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幕：献祭之物
想起那成簇的发丝，自双手滑落的场景，那个时候的笑容是对以往一种释怀。 望着雪倪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阴影里，尚文甚至连开口挽留都做不到。他无法违抗雪倪的个人意愿，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借口都编不出来。 “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紧随着声音传来的脚步声使尚文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快速捡起武器奔向伊丝米儿，用身体挡在她前方。 “呵呀……可别误会喔！我和你身后那位小姑娘是同伴来的……喂喂，快醒醒！伊丝米儿！喂，快醒过来解释一下啊……哎呀，还真是被揍得挺惨的。” 慢慢靠近两人的身材修长的金发男子，似是有些头疼的捂起了额头。 尚文虽不认为他说的话是假的，却也肯定他那幅困扰的模样是故意佯装出来的。 也许这和他身处的环境有关，但无法否认一点，尚文并不信任这个看似轻浮却城府至深的男子。 “……你就是希留斯吗？” “看来你有听说过我们，但……可以请你不要将武器对着我们吗？我们有个同伴对这个有些敏感……” 在希留斯身侧站立的狼神族，确切来说其年龄可以被称为爷爷的梵，那是尚文最主要戒备的对象。 尽管梵的眼神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癫狂邪恶，但那双眼睛所散发出的极具侵略性的敌意，与另一个赤发的狼神族乔极其相似。 令人无法轻易放松警惕。 “我可以……检查一下伊丝米儿的伤势吗？” 尚文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拒绝，将武器收起，主动让开了道路。因为对于伊丝米儿来说，这些人才是她真正的伙伴。 “非常感谢。另外……你的右手要不要我帮你处置一下？它现在还无法动弹吧？” 即使被雪倪以术式治疗过，但尚文身上的伤口并非完全愈合，右手感觉依然麻痹且保持着脱臼的状态。 “不必了……” 平静地拒绝了希留斯的提议，尚文走到墙壁旁边，以左手来抬起右手，于适当的角度朝着坚硬的岩壁撞了上去。 “咕呃呃—！！” 疼痛使尚文不禁发出难抑的呻吟来，额头上溢出冷汗。 从头至尾观察了这一幕的希留斯，不知为何忽然翘起了嘴角。 “你看上去十分珍视那位伊图亚拉的女祀，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别误会，我完全没有逼迫你谈论情报的打算。只是……我也察觉到一些问题，不知道当不当说明一下。” 希留斯露出笑容来，平静的观察着尚文的表情变化。 “你都知道些什么？请告诉我——！！” 忽然冲过来抓住希留斯的双手，尚文有些急切地询问。 “伊图亚拉是坐落于冬季常年覆盖着大雪的小国，人口并不多，且多为美丽而风情万种的女性。在缺少男性，劳动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几乎所有人都过得相当辛苦。伊图亚拉的女子对待外来的男性十分热情，毕竟若是可以留下子嗣的话，也可以增加劳动力。” 希留斯没有漏看尚文脸上露出来的复杂的情绪。 “在少数熟悉古语的学者那里，‘伊图亚拉’这个名字实际含义被翻译为‘神明梅瑞狄斯的女人们’；当然也总有那么几个好事者喜好发表不同的看法。于是有另一个略带贬义的蔑称在传闻之中散播开来，这些人将其理解为：‘神明（大家）的情妇们’，以此来形容生长在此地的女子。同时也为了提醒那些忘乎所以的男人们，不要轻易就被迷昏了头脑……” 在希留斯说明期间，忽然身体被撞到坚硬的岩壁上，衣领被顺势给抓了起来。尚文拔出腰间的武器，毫不犹豫地朝着脖子的部位刺了下去。 “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喂喂，别生气嘛。我只是照实话说出来而已呀……” 望着从锋利的剑刃里投映出来的愤怒的脸庞，希留斯平静地解释道。 确实…… 个性直率，内心亦非常坚强，他的表现令人吃惊。 只需稍微试探就可以理解，尚文的行动原理十分单纯，这也是为什么伊丝米儿会和这个少年走到一起的原因吧。 “……敢再动一下，马上让你多余的脑袋离开身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尚文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脖子旁横摆着一只锐利的爪子。 来自狼神族的梵，那媲美了任何锋利铁器的天然武装。 刚才自己要是表现出想要夺取性命的打算来，恐怕最先丧命的会是自己吧。 “——你们几个不许吵架！” 随着那个带着稚气，故意扩大的音量的声音传来，所有人停下来手中的动作。 “嗨，你醒啦，伊丝米儿。感觉怎么样？” “……全身疼死啦！” 很自然地对伊丝米儿打起招呼， 最先解除这个尴尬状态的人是梵，随后尚文也在被伊丝米儿盯得不自在的情况下，松开了希留斯的领子。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卖弄那一肚子的坏水呢？希留斯。” “…不，伊丝……那主要是我……” “尚文你闭嘴！” “……是…好的。” 希留斯俨然一幅司空见惯了的态度，梵在一旁表现得无事人一样，只有尚文委屈的垂下了脑袋。 “……男生真是一群令人没法放心下来的笨蛋。我们不是接受了神子的请求，来接回雪倪jiejie的吗！？所以，要保持友好和睦的相处啊！！” “呵…和睦相处……你在讲笑。” 最先发出略带讥讽意味的声音的人是梵，待伊丝米儿将瞪得圆圆的眼睛望向他时干脆别过头去，装成什么都看不见的模样。 “嗯嗯，我是一点都不介意的喔。对吧，哥们儿——” “……是、是啊。非常感谢。” 不知为何看希留斯那一副阳光般和煦的笑容，尚文内心里总没来由的会冒出火来，想离他远远的。 “不过，我认为我们大概是无法完成那位神子的委托的吧。不如说……那本就是无法完成的委托。” 希留斯少见严肃的表情，使大家的心情感觉一下子被提到了胸口。 “……什…么意思？” “因为伊图亚拉的雪倪是无法回到地面的……” 从希留斯的话语里，在尚文心里一直以来隐约沉浮，让他无法正视的感觉，现在被生硬的摆到了眼前。 “——她是为了抚慰梅瑞狄斯的愤怒，被挑选出来供奉给神明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