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子晴笄年（一）

    中秋过后，日一晃就到九月，何氏的身体好了许多，沈氏仍将她接了过来，细心地照料。//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这日，刚给雨过完八岁的生日，沈氏跟何氏商量，说晴今年十五了，笄年了，想好好办一次。

    何氏听了说道：“既如此，你请一个全乎人替她绾发别笄，你也算是个有福的人，你就替她捧盘吧，乡下人家也没那多规矩。把她几个舅舅和姑姑请来便是，咱家的女孩儿还都没有办过呢。”

    沈氏听了，说：“大哥二哥倒还好说，三哥太远，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禄成亲他们还得回来呢。她姑那边我们也只打算通知她小姑。要不是怕孩她阿公不高兴，他们家的人我一个都不想请。”

    两人商议好了，沈氏跟曾瑞祥一说，曾瑞祥自是同意，说道：“我要亲自替女儿绾发，一眨眼的功夫，晴儿都长这么大了，我还真舍不得把她嫁出去。我还记得她出生那会，我终于为生了个女儿兴奋得不能自已，我亲自为孩取名为晴，希望她这一辈顺顺当当的，无风无雨，谁知这孩偏生多灾多难，想来都是我这个做爹的愧对她，所以，我要亲自为晴儿绾发，希望晴儿以后的日平安幸福。”

    沈氏听了曾瑞祥的话，也是唏嘘，一想，他也算父母儿女双全的，又是孩的亲爹，意义自然不一般，就当全了曾瑞祥的一个念想吧。

    曾瑞祥亲自去通知老爷和田氏，特意说道：“爹娘，我们打算给晴儿好好过个生日，孩今年十五了，笄年了，我打算亲自给孩绾发。请你们来观礼，不用准备礼物了，小妹我会自己去通知她的。别人就算了。”

    田氏听了自是不满，说道：“家里的女孩谁都没有cao办过，晴多什么了？”

    老爷瞪了她一眼。田氏转而想到儿说的不用准备礼物，也就勉强答应了。想了想说道：“别人不通知也就罢了。只是你二妹那一向和晴较好，上次康平的房上梁没告诉夏玉，她还直埋怨我们。横竖她打算过来住一段日，不如你雇车给她送个信，让她过来一趟。”

    “娘，算了吧，二妹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大老远的就不劳她费心了，还有大妹呢，我们都不预备通知了，小妹要不是离得近，我们也不预备通知的。爹和娘去了也一样的，孩小，怕折腾动静太大了反倒损了孩的福分。本来这孩就够七灾八难的，再则，我们也不想让她看到不愿意看到的人。”曾瑞祥说完就走了。

    田氏听了气的直咬牙，心道：“你不就是不想让春玉一家来吗？我自己找人给春玉一家送信。不要钱的饭不吃白不吃，何况春玉一家肚里原本就没什么油水。”不过为了稳妥起见，田氏也给夏玉那送了信。当然，老爷和曾瑞祥都不知道这一切。

    九月二十七日。天都擦黑了，晴正陪着何氏在院里散步，没想到突然林康平出现在她面前，先是乖乖地叫了一声“外婆”，然后走到晴身边，何氏见了笑着问：“是特地赶回来的吗？路上累不累？”

    林康平回说：“还好，也跑惯了。”

    何氏找了个借口先回屋了，不过仍是敲打了两人几句，说早些回房。

    何氏一走，林康平就拉着晴往后山跑去，刚一拐过小门，晴就落入他的怀抱，林康平把她抱得紧紧的，把头埋在晴的脖间磨蹭，下巴的胡须想是因为赶路几日没有收拾，蹭的晴的皮肤有些疼痒。

    晴刚想挣扎，就听见林康平的低语，“晴儿，我想你了，好想好想。”晴的心一软，只能由得他了。两人耳鬓厮磨了许久，晴担心父母着急，又担心林康平一路劳累，催着回房，林康平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

    次日上午，白塘村的两位舅舅和舅娘先到了，尽管沈氏已交代了无需送礼。两位舅舅仍是给晴给买了一根雕花银簪，一根玉簪。十点来钟，三婆婆和几位堂叔和婶娘以及四婆婆都来了，还有村里的几位岁数最大的长者和里正，十一点来钟，老爷和姑姑们三家到齐了，春玉家除了大毛两口和二毛，剩下的都来了。曾瑞祥和沈氏都没想到春玉一大家还来了，曾瑞祥脸一沉，看向田氏，田氏则故意拉着两位妯娌说话，就是没看曾瑞祥，春玉也急忙上前和几位长辈打招呼。

    三婆婆也看出来了曾瑞祥和沈氏的心思，虽然她一直不喜春玉，倒也拉着沈氏低声劝了一句：“既这样，上门的客人也没有撵出去的道理，你心里有数就行。”

    好在预备的饭食还丰富。客人到齐了，都坐在厅堂，满满一屋，曾瑞祥招呼大家到院的空地，已摆好了凳椅。

    沈氏在地上铺了一个大草席和几个蒲团，曾瑞祥说道：“今日小女年满十五，吾家有女初长成，我们夫妻俩感念小女这些年来成长的不易，今日特为她举办一个笄年礼，一则教育小女父母养育之恩不可忘，二则希望小女以后嫁入夫家相夫教，恪守妇道。三则借此祷告上苍，愿吾儿从此一生幸福安康，衣食无忧。为此，我们夫妻要亲手给孩绾发别笄。感谢各位亲友拨冗来参加小女的笄礼，下面就请小女出来。”

    晴沐浴后换了一件的黑色上衣，大红的包边，黑色裤，披散着头发从房里出来，面向宾客行完揖礼，盘腿跪坐在蒲团上，沈氏手里托了一个圆形的盏托，上面红布盖着一个长条的东西，应该就是发笄，底下是一套耦合色的衣裙，曾瑞祥拿了把梳，一下一下轻柔地梳理晴的长发，哽咽着说道：“我的晴儿终于长大了，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可以嫁人了。爹爹好不舍得。”晴的眼泪这一刻夺眶而出。

    曾瑞祥把晴中间的头发绾好发髻，前面是直直的刘海，后面的头发仍旧垂下来。笨拙地缠上丝带，沈氏打开红布，曾瑞祥给晴插上一支翡翠发笄。晴起身。女眷们纷纷对晴说了一两句祝贺的话。

    稍后，晴回了东屋。晴的堂妹曾华捧着那套耦合色衣裙随后跟进，晴换了这身耦合色上衣和同色襦裙，出来向父母亲行跪拜礼，偶后，沈氏为晴又捧来一个托盘，掀开红布，是一个金簪。下面是一套华丽的缕银百蝶穿花大红锦缎礼服。曾瑞祥为晴去掉发笄，换上了金簪。

    晴第三次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已换上了新的缕银百蝶穿花大红锦缎礼服，这还是林康平旧年送给晴的衣料，晴嫌过于华丽，今日倒正好派上用场。

    晴款步行来，不意外地惊艳了全场，曾瑞祥正要为晴换钗时，谁知林康平走过来，说道：“爹。娘，我来，我要亲自为我的晴儿别钗，我特意赶回来就是想亲手为晴儿插上我送的金钗。因为我想告诉晴儿，我对她，情比金坚，这一辈，不管发生什么，无论疾病、穷困、或者谣言，我都会始终如一地相信她，爱护她，守着她，敬请今天的各位来宾做个见证。”

    晴的眼前一片模糊，这个男人，真是爱她到骨里了，为了不让她遗憾，特地奔波上千里，只为了她的笄年生日，为了辟清谣言，维护她的名声，特地在村中的长者以及亲友面前坦言相告，这一辈，他护定了她。

    林康平说着从怀里掏出只盒来，一支黄澄澄的金钗，和一组红绿宝石相间的玫瑰花钿，金钗一端也雕了一朵玫瑰花，沈氏看了何氏一眼，何氏点点头，沈氏便让开了位置，林康平把金钗小心翼翼地插入晴的发髻，只露出了末端的玫瑰花，又别上花钿，在晴的耳边低语了一句，“我的晴儿终于可以嫁人了，我等着好辛苦啊。”晴听了飞红了脸。

    “还是晴命好啊，是吧，大姐，你看看康平多疼晴，又舍得花钱，定亲以来衣料首饰都不知送了多少？还都是金的玉的，贵重的很，这衣料，啧啧，没有个十两银下不来，我见都没见过。亏得没说给大毛，大毛能给晴什么？”秋玉小声地和春玉嘀咕，春玉气得瞪了她一眼。

    “晴啊，二姑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二姑给你做了一双鞋，也是二姑的意思。”夏玉说道。

    两个舅娘也忙把礼物拿了出来，连三婆婆都给准备了一双绣花布鞋，几位堂婶这些年都在晴手里接了不少活，这次自然都备了一份薄礼，或一套衣服或一套鞋袜，这会都拿了出来。秋玉是一套家常穿的衣服，细棉花布衣裙，倒也干净。晴一一致谢，高兴地收了下来。

    田氏和春玉见大家都准备了礼物，独她俩没有，便有些尴尬，沈氏忙嗔道：“不是说了只给孩撑个场面，不用备礼。来来，咱们吃饭去吧。”

    三婆婆看了一眼晴，故意说道：“这么好的女娃，这么好的日，哪能空手而来？要是我有一个这样的孙女，我做梦都会笑醒的。这孩随你，也是善良念旧的，听今日这林后生的话，将来的福分不小。”

    田氏听了气的脸红一阵黑一阵，老爷也瞪着她，心里直埋怨，这老婆太不给脸了，居然真的什么礼物都没备，儿还千叮嘱了不要通知春玉，她偏偏非要拧着来。太丢脸了，还有这么多的外人呢，居然带这么多的人过来白吃白喝。回去非要好好骂骂她们不可。

    沈氏准备了四桌，男女分席，秋玉一直拉着晴，羡慕地说：“晴，你手里的首饰有不少了吧，能值上百两银了吧？老曾家的姑奶奶就属你命好，你小姑爹说你那个园比这还大还好，足足有二十亩地大，房也是，还是什么几进的？我都没听过，家具用的都是好木头，做的花样我们都没见过，等园盖好了，要请我们好好参观参观，看看有钱人家都住什么样的屋，再请我们好好吃几顿。以后，你小姑就指着你过日了，有用剩的首饰，穿旧的衣服，我都不嫌弃的。”

    春玉听了也是一脸期盼，晴则皱了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