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坐困愁城
“嘭!”的一声巨响,田洛望着城下郭家军将士兽性大发,气得虎目欲裂,他一锤砸在城垛上,石屑纷飞。气是出了,可是却与事无补。 慢慢的,这些百姓已经被驱赶到了田家堡五百步范围内,事实上这个时候已经进入了床子弩的,手持木槌准备击发床子弩的田家军将士都一脸不忍、怜悯、愤怒等情绪交绰,田洛脸上更是变得狰狞,然而他却没有却出决断。田家军将士顿时大急,少帅打不打你给句明白话啊,木槌举得都胳膊都发酸了…… 就在这个危急的时候,听到下面将士一阵欢呼。只见数百上百名田家军老卒拥簇着一身披挂的田思缓缓走向城墙。 “孩子参见父帅!” “我等参见大帅!” “诸位将士免礼!”田思淡淡的笑道:“儿郎们表现不错,今晚加餐!” 众将士闻言欢声雷动:“谢大帅恩典!” 田思转身看着正驱赶着百姓缓缓上前的郭家军将士,指着这些郭家军将士,脸色变得发白,不一会儿,田思的脸上变得潮红,一股阴冷的气息开始席卷了整个城墙,另周围田家军将士感觉如同掉入冰窖,混身发凉。 田思之父亲在田思十七岁的时候,不幸中鲜卑慕容部的狼毒流矢,伤口感染阵亡。十七岁的田思接掌卢龙田氏乞活军,与鲜卑段部、宇文部和慕容部等在辽西恶战二十余年。二十余年血战,这田思身上积攒了浓郁的杀气,已经散发,就连田洛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老……贼……好……毒!”田思几乎会肺部硬挤出这四个字,这四个字既出,田思感觉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快速流失,他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身子也不由控制的向前扑倒。田洛看着父亲身子晃动,赶紧上前扶住田思,不让其摔倒。田思艰难的张嘴,然而此时从田思嘴里并没有说出话,而是吐出一大口鲜血,田思似乎张口欲言,可是的嘴再张开,依旧没有吐出半个字,而是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田思感觉自己的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他想睁开眼睛再看看田洛,可惜无论他如何用力,眼睛里却没有出现一丝光彩…… “父帅……” “大帅……” 众田家军将士闻言悲哭,田洛望着田思虎目崩裂,并流出的血泪。他如刀绞,父亲驾鹤而去,他以后就是没爹的孩子了。可是田洛却不知道,高敬宗的血,其实和平常人一般无二,根本就没有治愈绝症的可能。田思不过是恰好回光返照而已。但是田洛却不这样想,他感觉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求来谪仙神医的仙血,父亲也治好了,却被郭家军禽兽行径给活活气死! 有些人遇到挫折,就会意志消沉,从而沉沦不能自拔。然而有些人却是越挫越勇、而田洛则是属于后者。 田洛抱着田思的尸体,缓缓走下城墙。周围田家军将士则如丧考妣…… 田洛回头望着这些田家军将士绝望的脸,这才恍然大悟。田洛将田思的尸体交给田思的亲卫扈从,然后返回城墙上,田洛大吼道:“郭贼暴虐,气死家父,此仇不报,誓为为人!现在我命令,田家军将士,但凡敌人靠近,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随着田家军将士阵阵唭吼,一个一个手持木槌的田家军士兵把手中的木槌狠狠的砸在机括上。 四十八座一发三矢的床子弩一起发射,一百四十四只六尺余长的巨大弩矢就像是一堵会飞的墙,狠狠的砸向那些已经接近三百步的老弱妇孺…… 这些弩矢第一时间撕裂了前面老弱妇孺的身体,然后从这些老弱妇孺的身体里穿出来,接着在其他郭家军卒的身体上消耗自己的动能。 密集的队形,遇到攒射的床子弩会是什么下场?那场景简直和重机枪扫射人体没有什么两样,一百四十四只床子弩一次攒射,无差别的覆盖,至少造成三四百人死亡,其中老弱妇孺超过三分之二,约一百多名郭家军将士阵亡,无人伤还!
然而就是这一百多名阵亡士兵,却把郭家军将士给吓傻了。床子弩的威力极大,弩箭以木为杆,铁片为翎,号称“一枪三剑箭”。这种箭实际上是一支带翎的枪,破坏力很强。床子弩又可射出“踏橛箭”,使之成排地钉在夯土城墙上,攻城者可借以攀缘登城。床子弩还可以在弦上装兜,每兜盛箭数十支,同时射出,称“寒鸦箭”。 既盾牌防护也有甲胄保护的老弱妇孺最惨,他们被床子弩的三翎箭命,瞬间鲜活的人就变成了一堆碎rou,任谁看到这种情景也会吓疯的。任凭郭家军督军鞭打脚踢,这些郭家军将士和老弱妇孺百姓宁死不上前去。 无奈之下,看着自己人rou盾之计失败,郭昱只得下令撤退! 田洛轻轻的将田思的尸体放进一具楠木棺材中,田家军将领也都聚集一堂。田洛自始至终没有流下哪怕一滴眼泪。 田洛看着满堂田家军将领,扑通一跪,连磕三个响头。 不等众人反应,田洛便道:“如今是我们田家堡生死存亡紧要关头,摆在我们的眼前的,只有三条路,第一条路,是不顾一切在田家堡跟郭家贼军死磕。” 田洛的庶叔田浩道:“可是想死磕也不容易啊,眼看秋收还有一个多月,咱们田家堡中的粮食本来就多,城外的粮田不用说,也会被郭家军收获,就算到时候咱们派兵突袭,他们就算得不到,也会一把火给咱们烧掉!” 田洛道:“咱们还有多少粮食!” “不足八千石!”平时都是田浩负责打理田家堡的庶务,他对这些物资数量非常清楚,几乎没有考虑直接道:“准确的说,咱们各种杂粮加在一起只有七千七百二十一石!” “这样啊!”田洛想了想道:“也就是说,咱们就算再怎么节约,粮食最多能吃两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