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猎狼
台方城外,景色就几乎完全变了样,树木渐渐稀疏起来,连绵起伏的山脉看上去极其遥远,仿佛舞台上最远的那块布景,只能看到一抹淡淡的烟灰色,眼睛所及处,都是刚能没了马蹄的青草,开满了各色各样的小小的花朵,路极不明显,只是车辙略集中一些而已。 李青掀起车帘,直着身子,微微有些兴奋的透过护卫与护卫之间,动来动去的缝隙,看着外面完全不一样的景致,她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草原。 中午,车队停下来,埋锅做饭,李青没有下车,只隔着车帘,好奇的看着外面忙碌的人群。直到吃了饭,又走了一阵子,才看够了外面的景色,放下帘子,铺开地图,慢慢的记着上岭草原上的每一条路线和每一处关卡。 车队走了几天,草越来越深,也越来越茂盛,原来竟真的是风吹草低才能见牛羊的。 护卫们每天都能猎到黄羊、獐子等等猎物,有几天,甚至猎到了几只飞龙,李青好奇而兴奋的拎着这传说中的美味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吩咐竹雨加上人参炖汤吃。 车队夜里安营时遇上过几次狼群,可李青的帐篷在营地最中间,狼群被猎杀干净了,也吵醒不了她,直到早晨看到营地外又聚集起兀鹰来,后面的车子上又晾上了十几、几十张狼皮筒子,才知道原来夜里又遇到狼群了。 直到一天傍晚,刚安好营没多久,李青在帐篷里就听到了外面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急忙跳了起来,拉着平王急切的要求着: “爷,快!带我去看狼!看猎狼!” 平王笑着放下手里的文书,带着李青出了帐篷,上了马,往营地东边小跑了过去。 营地东边,十几名黑衣卫已经骑在马上,面朝着营地外,间隔着散开来,平王带着李青冲到旁边略高些的小土丘上,吩咐拱卫在旁边的护卫道: “把狼群圈住打,手脚利落些!” 护卫急奔过去传了令,李青直起上身,兴奋的看着聚集在不远处小小的坡地上的狼群,大约有四五十只,个个体形巨大,毛竟都是金色的,要夕阳的余辉下,一片金毛灿灿,根本不是她在动物园里见过的那种筷子粗细,赖狗一样的所谓的狼,居中蹲着只体形比其它的狼还要巨大健壮的狼,额头带着线仿佛反着光的白金色,带着股nongnong的凶傲气息,恶狠狠的盯了过来,这几十只狼,竟带起片阴森森的腾腾杀气来,这就是所谓的虎狼之威?李青微微颤抖了下,下意识的往平王怀里缩了缩,平王伸手揽过她,温和的低声解释道: “这些都是草原狼,最是凶狠狡猾,你看,中间那只,就是头狼。” 突然间,那只头狼的耳朵微微往后顺了过去,平王轻轻赞叹了一声: “好一只头狼!” “怎么回事?” 李青拍拍平王,着急的问道, “你看,那头狼耳朵往后顺去,那是因为它嗅到危险了,能这么快就觉出不对,也是这草原上难得的头狼了,不过,也晚了,已经圈住了,那只头狼不错,等会儿剥了皮筒子,挂到你那辆车上去。” 平王耐心的解释着,李青紧张的攥着平王的衣服,盯着群狼,头狼已经带着群狼站了起来,几只巨大凶猛的狼冲在前头,小跑着冲往坡下,头狼紧跟在后面,刚冲到坡下,头狼低低的嚎叫了声,狼群竟然猛的转了方向,往坡后疾速的冲了过去,在金色的夕阳下,仿佛闪光的利箭般射了出去,李青惊叫起来: “它们要跑了!它们逃跑了!” “现在想跑,哪里还来得及,青青只管放心看着,一只也跑不掉!” 平王声音里带着丝懒洋洋,慢腾腾的说道,话声刚落,箭一般射出去的狼群突然嘎然而止,接着随着头狼的嚎叫,掉转方向往左边冲去,片刻间,狼群已经转了所有的方向,头狼突然仰天长嚎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凄厉和决绝,狼群也跟着凄厉的嚎叫起来,李青只觉得心神微微有些晃动,畏缩的往平王怀里缩了缩, “这叫声,真是难听!” “嗯,狼群要拼命了,草原上的狼,最让人佩服,战起来,都是三五成群,互相配合,打法狠辣残酷,咬就咬透,口口见血,全然不顾惜自己,以轻伤换重伤,以重伤换敌命,猛攻猛咬,只要不死,就会站着,我倒很是佩服它们。” 李青微微抖了抖, “那,咱们的人,会不会伤着?要不,就网开一面,放了它们好了。” 平王低下头,轻轻笑了起来, “你放心,不过几只狼,若是它们也能伤了爷的黑衣卫,那爷可真是要羞愧死了。” 李青窒了窒,倒也安下心来,继续专注的盯着狼群,黑衣卫手里拿着长长的套马杆或是黑亮的长枪,慢慢的围了上去,头狼嚎叫着,带着群狼成箭形猛的往东北方冲去,李青轻轻感叹起来, “真是聪明!还知道顺着夕阳的方向冲。” “嗯,狼是草原上最聪明最阴狠的东西,你知不知道,狼最阴狠的攻击法子是什么?” 平王低下头,看着李青,轻轻笑着问道,李青摇了摇头, “狼群经常会攻击马群,最残忍的法子,就是纵身跳起,一口咬透马的侧肋后面,马的侧肋后面是马腹,是马身上最薄的地方,若是公狼,身子重,跳上去咬透,靠着身子的重量,就能撕开马肚子,然后跌落下来,这狼运气稍微差点,还没爬起来,就被后面的马给踩死了,若是身子轻的母狼,靠自己的重量撕不开马腹,就死死的挂在马的侧肋下,马受了惊,就会发疯一样的用后蹄去踢狼的下半身,把狼往下蹬,狼的下半身会被马蹄踢掉,可是,马把狼蹬死了,踢下去了,也就把自己的腹部撕开了,马腹一旦被撕开,胃囊、肠子就‘呼噜’一声落下来,马还在往前跑,马蹄就会踩烂自己的胃囊、肠子,再扯出心、肝、肺来,这狼是真正的阴狠。还有,你知道狼怎么捕黄羊吗?也很有意思……” 平王兴致勃勃的还要往下说,李青已经干呕了起来, “爷,别说了,我不看了,咱们,呕,还是回去吧!”
平王怔了怔,抬头看着不远处正用长枪和套马杆配合着,利落的敲碎着一只只狼头的黑衣卫,迷惑的说道: “没有血啊,这样捕狼,一是皮子好,二来也不会吓着你,你?” “爷,不是那个,是你说的那些,你说得也太恶心了,呕,恶心死了,我现在,看到马都觉得恶心了。” 李青又呕了起来,平王忙搂住她,拨转马头往帐篷方向跑去, “恶心?我说的恶心?哪里恶心?” “爷,求求你,别说了,我要吐出来了。” 从那以后,李青对狼退避三舍,再也不嚷嚷着看猎狼了,连着好几天,连马也不肯骑了,平王迷惑了好几天,到底也没弄明白,他哪句话恶心着李青了。 车队又走了七八天,再有一天,就到呼和城了,申正时分,平王就吩咐车队停下来安营,这是一片平缓的坡地,远处有几处稀稀疏疏的树林,灿烂的阳光洒在茂盛的草地上,碧绿的草叶仿佛闪着光,在微风中轻缓的招摇着,无数五颜六色的花儿间在其中,李青站在帐篷门口,兴致又膨胀起来,转身进了帐篷,拉着看着文书的平王,笑着说道: “爷,歇一歇吧,你带我出去骑马吧?” 平王抬头看着一身月白色烟罗衣裙的李青,脸上露出笑容来,点了点头,起身揽着李青出了帐篷,上了马,在十几名黑衣卫的拱卫下,缓缓往坡下的树林处小跑了过去,李青悠悠然的坐在前面,笑盈盈的仰着头,看着平王问道: “那些部落的首领们两天前就到了,从这里到呼和城,骑马要多长时候?说不定能碰到他们呢。” “嗯,这里骑马过去,也不过一个时辰,他们习惯住毡帐,都在城外驻着,离这里很爱,往年,我也是驻在城外的毡帐里,咱们在城外的毡帐可是最高大最富丽的,嗯,不过,今年,咱们还是住在城里吧。” “咱们住毡帐!我也想住到城外,住住爷那个最高大最富丽的毡帐。” 李青轻轻笑着,拉着平王的前襟,摇晃着身子说道,平王松开马缰,双手搂住李青,低下头,看住李青,笑了起来, “好,你想住哪里,咱们就住哪一处。” 黑衣卫散开来,远远的拱卫在四周,平王和李青信马由缰,慢慢晃到了树林边,平王抱着李青下了马,李青掂着脚尖,看着林子里,笑着说道: “咱们到林子里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蘑菇,让竹雨做蘑菇汤吃。” 平王哑然失笑起来,拥着李青往树林里慢慢走去,黑衣卫下了马,留下人看着马匹,其余的人急忙散进林子,一路仔细查看警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