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我真是皇帝在线阅读 - 第九十九章 权力的游戏

第九十九章 权力的游戏

    刘邦最担心的事情终于生了。

    钟家与杨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惴惴不安,所有人都嗅到了其中nongnong的阴谋味道,可能有不少聪明人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前世有一个著名的鲶鱼效应。为了保证沙丁鱼的存活量,在一群沙丁鱼中放进一条鲶鱼,使沙丁鱼感到威胁而紧张起来,加游动,于是沙丁鱼便活着到了港口。

    危险能够激出强大的潜力,提高效率。但和所有道理一样,鲶鱼效应也有自己的适用领域。

    应用在经济领域没有一点问题,但如果放在政治领域,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情况——沙丁鱼群起而攻之,将那条鲶鱼撕成碎片!

    锦衣卫威胁到了所有人的利益,所以它会成为众矢之的,无论它的背后是谁,只要查出来,都必须一棒子打死,挫骨扬灰。刘邦一点都不怀疑,到那时,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说不定还要鼓掌庆贺。

    “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依旧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刘邦觉得自己还是很缺少人才,尤其是谋士一类的人才。

    洗漱完毕,用过早膳。刘邦先去后殿给太后请安,然后去前殿召见群臣。

    今天的朝堂格外压抑。

    刘邦身着龙袍,头戴承天冠,高高在上,天子剑就放在御桌之上,腰杆笔直,目光如炬,端的是威严且肃穆。

    今天朝会的主要内容就一件,那就是该如何处置钟建德,与杨邛。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所以从上朝伊始,就没人说话。

    政客们都是一群衣冠禽兽,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目的达到了,就道貌岸然,十分讲究吃相。

    “整人的时候,梗着脖子,红着脸,什么都不顾,现在倒是不好意思了?”刘邦十分恼火。“哼,你们不提,老子也不说,咱们就这么耗着,看谁能耗得住?”

    殿堂上沉默了许久,‘太后党’们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们用眼神推举出顾让作为代表。

    “陛下,臣有奏!曹公之子被刺一案,现已水落石出,少府监,正阳候钟建德之子钟佑为主凶,现在逃逸之中,太府寺卿,安都候杨邛之子,杨封岚为帮凶,现已畏罪伏法。

    据杨封岚供状以及微臣所查到的种种迹象表明,钟建德,杨邛或参与其中,请陛下下旨彻查!”

    “准奏!”刘邦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底下的钟建德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面色平静,只是眼眸深处的那抹死气怎么也掩饰不住。

    昨晚禁军就已经包围了他的府邸,他今天其实大可不必来上朝,乖乖在家等候处置就是了,可他对来监视他的禁军校尉说“陛下旨意还未下,老夫依旧是大渝之臣,焉有不朝之理?”

    于是在全家的一片哀哭声中,妻子亲自为其穿戴好官府,在一队禁军士卒的押送下,前来上朝。

    “就为了亲耳听到判决他死刑吗?还是想博取别人的同情?”刘邦胡思乱想着。不管别人有没有同情他,至少刘邦听卫青说完时,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有风骨的人总是值得钦佩的,可这改变不了结果。

    世间事就是如此——没有对错,不是非黑即白,无关感情,只是立场问题,站在刘邦的立场,他必须死!

    内侍将他的官帽拿下,有宫廷卫卒进来给他戴上锁拷,押出殿外,刘邦原以为他会‘风骨’到底。

    谁知,刚出殿门没两步,就听殿外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老夫的今日,就是尔等的明日,老夫在地府等着你们!”随后就是一阵哈哈大笑,笑的十分爽快。

    没有几个人将他恶毒的诅咒放在心上,霍政轻轻叹了口气,闭目不言,仿佛压根没有看到那些用眼神挑衅的‘太后党’官员。

    蔡商的喜上眉梢,那股子小人得志的味道怎么也掩饰不住,他出列道:“陛下,不知此案该由谁负责调查呢?”

    刘邦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按规矩办吧,敕令,大理寺顾让为主审官,协同刑部,兵部,三司会审,廷尉司,禁军配合,以作调遣,不得有误!”

    几位长官同时出列应诺。

    今天的朝会格外顺利,不到一个时辰,诸多事务便均已解决完毕,出了承乾宫,王忠问“陛下,是回养心殿呢?还是去别处散散心?”他看的出来,主子的心情不是很好。

    刘邦看了看头顶的太阳,稍作思索道:“去华清池,你去将宰相也请来,就说朕请他喝茶。”

    喝茶自然是借口,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就处置钟建德一事做做霍政的思想工作,虽然以他的老谋深算,也能知道刘邦是不得已,但态度还是要有的。

    况且,刘邦早就打算和这位帝国的最高行政长官好好交流一下,现在朝局难测,暗流涌动,和他通一通气,日后行事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人际关系嘛,说到底不就是一个‘沟通’吗?

    中国人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武人饮酒,文人饮茶,老霍头是大儒,饭局准备的自然要风雅。

    五月的金陵,气候温和,不骄不躁,刘邦坐在亭子里,看着池水上倒影的蓝天,白云,旁边放着火炉,茶壶,茶杯,木勺,金钵等茶具。

    用铁筷子,往炉子里夹一块木炭,炉火红红,火候正好,上面的茶壶已经开始冒气。

    水刚开,霍政就到了。“老臣,叩见陛下!”老头子说着就要下跪行礼。刘邦忙搀扶住他“宰相年岁已高,以后就不必行此大礼了,朕最近在学茶道,正好今日有闲暇,就想请宰相前来品尝一下,手艺粗拙,还希望您不要介意啊。”

    霍政脸上含笑,与刘邦对坐席前,赞道:“这华清池的水甜而甘冽,配上江南的极品龙井,煮出来的茶必然是无上的妙品。”

    刘邦不作答,用内侍端过来的清水洗完手,专心致志煮茶,磨茶,泼茶,分茶,一套流程做的事行云流水,茶煮好,刘邦先给霍政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举杯示礼,拂袖品酌。

    刘邦一口就喝了个精光,嘴里除了苦涩,再无别味,反观霍政,品得有滋有味,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宰相以为如何?”

    霍政放下茶杯叹道:“甚妙,甚妙啊,陛下年纪轻轻,没想到对于茶道也有这般水准,真教老臣惊讶啊。”

    别人拍马屁,刘邦自然坦然受之,但这老家伙的马屁可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

    “宰相谬赞了,朕也是闲来无事,消遣罢了,素闻宰相精于茶道,造诣颇深,可有什么指教?”

    霍政哈哈大笑道:“口腹之欲,何来指教,既然陛下问及,老臣便以历代茶道大家的见解相告,权当借花献佛,还望陛下勿怪。”

    “宰相但说无妨!”

    霍政整整衣襟开口道:“茶之一道,老臣有一老友,名朱禅子,是道家中人,最是精于此道,臣的茶艺也是拜他所学。

    老友曾道,煮茶,品茶,最讲究心静,心静了,便可享清风霁月之淡雅,高山流水之风雅,深山古刹之幽雅,端的是妙趣横生。

    心若不静,就像黑云压空,驾一叶扁舟,行于风口浪尖之上,完全是自讨苦吃啊。”

    刘邦心中一凛,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他拍手叫绝“果然好见识,不知这位大家现在何处?朕是否有幸拜访?”

    霍政叹了口气“他于前年就已羽化,陛下可能见不到了。”刘邦脸露可惜之色“如此人物,朕竟不得一见,实在是憾事——”随即,他一扫落寞之情对霍政拱手道:“斯人已逝,茶之一道,宰相当属天下第一人!”

    霍政摇头苦笑道:“这个名头老臣可是愧不敢当,别说天下,就是这大渝皇宫里,就有远胜于臣的人啊。”

    刘邦的心仿佛提到嗓子眼了“哦?这宫里还有这样的人?朕怎么从来不知?”

    霍政看着刘邦,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莫名的神色,好像是窥视,又好像是戏谑,再看,又变成了意味深长。“先帝在时,曾设梅兰竹菊四妃,老臣说的这位茶道大家,就是梅妃。”

    “梅瑛?”刘邦瞳孔一缩,他张大了嘴巴。

    霍政忙拱手致歉“老臣一介外臣,妄议陛下家事,是老臣唐突了,请陛下恕罪。”

    刘邦笑着摆手“无妨,无妨,宰相再饮一杯?”

    两人又开始饮茶聊天,霍政不愧是一代文宗,抛开茶道不谈,四方风土,山川地貌,讲的那也是头头是道,妙语连珠,刘邦听得入迷,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快近午时,一壶茶也被两人喝了个底掉,刘邦正欲再煮,霍政摆手拒绝道:“实在是不能再饮了!”

    刘邦佯装不解“茶乃养生之物,不似酒水,多喝无益,难道是朕的茶不好吗?”

    霍政摇摇头叹道:“实不瞒陛下,老臣年迈体衰,每晚都要起夜七八次,家里的后辈每日准备餐饮都是酌斤酌量。今日,老臣有幸蒙陛下相邀,见此佳茗,有些贪杯了。”

    “是朕的过失,宰相如今正是大展宏图,实现平生抱负之时,朕还需要您辅佐治理大渝的江山万民,务须保重身体。”

    霍政作揖称诺。

    刘邦手里把玩着茶杯,漫不经心道:“朕如今就有一个问题,已经困扰朕好长时间了,不知宰相可有应对之策?”

    “为陛下分忧解难是老臣的本分,陛下请说,老臣必知无不言。”

    “泾阳候哭庙,朕不得不下旨严办钟杨两家,正阳候,安都候恐怕是不能再担当朝廷重任了,这少府监,太府寺卿的位置该由何人接替,朕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决断啊。”

    霍政俯身下拜“老臣愿为陛下推荐两人。”

    “哦?是谁?”

    “原少府右少监,季岳山,原户部侍郎沈万,这两人均是忠厚贤良之辈,又在朝廷历练多年,熟知政务,想必他们不会辜负陛下的重托,老臣所言只堪参考,至于用与不用,还需陛下斟酌,考校。”

    刘邦点点头“宰相的建议,朕会认真考虑的。”霍政再次拱手作揖“那老臣就先告退了!”刘邦挥手叫过王忠“来呀,送宰相出宫!”

    老家伙走了,刘邦的脸立刻就阴沉了下来,他刚才只是稍稍试探一下,想知道他对于锦衣卫是何看法,没想到被这老家伙一口顶了回来。

    “自讨苦吃?这就是说,没有一点余地了?”刘邦扶着栏杆,看着水中的倒影出神,半晌,王忠从后面走过来轻声说道:“陛下,宰相已经出宫了。”

    刘邦回过神,点了点头“让人收拾一下,咱们回养心殿吧。”

    王忠想问什么却没有问,只应了一声,让内侍收拾茶具,自己陪着刘邦回寝宫。

    回到养心殿。

    刘邦看他一脸便秘的模样嗤笑道:“想问什么就问,憋着难受不难受?”王忠笑道:“什么都逃不出您的眼睛,奴婢只是好奇,这少府监,与太府寺卿的位置好不容易空出来,您为何不安排忠于陛下的人,非要征求宰相的意见呢?”

    “哎,这朝堂之上,有几个人是真心忠于朕的呢?”刘邦只叹了口气,就让王忠去伺候他沐浴更衣,准备用膳。

    哪有那么多缘由,无非是利益交换罢了,刘邦感觉很沮丧,不是他不愿意安排自己的人,还是那句话,他根本无人可用啊。

    坐在饭桌前,刘邦还在思考。通过这一次会晤,刘邦已经很清楚霍政的意思。

    锦衣卫的事没有商量,而且他已经找到了蛛丝马迹,否则他也不会提梅妃,也就是瑛娘。至于钟建德的事,他可以不管,但必须给他一点补偿。

    皇帝的归皇帝,宰相的归宰相,我给你好处,你同样给我好处。“在利益面前,无关情分,太后的人是这样,宰相又何能例外呢?”

    刘邦乐了“这也就是说,你也做好变成第二个钟建德的觉悟了?”

    他突然感觉这样挺有意思,大家都是为了争夺利益,无关其他,赢了荣华富贵,家族昌盛,输了,身败名裂,子孙遭殃。

    “权力的游戏嘛,那大家就好好玩一玩,看谁才是赢家?”

    坐在旁边的王忠看到主子的表情,不由背脊一凉,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立在旁边,一言不。“主子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