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七章 伏见请罪
随着顺义王遇刺,蒙古各部进一步分裂对立,明廷趁机加大对蒙古的管理和融合。 通过整编、联姻、会盟、封赏、赈济、朝觐、重教等政策,加强对蒙古诸部上层人物及部民的笼络与辖治,并最终将外喀尔喀诸部纳入管理,在此基础上设立岭北都司,保障了地区二百余年的稳定。 万历五十年,蒙古诸部为万历帝上尊号“腾格里汗”,但是被他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乃天下万民之主,无需另上尊号”为由拒绝,自此,天下部族皆以皇帝称之。 此后,明廷还推行“以夷制夷”的周边政策,征召乌斯藏、岭北、朔方和大宁等都司参与征讨吐鲁番等以收复西域故地、阻击沙俄哥萨克东进。对西南推行“改土归流”,趁内乱先后讨伐缅甸、暹罗,重设交趾布政使司。 此外,还组织远征船队从永宁出发,经流鬼半岛发现了泰昌海峡,经安东群岛抵达海东。虽大部分目标得以实现,但多年征伐也导致民力不支,至十八世纪中后期,除了继续开拓移民海东外,其他征讨都逐渐停止。 后面这些事情,秀保自然是看不到了,更不能左右,不过他自认已经尽力,后续如何,听从天命。 返回日本后,明廷赏赐络绎不绝,勘合贸易更是全面放宽,日本的经济社会加速恢复发展,秀保的威望也与日俱增,这在丰臣宗家看来,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庆长十八年正月中,池田辉政病逝,为开年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位秀保甚为倚重的丰臣旧臣,临终前将春日山藩四十一万石交给了嫡子池田利隆,秀保虽然同意,可心中难免担忧,这样的大大名今后在日本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很难做出准确判断。 这年,秀赖年满二十岁,而他的官职却始终停留在右大臣。反而是秀保的几个儿子,嫡子晋位权大纳言,长子晋位中纳言,这让宗家和秀保之间的关系颇为微妙,甚至是有些紧张。 秀保之所以如此,也是秀赖咎由自取。多年来,他的性情没有多少改变,暴戾之气也未有收敛,这时候适当敲打敲打,秀保自以为能让他有所警醒。 但秀赖却并未体会到这点,反而因为传闻“菊亭晴季即将担任关白”而更加憎恨秀保,进而暗中联络石田三成和增田长盛,意图于丰臣秀吉忌日行刺秀保。 三成大惊,立即写信阻止,增田长盛也命次子回信秀赖,让其切莫听信风言风语,继续忍耐。 然而次子担心惹祸上身,竟然将书信交于长崎奉行后藤基次,基次得信后立即派人告知秀保。 秀保虽然愤怒,但还是要顾及宗家的颜面,他拒绝了家臣提出的让秀赖亲自前往伏见说明情况的提议。 “叫了这么多年的‘少主’,现在让他来伏见向我谢罪,总觉得有些不妥。”秀保心中有所顾虑。 “主公开幕已有十年,您的坚持,除了削弱幕府的威信,现在已没有其他意义。”藤堂高虎谨慎地提醒道,“当年费尽心思‘改换门庭’、开幕立府不就是为了避免再被大坂的名分桎梏么,现在,是时候改变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秀保点了点头,解释道:“可是仅凭一封信,就直接把人喊来伏见,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会让人觉得是借题发挥有意为之。那些丰臣氏旧臣还在盯着呢,这时候还是要有个态度,不能落人口实。这样一来,后面的事情才能‘名正言顺’、顺理成章。” “臣明白了,主公是想让那些家伙先坐不住,争取大义名分?”藤堂高虎似有所悟。 “没错,我想看看,到底有哪些家伙躲在角落里盯着我们,这次,要让他们自己跳出来见见太阳。”秀保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于是乎,五月十四日,秀保亲自前往大阪,当着淀姬和片桐且元的面与秀赖对质。 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秀保的想象,证据面前,秀赖竟然恼羞成怒,拔刀乱砍,淀姬见状立即冲上前去劝阻,却被秀赖砍中要害。
秀保盛怒之下,立即命人将秀赖软禁在寝室,片桐且元等人本想劝阻,却被秀保亲卫一并扣押。 众医师虽全力抢救,终因失血过多、无力回天。当天深夜,面色煞白的淀姬紧紧依偎在秀保怀中,有气无力地抚摸着秀保的脸颊。 弥留之际,秀保含泪亲吻了她的额头,并轻声念了一声“茶茶”,听罢,这位大坂城的女主人流下了两行热泪,微笑着离开了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时代。 淀姬的离世,切断了秀保对秀赖的最后几丝隐忍和幻想,随即决定废黜秀赖丰臣栋梁之位。 次日清晨,秀保着长子丰臣秀贤、三木藩主福岛高吉率兵两万进入大阪,强行替换城内守军,切断丰臣秀赖与外界联系。 两天后,秀保奏请天皇下旨,以秀赖嗜杀弑母、残暴跋扈为由废除其丰臣栋梁之位,由其子国松暂代丰臣宗家事务。 得此消息,秀吉旧臣果然反应激烈。安昙藩主速水守久、松任藩主松浦秀任、小松藩主郡宗保整顿兵马,意欲有所行动;水户藩主石田三成、黑木藩主增田长盛动身上洛,名为请罪实则对秀保施压;宇喜多秀家、福岛正则、加藤嘉明等实力派也上书秀保,希望秀保能三思而行。 经历多日的内心煎熬和思想斗争,七月十五日,秀赖终究还是在石田三成、增田长盛陪同下进入伏见向秀保请罪,幕府终于以这种方式明确了与丰臣宗家的地位和差距。 尽管仍为淀姬的离世哀痛,对秀赖的不争气感到忿恨,但念及众人反对,加之初步目的已达到,秀保于是决定妥协,应允仍以丰臣秀赖为丰臣栋梁,但剥夺其山城及堺港的封地,仅保留河内、摄津、部分和泉,石高从一百〇二万石削减至七十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