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醋拔湘山
接连几日,赵政每日都会不眠不休的折腾梁儿整晚,闹得梁儿终日有醉生梦死之感,白天体力不支,经常要睡过了午时才爬得起来。 可赵政却能做到一切如常,天没亮就起床,处理政务一整天,到了晚上就继续欺负她…… 入夜,眼见着赵政又要压过来,梁儿小脸一红,终于忍不住问道: “政……你都不用睡觉吗?” 真不知为何,他已是不惑之年,体力为何还会这般好…… 赵政一双幽深的凤眸邪魅的望着梁儿,反问: “怎么不喜欢” 梁儿粉面桃腮,连忙道: “没……我……我就是……怕你太过劳累……” 谁知赵政不禁失笑: “呵呵呵……那你多主动一点,我就不必那么劳累了。” “我……” 梁儿噎住。 对方可是赵政,是这世上最令她痴迷崇拜的男子。只要一对上那双火热的眸子,她就会情不自禁的害起羞来。 要她主动……她情何以堪啊…… 赵政早知她会是如此反应,笑眼微眯,俯身蹭了蹭她的鼻尖道: “你若做不到,就乖乖从我。你说过的,要到我消气为止。” 梁儿水眸圆瞠。 “你……还没消气……” 已经过了几天了,他这气也消得太慢了吧…… 耳际,赵政满富磁性的声音魅惑一般萦绕着: “肝火太旺,怕是难消了……” “……” 又是一夜云朝雨暮、搓粉团朱。 第二日,梁儿揉了揉眼,拖着酥软的身子下了床榻。 看窗外的光景,恐怕是又近午时了。 原定今日是要启程离开彭城的,梁儿不想误事,赶忙简单收拾了下,就跑去正殿找赵政。 寂静肃穆的正殿之中,赵政端坐在案前一动不动。 梁儿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边坐下,举眸看去,发现他竟是闭着眼的。 “政” 梁儿轻唤了一声。 赵政没有反应。 “政” 又唤了一声,他还是没有反应。 睡着了? 梁儿有些惊讶,坐着也能睡着的吗 她眨着一双圆圆的杏眼,趴在赵政脸前瞧了又瞧。 长眉入鬓,双眼如凤,鼻若栾峰,唇似刀刻…… 这般棱角分明,精若雕琢,真是一副耐看的面容啊…… 虽已步入了中年,却找不到几条深陷的纹路,也看不出有太多的沧桑之感,只让人觉得越发韵道醇厚、成熟醉人…… 政……我何其有幸能伴你一世 失神间,梁儿已不自觉的合了眼眸,将自己的唇印上了赵政的唇。 忽然,一直强而有力的手臂揽住了梁儿的腰身。 梁儿一惊,倏的张开了眼,却见赵政正双眸炯炯的看着自己,哪有半分睡意 “好大的胆子,竟敢偷袭我。” “你是装睡的” 梁儿觉得自己上当了,满心的委屈。 赵政一声邪笑,戏谑道: “是你太笨,自己送上了门。” 不待梁儿反应,炽热的吻已然压下,将她寸寸融化,无力自拔…… 须臾,殿门开启。 内侍一见到这般景象,便立马退了回去,正欲再度将门关上,就听赵政淡淡一语: “都准备好了” 他本能的抬眼看去,见赵政虽是已经停下了动作,却仍然怀抱着梁儿未放。 他心一惊,连忙再次将眼垂下,躬身施礼道: “回陛下,车马都已备好,可以随时启程。” “我们走吧。” 赵政拉着梁儿起身,正要走时,又俯身附在她的耳边轻轻丢了一句: “入了车辇再收拾你。” 梁儿周身一凛,快步跟在赵政身后,低着头不敢抬起。 可这般的确是能掩得住绯红的脸颊,却怎样也遮不到那羞红的耳朵…… 皇帝的队伍向西南渡过了淮河,又途径衡山和南郡。 在南郡之中,赵政乘船顺湘江而下,来到了湘山脚下。 他金冠闪耀,步履稳健的走下船来,转身唤道: “博士赵婴何在” 爵位为五大夫的赵婴已为花甲之年,正是博士官职,善通古今,能对众多古籍倒背如流,可谓是一部行走的“百科全书”。 赵婴也刚刚下船,听到传唤便疾步上前躬身应道: “臣在。” 赵政淡色问去: “这湘山可有什么有名之处?” “回陛下,湘山之中有一座湘山祠较为有名。” 赵政本就不信鬼神,一听说这山上知名的仅仅是一座神祠,他心底便瞬间没了兴趣,但身为帝王,天神一事却不可马虎。 “湘山祠供奉的是什么神” 赵政继续问道。 赵婴答得很是认真: “相传是尧的女儿,嫁于舜为妻。她死后被埋葬于此,成为湘江水神。附近的百姓为求风调雨顺、免除水患,每年都要向湘山祠供奉大量祭品。” 赵政颔首,神色肃然。 “如此,朕也去祭拜一番吧。” 祭拜结束,赵政在祠中稍事休息,准备一会继续上路去往武关,而后就可直达咸阳了。 “政,我觉得,自那日在彭城寻鼎至今,你看赵大人的眼神一直不太对,是否是他做错了什么事?” 梁儿一边为赵政按摩着肩背,一边突然开口问道。 赵政眉间骤起。 “赵高” “嗯。” 梁儿点头。 赵政一向待赵高不错的,可这些日子他每每看向赵高,都好似看仇人一般。 仔细想想,这变化应是恰好从寻九鼎之时开始的。 那日他命赵高多次下河去寻那子虚乌有的九鼎,令其备受折磨,属实反常。 梁儿总觉得,寻鼎之事不似表面那么简单,只是不知为何赵政就是不肯让她知道。 “你就那般在意他” 赵政勃然转头瞪向梁儿。 梁儿一怔。 她给赵政按摩,赵政本是背对着她的,故而她并不知道赵政动了气,待到赵政回头时,却是为时已晚。 “我……” 还不及梁儿解释,赵政就已起身甩袖走人。 梁儿急急追去,可赵政已入了众多臣子之中,她无法与他私下说话,只能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启禀陛下,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风,难以渡河,恐怕要在此地多耽搁一阵了。” 赵政心情本就极差,本想着快些离开此地换换心情,却又不知怎得起了风,竟还走不了了。 他气怒更甚,沉声恨道: “什么湘江水神,才刚祭拜过就遇大风,毫不灵验,要她何用” “呃这……” 众臣未料到只是区区刮了个风,最多耽搁一两个时辰而已,竟也会引得皇帝赫然大怒,皆面面相觑,不知当如何劝谏。 “廷尉李斯!” 赵政扬声唤道。 “臣在。” 李斯连忙上前。 “朕命你即刻带领此地三千服役的刑犯,把湘山之上的树木全部砍掉,一棵不留!” 闻此令,李斯与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震。 将整个山上的树都砍光,这…… “你没听见吗” 赵政看李斯没有立即回话,侧头睨瞪了过去。 李斯一惊。 见赵政面色怫然,目似剑光,他不敢反驳,怵然躬身,应“诺”退去。 湘山的土地是红土,梁儿站在山下,眼见着几千刑犯冲入山中乱砍滥伐,原本的葱郁被一片片赭红所替,她的手心冷汗直冒。
她怎会想到,赵政这坛千年老陈醋的劲儿竟然大到了这种程度,硬是将一座好好的湘山毁作了如此惨状…… 她不忍再看下去,趁人不注意时,鼓足了勇气贴近赵政身后轻拽了一下他的袖角。 可赵政面色似铁,并不理会她的恳求。 梁儿心中一紧,索性又近前半步,直接拉了他手,以二人的身子遮挡着,背着臣子们,偷偷在他的手心划出了几个字: “我心无他,非你不能。” 赵政垂眸,面色稍缓,终是耐不住梁儿频频扯他袖角时那令他心痒的感觉,转身带她走入车辇之中。 “别以为你说了句好听的,我就能原谅你。若非你总关注于他,他又怎会为你私藏木樨” 赵政一脸怨念的嗔着。 “木樨” 梁儿惊愕。 难道赵政这么生气,就是因为发现了她赠了赵高一枝花 赵政一声轻哼,扭头看向别处,黑着脸怨怼道: “在彭城之时,他袖中有木樨干花掉出,我便立即明了了他的心思。我不过就是让他泡在冷水之中清醒清醒罢了,没将他处死已是莫大的恩赐。” 梁儿一听,暗自腹诽: 赵高一个大男人没事做什么干花? 还有赵政,干花而已,至于要将赵高处死吗? 男人的心怎么竟比女人还难琢磨。 一枝花罢了,怎得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她满面无辜,蹙了眉头低低念着: “那日为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我才随手赠了一枝木樨给他,却不想他竟制成了干花留着……” 哪知她话音还没落,赵政就猛的回头看她,原本狭长的凤眸被瞪得滚圆。 “什么?那木樨竟是你赠给他的你!……你可知木樨有何意?” 赵政本以为,是赵高看到梁儿采了木樨,他想为给自己寻个念想,就也去采了几枝来。 却不料竟是梁儿亲自赠他的! 看着赵政惊怒的模样,梁儿一脸懵怔,期期艾艾道: “不是……‘前程似锦‘吗” 赵政气得再也坐不下去,倏的起身喝道: “真是个蠢女人!” 梁儿见他那般气怒,忙也起身走至他跟前,一脸无知状。 “我……我赠给赵高之时就是这么跟他说的啊……难道木樨还有其他意义” 赵政紧抿了唇,那四个字他当真不想说,可是却又不能不说。 “永伴佳人……” 他气得咬牙。 花的含义何其多,这蠢丫头竟未做了解就随手赠人,当真是蠢到了极致! 梁儿一听赵政说出这样骇人的四个字来,顿觉五雷轰顶。 她怎可与赵高有瓜葛这误会可真是过火了…… “我……政……我当真不知木樨还有这层意思……我……我这就去与他说明白……” 她心中焦急,抬脚就要出去找赵高,却转瞬被赵政自身后钳入了他的怀中。 “别去!……你以为他对你念想是你赠他木樨之后才有的吗?你既已与他说了你赠木樨之意,他便不会误解你对他有情,恐怕那‘永伴佳人'之意不过是他自己的执念罢了。你与他瓜葛越多,他对你便越难忘却。所以,听我的,无论何事,都别再看他,别再找他……你可懂了” 赵政的声音响彻梁儿的耳际,似娇宠又似不安,似妒恨又似叹息…… “嗯……” 梁儿心中五味杂陈,深陷于他广阔的胸膛,被包裹在无尽的温暖之中,乖顺的应着。 “陛下,风停了。” 车外响起内侍的声音。 赵政将梁儿松了松,扬声令道: “不必再砍树了,启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