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危机再袭
我的心，瞬间跌落至极冰之谷。镜中的世界在流转，已经不是支离破碎的438室，而是一个偌大的体育场，酷热的阳光，篮框下的食尸者，正悠悠地转过头来，冲着我咧牙冷笑。 一如我梦中的世界，那个食尸者本身，便是我。一如我化身为食人哥布林王在梦中找到的记忆碎片，镜中的那个“我”手中正持着一只鲜血淋漓的胳膊，转头对我冷笑。 这是怎样的一副骇人情形？ 谁能想到，上一秒钟我还在和寄宿在我身体中的一个电子生命讨论生命保障的问题，而下一秒，就从一面光滑的镜面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看到了一只厉鬼对我冷笑？而这个厉鬼，竟然还是我本身？ 不！它并不是我，它只是一种诡异生物折射出的影像，一个虚拟的影像罢了。但是，这个影像绝对不容我小窥，曾几何时，那挺呆在电脑荧幕中的机枪也能发出实弹，我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确认这个有着我外表的恐怖食尸鬼会是安全的。 愣神与恐慌只持续了一秒，当镜中的怪物还在打着以狞狰的模样吓坏我的时候，我豁然醒悟，不能被它的虚影所吓倒，更不能简简单单地认为它只是一个虚影。 我没有大意地冲上前去，用铁拳粉碎可憎的镜面，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这块镜面原本就是碎的。碎镜，绝对不是破局的最好办法。何况，曾经想打碎显示器的荧屏而进入显示器世界的剃须刀还历历在目，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进入镜中的篮球场，和化为食尸鬼的“我”单挑。 机枪！ 醒悟过来的瞬间，我就将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机枪上，刚才为了包扎、清洗伤口，我将那挺枪口发热的变异机枪放在了离洗漱台并不远的橱柜桌面上，我完全有可能在镜中的那个怪物还在搔首弄姿的时候，将机枪抢回在手。到时候，不管是平面镜，还是镜子中的怪物，都不可能在我持枪的基础上，伤害到我分毫。 转眼间，那承载着我生存希望的机枪到手，而那个食尸鬼，仿佛未曾察觉般，仍在镜子中卖弄着狞笑。 “去死吧！”我怒吼一声，机枪的枪口一转，直指镜面中的食尸鬼，“哒哒哒哒”的枪声骤然响起。 “砰砰砰砰”，子弹不出所料地倾泻在镜中世界的食尸鬼额头上，激起一层层血雾。 “啪嗒”声响，镜中的世界不复存在，就像被分割成无数的小世界般，竞相落下。时间，世界，危机，似乎都在这一刻，随着镜中的世界崩溃而停止。 “呼！”我长吁一口气，一手搭着心房，感受着心脏的剧烈跳动，感慨着又一次的危机在我手中化险为夷。 然而，这是真相么？ 危机，镜子的危机就这么容易解除了？ 不管是食人哥布林还是王后，可都不曾因为一次攻势而被化险为夷，这个躲藏在寝室中的镜子，一个比食人怪物电子生命还要玄奥的另类生物会就此消失？ 我想强迫着安慰自己镜子已经被打碎，镜中的食尸鬼已经都被机枪打爆，想强迫着认为已经化险为夷，想强迫着安慰自己以让剧烈跳动的心脏回归宁静，想强迫着……本该还未与我断开连接的“系统”和我继续交谈。 但这一切，在事实面前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心脏，仍在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仿佛从未安宁过；系统，已经不再回应我的呼声，仿佛从未出现过；而已经破碎了的镜面，那不曾再出现的食尸鬼虽然昭示着一个危机似乎应该解决，但另一个危机却以另一种形态在迫近。 那碎裂的镜片映射的画面难道有错？不管从哪个角度上我都是保持着持枪的状态，这些碎镜片不是只是在如实地表达现实的真面貌么？为何……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始终萦绕在我的心头，为何……危机的昭示始终伴着每一片残破的镜面？ 笑？ 一片片，一面面，无数个细小的世界中，持枪的男子在笑？ 那不是我吗？我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这种关头发出笑声？ 笑？不是胜利的微笑，不是爽朗的畅笑，不是笑的笑，一种狞狰的，如同方才的食尸鬼望着我的可怖笑容，仿佛，我仍是猎物。 不……不是我！这持枪的男子不是我，每一片碎镜片里露出狞狰的笑容不可能是我，有这样笑容的只有一个，食尸鬼。那个……未知的射影，恐怖的存在。 危机，从未解除过。反而因为镜片地散射而更加强烈，这是一个疯狂了的世界，没有杀人的理由，没有杀人持证，只有人吃人，怪物吃人，以及……人吃怪物这三种疯狂的生存方式。 没有朋友，没有因果，有的，只有杀戮和危机。 持枪男在笑，一个有着与我分明的面孔，折射着我的面貌的家伙在笑，他不是人，只是个吃人的怪物，而他吃人的家伙，就是他手中的枪。 正如我一样。 是的，他，他，他们，每一个镜面中的怪物都有枪，那是他们吃人的凭证，是他们的利器，而我……难道我的手中就没有了枪？难道我的利器会天生低他们一等？ 这是一个优胜劣汰的世界，谁先掌握了先机，谁就将占据半个世界。示弱……无法维持永生，要想活下去，就得比这些怪物更狠。 “去死吧！”依旧的咆哮声，依然先于这些怪物响起，这些披着我的人皮的怪物，恐怕至他们临死前都不明白，为什么我能先于他们反映过来，先于他们开枪。 生就是生，死就是死。 没有搔首弄姿，没有可怖的狞笑。 在这个世界中，一击致命，才是抹杀危机的最好办法。 脚尖旋转着，枪口斜向下方，黑洞洞的枪口吐出的是白红交接的火光，澎湃的火力绕着圈倾泻而出，将本就分崩析离的碎镜片彻底撕碎。 一发发，一枚枚，guntang的子弹，从枪口中倾泻。 这是个危机四伏的世界，我祈求着生存，所以我将杀戮一切想要杀戮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