伸手握住胳膊动也不能动。小杜子飞快伸手去锅里捞那块碎银子。不想第一下没找到地方,没捞起来,小杜子才缓过劲来,又把手伸进去。这次他不急了,慢慢寻找,果然找到了,拿了出来,手臂只是微红一些。他笑迷迷地举着碎银让大伙看,满脸得得意之色,还不忘感激地看赵昺一眼。 赵昺又看一眼那道士,说道:“老大不小个人,有胳膊有腿,干点什么不能挣口饭吃,跑这远来耍把式玩戏法,搞这‘祝由十三法’骗人,有意思吗?” 那道士一看把戏被懂行人揭穿了,到也仗义,大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呀。想我一生穷尽变化,研究天地万事之宗,搞得师不成师,学不成学,一事无成,被人骂做疯子,只好领了徒弟东奔西走,到处混吃混喝。不想就这样了,鞑子也不让我俩好生过日子,没有办法,才随了大家躲到这岛上来。” 道士越说越激动,喊了半天,也不见赵昺有个动静,只好无奈地说道:“不想,你今日破了我的生财之道,不知我师徒从今还有碗饱饭可吃?” 赵昺本来以为这道士即便不会恼羞成怒,也会百般辩解。不想此人还有点骨气,竟然承认了自己只是为了骗碗饭吃。心中却对他有了好感,听他说起吃饭,才想起自己也是饿着肚子,就顺口说句:“我今日可以给你碗吃,明日呢?你如何生活?不如自己找个活干着,两个壮劳力,在海南岛上找个活干,应该不成问题吧。” 赵昺和道士说着话,而那个徒弟却一声也不吭,只是默默蹲在那里收拾场地里的东西。赵昺余光扫去,那两个破箱里却放着一些杯子罐子,还有一些各色小包包着的东西。赵昺心里一动,有了主意。 “既然是我坏了你吃饭的本事,那中午我请你俩吃个便饭,算是赔个罪,如何?” 那道士一听有饭吃,两眼一亮,马上目光又暗淡下来:“即便吃了这一顿,下顿我俩还是挨饿。罢了,罢了。有一顿算一顿吧。” 赵昺也不再理他,看了那个徒弟一眼,才发现这年轻人脸有菜色,大约是营养不良之状,对着小杜子和张达使个眼色,四面环视,发现不远处就是一家饭馆,先领头走过去了。 小杜子和张达也不说话,只是过去提起俩人的那一堆破烂,随着赵昺往前走。 一进饭店,那些个护卫也前前后后跟了进来,自觉坐在一旁的大桌前。赵昺用眼色示意小杜子安顿道士师徒二人,自己却走到护卫的桌前。 “此桌偏离门口五步之远,位置过中,应该选最里造窗前墙角位置。掌柜年五十有余,生意兴隆,没有时间打扮自己,虽穿着鲜,身有异味。小李,别回头看,注意听。”赵昺先制止了一个护卫的举动,然后头也不回接说着道。 “那个小伙计家道贫寒,但妻子是个勤劳手巧之人,看那两块补丁,精细缝补,衣衫干净。柜前那人,性格张杨,是个暴发户,好显示自己有钱。身边站立之人,是个小偷。马上就要动手了。一会儿,小李,你出去拿了送给外面的巡视官员,就算罚你刚才的不稳重。” 赵昺看着大家都注意听,接着说道:“此大厅中共有三十二人,其中八人已用完餐准备出行。街门口有两人,一般农户,一人想进门,一人顾及银钱,不想进来吃饭。楼上文人一桌,闲杂人两桌。好了,大家以后多学着点观察周边的环境,这可是活命的本事。如现在这般,如有急情,大家如何逃避?那窗四大格,每格十六小格。用背部稍用力一撞,及可跳到窗外路上。大家都记住了?” 说完,赵昺也不管这些个护卫大眼瞪小眼的吃惊状,自顾自朝着道士坐的桌旁走去。这些个护卫,都是赵昺亲手训练出来的禁卫军中的特种兵,平时的观察也练过不少了,但如今天赵昺这样的演示,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由得大为佩服。都是一齐进门,但赵昺能瞬时就把这周边看得一清而楚,还把一些人的身份性格都看出来,这本事可不是他们能比的,不由地收敛了脸上的傲气,低头偷眼认真观察揣摸起店中的环境了。 饭桌上,赵昺饶有兴趣地看着道士狼吞虎咽的样子,低了头只往里扒拉饭。而那徒弟虽吃得很慢,不过,却饭量大得很,连吃了四碗才不好意思放下碗来。 赵昺看他们吃完了,就问道:“两位是哪里的人氏?”
道士低头不语,叹息一声。那徒弟看看师傅,又看看赵昺,小声说道:“我与师傅都是福建泉州人氏。师傅年轻时,跟着师祖学习‘炼丹术’,却迷上了这天地万合之术,不按师傅练丹之法,只是自顾自配药精研,被师傅骂出师门。” 道士也叹口气说道:“那有什么仙丹呀,只是硝、铅之术,多食必伤体肤。也可怜了这孩子,本来家中殷实,自跟了我学习这天地万合之术,跟我浪迹天涯,吃了不少苦头。可恨那蒲寿庚,投降蒙元,杀我宋宗,欺我汉人。搞得我俩有家难回,只好东奔西走。” 几个人说来说去,赵昺才明白,这道士不愿意做蒙元的奴才,才跑了出来随******跑到海南岛的。因无缚鸡之力,只能把平时知道的一些江湖骗术拿来,骗取些银量,大部分都购买了实验用的各种器物药材,搞得俩人反而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那徒弟更是迷上了这一行,宁可抛家跟着道士流浪,也不愿意留在家里做蒙元的奴才。不想今日被赵昺撞破,现在正发愁以后的生活着落。 赵昺一听这小伙子原来还是个“化学迷”,就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那小伙虽然说的不是《化学》课本上讲的原理,只是自己的理解与推断,但也很有见解。而小伙也问了赵昺几个问题,赵昺都做简单讲解,并用化学原理解说一些自然现象。听得那小伙子双目放光,赶紧从一个破旧的小包里拿出来一个自制的黄纸小本,用笔飞快地记录着。赵昺一看,竟然用的是半截铅笔头。 赵昺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也有这东西?” 不想那小伙子立刻自豪起来:“听说这是当今圣上发明出来的东西。我觉得这东西构思奇妙,疑为天人所为,就花了十文钱,从一个木匠手中买了这一小段铅笔。我想细细揣摩这东西是何物所造。” 赵昺一听,来了情绪:“那你揣摩出来了吗?” 小伙子一听,想了想,又摇摇头,低声说道:“我也曾把一小段笔芯细研为粉,这圣上奇思所成,我不敢妄加猜测。不过,我认为这应该是碳粉或石墨,和着泥土而成。只不过,这粘合之胶不知何物,显得这笔书写时过去酥软,力量不当易折。我想着应该找一种合适的胶做添加,必能使之硬度适中。那时,此物必能大兴,为学子抄写之良器。” 赵昺不由地暗暗佩服这小伙子,很有发现的眼光,又有肯钻研的精神,而且吃苦耐劳,基础也不差,是个可栽培的对象。 “你俩愿意跟随我,找一份工作解决吃饭的问题吗?”赵昺试探着问道。 那道士一听,眼里有了光泽:“那是最好,只是我俩只懂这练丹之术,不知又有何用?”道士说完,眼里充满企盼。 而那小伙子立刻否决:“如果只是卖身苦力,不能搞这天地万合之术,我宁愿流浪四方。” 赵昺不由暗暗点头,看来这小伙子痴迷如此,真的是个可造就的人才,就对他说道:“无妨,我请你俩,只是搞你们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还要给你们专门分房一套,研究这化学之学,如何?” 小伙子一听,两眼冒光:“真的?不过,这化学之学是什么?” 赵昺一听,笑着解说:“就是你们搞的这些东西,也就是我刚才给你讲的那些东西。我那里有一本书,就叫《化学》。小伙子,你来了,我亲自教你,如何?我会让你变成一个超越这个时代的化学家。” 小伙子眼睛更亮了:“听闻官家亲编一本书,叫什么《化学》课本,义理精妙难懂,惊为天书,可惜我没有眼福一览。你真有这本书?” 赵昺点点头。 “还没请教二位尊姓大名呢。” “我法号叫玄明子,俗家姓黄。”道士赶紧说道,“这是我徒弟,因还没入道门,俗名许智原。” 赵昺一听,招呼过来一个护卫,对他们说道:“大师,还有这位许先生,请跟随我这位随从去找一位叫林侍英的人,就说是我让你们来的,让他给两位安排一间办公室,两间宿舍,待遇如其他人。你只要这样说,拿着这个东西去,就能做你们喜欢的事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巧的金牌,递给玄明子。 赵昺一时的心情好到了极点,因为钱的问题而引起的烦恼一下跑到了九宵云外。心里想,这顿饭请得划算,不想淘到了两位化学人士。这顿饭,值! 下午还有一章。正是新精推的关键时刻,大家帮帮忙,有推荐票的给个推荐,点一下收藏或点加入书架。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