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逐鹿 第四十四章 投网
第四十四章投网 眼睁睁看着到嘴的‘肥’‘rou’飞走了,想起自己亲口说的,一旦漏网,军法从事的命令,羞愧‘交’加的赵继登直气得跳起多高儿,放屁嘣嘣直砸脚后跟儿,差点没枪毙了这个反应过度的jǐng卫营营长。。。全文字阅读 而此时的刘志,见瑚松额跑了,也悄悄消失在密林深处,平安地逃走了。 此役,一百人的小分队偷袭了近五千人马的大军,死伤不过四十六人,竟救出了一千六七百人的本方骑兵,真是战场之上,什么事皆有可能发生,实在太过传奇了! &n~~bsp;但细细刨析,这也原在情理之中。 这样频繁的作战,有几条命恐怕也不够用的。但在战斗中成长起来的老兵油子们,除非遇上实在背运的事情,都能守住这条老命,巧妙地坚持着战斗下去。也就是说,除非自己去适应战斗,否则不仅自己、就连所在的部队,都一样没有活路的。 两千四百人的八旗骑兵被粤军的数千人包围,不足百人的救援队却敢上去送死!从数字上来看,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救援队急速赶到现场后,居然真的把这些骑兵平安地救了出来。当然这里所说的“平安”,指的不过是没有很惨重的牺牲而已!能够实现这样近乎奇迹的救援任务,也就是参加救援行动的满、汉两族士兵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油子的缘故了。 面对粤军这样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对手,能够忍受痛苦、死亡的折磨并且生存下来的老兵们,意气风发、如有神助般地发挥了他们沉着、机敏的战斗能力。不客气地说,在粤军这样的对手面前,比起桀骜不驯的两千多半瓶子醋般的满洲镶白旗兵丁,不足百人的救援队的战斗力才是了不起的。 战场上决定胜负的因素,从来就不在于士兵数量的多少,而是在于质量的高低! 听了侥幸活命的这些兵丁的汇报,喀尔塔喇痛苦地一闭眼,“又是中了这该死的粤军屡试不爽的典型伏击战术,甘都怎么就忘了行军中一定要加强对路两侧的jǐng戒呢?”但一想到人都已经死了,自己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可这个甘都是坏了事的阿敏王爷的嫡亲孙子,虽说没有什么爵位了,但也是正儿八经的红带子,回去如何向大将军、向郑亲王‘交’待啊,想到这,喀尔塔喇难过得直想哭! 再抬头,喀尔塔喇一眼就瞅见了梅勒额真甘都的传令兵费耀‘色’,“你为何没陪着主子战死?是不是丢下你的主子,临阵脱逃了?” 也就十七八岁的费耀‘色’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被喀尔塔喇吓得扑通就跪了下来,“回固山的话。这件事,我都被人问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可我实在没有啊! 被袭前没一会儿的功夫,梅勒就吩咐小人说,‘口渴了,费耀‘色’,你去后面押阵的牛录那儿给我取些酒来!’于是,小人就没跟在梅勒的身边。” 喀尔塔喇笑了笑,“这么说,你命够大的?” 其实,人的命运真是没法理解的!逃过此劫的新兵费耀‘色’,运气不能总这么好,没多久就死在了撤往长阳铺的官家咀战斗中了。 十月初七‘日’,经过昨夜一宿的大雨洗涤,德安地区万里无云,山野间的一切都是繁茂的深绿‘色’,在初秋眩目的阳光中轻轻摇摆。 为了确保安全撤离,刘良佐带着已经到达汇合点的五千汉军先行赶奔长阳铺了,而喀尔塔喇重新集合起的主力,一直拖到下午四时,见搜索队全部回来,再没有人马回归的可能了,这才出发。喀尔塔喇的四千镶白旗满人打头,刘起龙率领的三千汉军断后。 喀尔塔喇的大队人马也就走了半个多时辰,队伍中突然有两三个人用满语叫了起来:“啊?枪声!”然后就向后望去。那几个家伙耳朵都是镶白旗出了名的灵光。 喀尔塔喇一愣,“什么?枪声?” 于是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朝正后方稍微偏左的方向望去。片刻之后,终于听到了传来的枪声大作,似乎还有炮弹爆炸的声音。毫无疑问,肯定是敌军的追兵和刘起龙的后卫部队打起来了。 喀尔塔喇一拍大‘腿’,“真是的,要不是耽误了整整三个时辰,明军怎么能追上来呢?这些汉军关键时候靠得住吗?” 他急忙传令,中军官领着大部队向前急行军,自己带着一千骑兵断后。 但山路狭窄,三千人马同时催马前进,怎么可能?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中军官一咬牙,直接往道旁的山坡钻吧!一开始还没有什么,但随着向山林深处的延伸,凹凸不平的乔木林和灌木林,越来越难走了。茂密的枝叶简直是遮天蔽‘日’,此外还有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敌人阻击的子弹也纷纷打来,真令清军‘玉’速而不达。 现自这些高傲的镶白旗兵丁满脑子就是如何快点回到南昌营地,只要眼前的道路没有被封死,哪个也不愿意停下来,在他们看来,停下来,就意味着永远留在了荒山野岭,所以根本无心恋战,中军官自然也就无从组织大规模的反击了。 于是,一天前还气势如虹的八旗兵丁,现在就如同一群受了惊吓的野兽,不理会两旁的危险,任凭身边同伴的中弹倒地,脚下没有丝毫地停留。等到大队人马强行通过这个叫官家咀的山洼,赶到博阳山山脚下的长阳铺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光线只能将将看清人脸的大概轮廓罢了,清点人数,有少了将近千人。 长阳铺一如几天前的老样子,空空‘荡’‘荡’没有人烟,而让喀尔塔喇心焦的是,刘良佐还窝在这里,动弹不得! 关于整个下午这里的战斗情形,刘良佐是这样记叙的:“正如刚才向军‘门’所说的,一进长阳铺,我就把中军还设在里长家里,手下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为保证大军的顺利撤离,便采取行动想去抢占南面距离这里有一段路程的大路旁的一个小高地。可当我的手下占领了那个小山已后,发现前面隔着一处鞍地的对面,也就百丈开外,还有一座更高一些的小山,地势更佳。于是他们又打算前进到那里。 接下来先是左翼担任侧卫的分队打算攀上山的时候,山脊对面隐藏着的敌军主力突然出现在眼前,朝着他们一通猛‘射’,这个分队大半都猝不及防地被干掉了,接下来正面也出现了敌军,中路的人马也遭到了猛烈‘射’击,打得很艰苦。 我亲自过去了一趟,感觉周围的明军不下一万五千人,而且绝对不是在板桥铺出现过的粤军!” “不是?你肯定?” 满脸无奈表情的刘良佐苦笑着:“我肯定!这些粤军是末将遇到最凶悍的,而且还有大股的骑兵,欺负我军不但人数少而且全是步兵,很快就在你面前展开了反攻。 末将手头就剩两千步兵了,为了勉强在长阳铺周围稳住了阵脚,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手下各自为战了。先是进攻小山的人马全军覆没,我那把守那座小高地的三员参将和一千多步兵,一直苦守着。但就在刚才,已经没有枪炮声了,看来也是凶多吉少了!” “不行!眼看就要冲出重围了,后面有几万的追兵,我们难道要困死在这里吗?” 嘴里说着,喀尔塔喇带着众将来到村子外面的高坡察看地形,见四周都是平缓的丘陵,骑兵一个冲锋就可以跑上这些山坡,他立即传令:“中军官,命令咱们镶白旗的全体骑兵,配合刘军‘门’的两千步兵展开反攻,一定要拿下对面的小高山。” 可不论清军如何加派人马,到了晚上,还是没有拿下那座无名的小高山,双方谁也不肯撤军,‘激’战整整持续了一夜,好容易迎来了黎明。 当噩梦般的夜晚过去、迎来黎明的时候,喀尔塔喇、刘良佐看着受伤和阵亡的弟兄们纷纷被用战马从远处运回长阳铺,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此时的清军,除去刘起龙拖后的两千多人马,喀尔塔喇尚有一千五六的骑兵、刘良佐只剩下二三百人的亲兵了。 好在此时的粤军,因为胜券在握,停止攻击开始吃早饭了,借此机会,喀尔塔喇四处派人寻找逃生的小路,剩下的就是将他们满人的尸首运回来,总不能让这些英勇的战士最后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悲惨下场吧? 由于剩下的都是满人了,死尸经过的地方,所有人都默默地闪在路旁致敬,眼里也分不出是‘激’动还是慌‘乱’。喀尔塔喇静静地站在这些死尸的中间,看着这些曾经与他同心协力、英勇战斗过的弟兄如今都变成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再也回不了京城了,铁打的汉子也不禁潸然泪下了。 就在这静谧的时刻,刘良佐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大声哭叫道:“军‘门’!斥候来报,我侄儿刘起龙他们全部壮烈殉国了,明军大队人马离这里不到二里了!” 喀尔塔喇点点头,扭脸嘱咐身边仅剩下的三个牛录,“瑚松额,时间来不及了,就地送弟兄们上路吧!”说着,带着另外两个牛录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喀尔塔喇和刘良佐带着仅剩的不到两千骑兵急匆匆跑出了长阳铺,立马山道的拐角处,回头张望了一下。此时的长阳铺已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拂晓的天空,星辰还在空中淡淡闪耀着,此时的天气并不算凉,但喀尔塔喇打了个哆嗦,分明感受到了这荒野的‘逼’人寒气。这时,从长阳铺的方向传来了几声枪响,“入关以来,身经百战,没想到今‘日’一败涂地啊!” 喀尔塔喇勒过马头,竟发现在这山影憧憧的山路上,许多士卒的眼眶中也分明闪烁着感情复杂的泪光。不禁将手一摆,“这不是流泪的时候,瑚松额走前面,刘良佐居中,我断后!” “军‘门’,还是您走前面吧!” 喀尔塔喇心里明白,逃跑的时候,走在最前面跑掉的可能‘性’反而最大,他感‘激’地拍拍瑚松额的肩膀,“为大将者,自该如此!我是一个武人,就算这样死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但你一定要活下去,否则,这里发生的事情,怎么让大将军知道啊? 你还年轻,千万要记住,周明磊是咱们镶白旗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其实喀尔塔喇错怪明磊了,十月初七‘日’,留在板桥铺指挥围歼喀尔塔喇的是刘六,而做为全军主帅的明磊没有赶上看这出好戏,一大早,他就带着参谋长和一千多人的jǐng卫团火速赶往了德安城。 老实说,明磊也没料到攻打德安的战斗会进行得如此的不顺利,等他亲自赶到沈一恒的师部,还是被几个主力团的伤亡数字吓了一跳。“全军上下,到现在还没有吃败战的呢!怎么?一恒你连这种头也要带了?” “大帅!”听了明磊的挖苦,沈一恒说话都带了哭腔。 “行了!别这么婆婆mama的!说罢,为什么会这样!” “是!”沈一恒向明磊行了一个军礼,大声说道:“我们师在攻城时暴‘露’的缺点很多,主要是攻击敌城一次不成功,不知道马上改变战术,另想办法,而作无效的反复冲锋;冲锋到敌人城下受阻时,停留在敌人弓箭‘射’程之内,不知迅速转移,不知疏散卧倒;冲锋前进,‘挺’‘胸’,顶多屈身,而不知道观察不利用地形,常挨敌人冷枪冷箭的偷袭;再就是炮火‘射’击缺乏组织和指挥,打得零‘乱’不集中,和步兵配合的不好。 总之,伤亡甚大,攻击不力,沈一恒愿受军法处置!” “不要说处置不处置的废话!对面的觉善看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儿,这样,陪我实地转转再说吧! 对了,来的时候,张天佑那里还打着,你赶快派伤亡比较小的零八旅火速增援。并传令,不可追击。完事后,零八旅和零九旅换防,把生力军张天佑他们给调回来。” 其实,粤军的伤亡很大,德安城内的满洲正红旗也同样疲惫不堪,这一连两天一夜的‘激’战中,觉善的手下伤亡也在三千人上下。特别是军官,十九个牛录章京,阵亡了七个,重伤了四个。
觉善站在瓮城上,雨后的空气格外清爽,看着士卒将一具具尸首搬下城,手刚刚放在城垛上,竟粘了一手粘答答的血水。一旁的亲兵赶紧递过一副白绢手帕,“军‘门’!城上的青砖被明军队炮火都熏黑了,根本看不出有没有血水。千万不要随便‘摸’了,这血原本干透了,被雨水这么一沤,粘上了可不好‘弄’下去啊。” 觉善傻呆呆地没有说一个字,一阵阵地犯‘迷’糊,心情实在有些沉重。除去西‘门’,其他地方没有战斗,光是一想到驻守此处的军官非死即伤,原本的三千官兵,三分之二的伤亡,协防而来的梅勒章京布彦泰也在‘激’战中伤左臂,就实在让人头疼,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城下,尚有这么一大片的明军死尸! 觉善定定心神,传令:“人家的大炮比咱们的厉害,去将仓库里的大炮全运出来,但没有本帅的命令不许开炮。调一些硬弩过来,只要明军来收尸,只管放箭,千万不要便宜了这些汉狗!” 就在此时,一个哨兵飞跑过来,单膝跪地,“固山,刚才有几十个明军骑兵从西‘门’而过,现在已经到了北‘门’,布彦泰军‘门’说,观察了半天,象是明军的大官来了!” “如何判定的!” “喳!一来他们骑的都是一水的‘蒙’古纯种战马。其次,他们有千里眼,还不时停下来指指点点的。” “好!”闻听此言觉善来了‘精’神,“传令,派三个牛录章京各带上三‘门’大炮偷偷溜上东、南、北三面城墙的角楼,一旦有机会就开炮。 萨载,你带上一千骑兵去找布彦泰,听其调遣,告诉他,有机会就出城擒杀这些明军。” “喳!”得了令的萨载,兴奋地跑远了。 但这些清军的动作并非那么小心谨慎,很快就被许忠发现了。他兴奋地提醒明磊,“大帅,角楼上有动静,咱们被清军发现了!” “大帅,咱们只有四十几个人,万一清军出西‘门’截杀,守在太危险了!依我看,这出戏就别演了!” “咦?这还是当年一个人在辕‘门’独自立马横刀的沈一恒吗?怎么官当大了,胆子反倒小了?” “什么胆子小了!卑职还不是担心大帅!否则,我怕什么?” “那就好?咱们什么都准备停当了,好不容易当回‘诱’饵,怎能半途而废呢?” 见代理参谋长高致嵩又要进言,明磊赶紧做手势止住,“好了!我的参谋长大人!你刚才也看到了,南‘门’之外的那丘陵地草深林密,是多理想的设伏地点啊! 这样!许忠,你回去传令韩宪元,命他带着零七旅在营中做好接应的准备,防备西‘门’的清军出来断我归路!” 见明磊主意已定,高致嵩还是有些不依不饶,“那咱们就快去南‘门’外,就不要在这东‘门’转悠了。早完早了,要不,我这心总提在嗓子眼,实在受不了了!” 于是,众人说笑着,转身沿着城墙向德安城的南‘门’纵马而去。 此时,接到角楼禀报的萨载兴奋得有些手足无措了,“传令兵!速将消息传给布彦泰大人,就说末将等不及了,自行领着五百骑兵出南‘门’截杀明军去了!” 说着,双脚一磕马肚子,枣红‘色’的战马一声长嘶,带头冲了出去,数百骑兵在寂静的街道上纵马飞奔了起来。 明磊他们离南‘门’还有两箭之地,就见城‘门’大开,数百清军骑兵穿着火红的战袍高速冲了过来。明磊并不着急,招呼着大家还瞄准齐‘射’了一枪,这才向远处的丘陵树林逃去。 就见对面十几丈外火光闪烁,耳边听到十几声清脆的枪响,虽然眼睛的余光看到有十来个弟兄落马了,但萨载没有一点停顿,拼命地打马,他已经能看清对面那些汉人的眉眼了。 其实萨载哪里知道,他刚刚逃过了一劫。要不是明磊怕把他这个当官的打死了,清军会停下来不再追赶,他早就被明磊身边的这些玩狙击步枪出身的神枪手们打死八遍了! 看来前面的这几十个明军骑着的战马很好,慢慢地又将双方的距离再次拉大,可这些人竟然慌不择路,刚才萨载还害怕他们跑进树林就不好找了。现在看见他们沿着官道从树林边飞驰而过,更是招呼手下,就是追到天边,也不能放走这些人! 可惜还没容萨载兴奋多久,突然间,侧面树林里枪声大作,跟在最后面的一百多骑兵,一下全都被打了下来。此时的萨载还不想调头,但紧接着居然有炮弹在骑兵中间炸响,他害怕了,看来自己真的是中了埋伏,赶紧命令手下,“拨转马头,往回冲!”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最致命的错误,清军折回来再次进入从树林‘射’出的密集弹雨中,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等冲过树林,萨载身边还剩下不到二百人了。 可要命的是,回城的官道中间不知何时出现了四百多明军骑兵挡住了去路,还没等萨载明白过来,他们又陷入了一场苦战当中。 眼看着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了,但好在围成的圆阵阵型不散,还不时向城‘门’艰难地移动几丈。突然间,四周的明军散开来,纷纷后撤,身旁的士卒大叫道:“谢天谢地!是梅勒额真大人救咱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