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逐鹿 第八十章 围歼
第八十章围歼 看着毅然决然的部下,钟志雄郑重地回敬了一个军礼,大手决绝地一挥,“保护好那些轰天雷,出发!” 虽说粤军是三三制,但其野战部队的规矩,连长身边有jǐng卫班,营长身边有jǐng卫排,故此满员的一个营为四百七十人。。。也就是因为钟志雄以下这四百六十九人的英勇表现,将瑚沙的视线牢牢地吸引在了这里,又见迟迟没有后援部队赶来,瑚沙认定,这就是明军先头部队的全部,更是放心大胆地疯狂进攻起来。 两个时辰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瑚沙渐渐焦躁起来,因为攻击不力,已经一连阵斩了两个游击、六个哨长,可这个该死的山头还是没有攻下。 瑚沙不觉又想起湘潭北岗山下的那场恶战,当时还以为那是明军最‘精’悍的部队,要是跟眼前这哨人马相比,真的只能用万幸来形容了!否则,不要说湘潭,恐怕长沙都打不下来了!突然间,环顾四周,看着愁眉不展的这些绿营将佐,瑚沙反而壮怀满‘胸’,不禁冷笑了起来。“任你凶蛮似铁,一旦我们满洲的‘精’骑到来,也是要被捏碎!到时,也好让这二千多鼠辈好好看看,真正的满洲勇士的英姿!” 很快,飞速赶来增援的鄂硕带着两千骑兵赶到了。此时,绿营兵马被瑚沙督赶着进攻了十数次,沿着山坡总共留下了四、五百具尸首。而正白旗的生力军,即使乘着明军弹‘药’消耗殆尽的好时机,还是拖到天黑前,又平添了三、四百人的死伤才攻克了这座山峰。 清军清扫战场,明军四百七十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而收集到一起的本方死尸,竟有六百六十三具,伤员不下三百人。苦战了一天,清军大意地以为这就是附近明军的全部,于是,瑚沙只在东面的那些山头设好哨卡,便放心大胆地撤进小盆地的几个村落里过夜去了。 而另一边,谢承瑞已经把大军秘密转移到了敌军背后,在崇山中埋伏好,连夜制定作战计划,调遣部队,指示各部务必在拂晓前进入攻击位置。阎呈祥双眼通红,死活挣来了先锋的位置,钟志雄全营阵亡的消息已经尽人皆知,这复仇的第一枪,说什么也要由他们团亲手扣响。 瑚沙的清军不但在各处岔路口布下岗哨,还在东面髻头顶一带布置了几路巡逻队。但瑚沙做梦也没想到,他的背后正有几千明军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还是鄂硕坚持,他才在西面也布下了两处哨所。 石潭盆地的西侧有个险峻的隘口,当地人叫寨头‘门’。为着防备清军临时用兵扼守寨头‘门’,阎呈祥连夜出发,当天拂晓就从它的左右两侧分别登上了这不知名的山峰。 借着拂晓的微光张望,左右两侧各是几里长的连绵山丘,从山顶往下看,两山之间的那个狭窄缺口就是寨头‘门’了,寨头‘门’北下方不足一里路的地方有个二、三十户的小村落,那就是寨上村了。再往下离山脚四、五里脚程、挨着水塘的就是大批清军住宿的后塘村和更远处的石潭镇了。 寨头‘门’和寨上村都没有发现敌人的一兵一卒,只要收拾了两山东坡山脚前的两个岗哨,明军就可乘势下山,神不知鬼不觉的迅速接近清军了。 怕枪声惊动了敌军,阎呈祥特意挑选了七八个会说湖南话而又机灵的兵卒,改作农民打扮,装成赶着大清早下田的样子,扛着锄头从寨上村出来,分别向着清军队两处哨兵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放哨的四个清军透过晨曦的薄雾,离老远就看到两伙人从寨上村的村口晃晃悠悠地走出来,丝毫没起疑心,直到挨近被人家利索地用短刀结果了‘性’命,也不‘弄’清楚这些胆小的农夫怎么敢来杀自己! 等太阳刚刚探出头的时候,谢承瑞只留下jǐng卫营当预备队,手下的三个团分别包围了三个村落,也不往里冲,支好虎樽炮,对着清军占驻的民房就开了炮。 最先开火的当然是包围了后塘村的阎呈祥部,南方民居的屋顶都比较薄,明军‘射’出的炮弹全部能轻易击穿屋顶在屋内爆炸,如此一来,里面的清军死伤极重,都慌‘乱’地拼命向外跑,可一经‘露’头,密集的子弹也就随之而来了。 随着后塘村战斗的打响,石潭镇、石潭店一大一小两个村子的枪声、爆炸声也紧接着响个不停。 后塘村条件差,住宿的都是绿营兵,当官的只有一个游击。眼看大势已去,这些兵油子哪里还会拼命,被游击大人‘逼’急了,不知谁背后‘射’了一冷箭,正中游击后心,见主将已死,大伙争先恐后地纷纷跪倒在地,高举双手,投降了。而石潭店村里面的也是绿营,但几位主将都在这里,组织抵抗还算坚决。趁着‘混’‘乱’,几个副将领着大半的部卒翻后墙跑出村子,沿着村后水田间狭窄的田埂向着石潭镇的方向急奔而去。 隔着开阔的水田地,这些绿营兵简直成了明军移动的靶子,一见侧面的子弹太过密集,这些人竟被‘逼’得纵身跳进另一侧的水田里,淌着水还在没命的逃跑。 到嘴的‘肥’‘rou’哪里肯放,明军的士兵也顾不得什么绕道不绕道了,也跟着冲进水田,向着对面的田埂猛冲过去。 于是,在这片开阔地的一丘丘烂泥田里,敌我双方都有伤亡,仅在村头的那横隔水田用的三尺多宽的水沟里,就留下了不下百具尸体。 当然,经过苦战,除去少数几个狡猾的落了网,近千人的绿营士卒全数被歼。 而真正难啃的骨头在石潭镇,瑚沙、鄂硕都在这里,清军又是一‘色’的骑兵。而且最令瑚沙等人庆幸的是,由于实在信不过绿营的兵马,派出的哨兵一水都是八旗子弟。 看到背后的石潭人喊马嘶,枪声大作,这些正白旗的士卒聚拢到了一处,竟也有四百多人。为首的两个牛录一商议,必是明军偷袭,说什么也要回去救援啊! 谢承瑞不是没有派人阻拦,可骑兵一旦奔腾起来,步兵如何拦得住? 僵持在镇子外面的明军被身后的清骑一冲,顿时‘乱’了阵脚,彪悍的瑚沙憋了半天,就是在等这样的机会,只见他一声大喝,带头翻身上马冲了出去。 跑出来的瑚沙越想越气,自己这些年,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不行!不杀回去多砍几个明军,这口气老夫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于是,瑚沙不听鄂硕苦劝,仗着马快刀疾,竟然杀了个回马枪,多斩杀的明军不下三百多人。 即便如此,跑远后清点人数,瑚沙带出来的士卒不足八百人了,损失了大半。鄂硕冷着脸很是有些不愉,要不是瑚沙坚持回击,至少还有千人,真是心疼啊! 历时两天的石潭之战就这样落下了帏幕,五千明军损失不过千人,但俘获了近千人的满清绿营士卒;而清军总共却折了四千挂零。 这是粤军进入湖南以来的第一个大胜仗,而且如此干净利落。事后分析,关键还在于瑚沙没有在寨头‘门’或者寨上村驻军!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整整一个营的士兵英勇杀敌、悉数战死,没有给清军抓住一个活口,瑚沙怎么会如此决绝地断定身后必没有敌踪呢? “一将功成万古枯啊!”山脚下的阎呈祥对着髻头顶,双膝跪倒在地上,伏地痛哭失声。 身后拍来一只有力的大手,阎呈祥扭脸一看,竟是旅长谢承瑞。谢承瑞也是两眼含泪,温言道:“不要怪我心狠,也不必怨恨我当时对你恶语相加! 钟志雄他们都是好样的,我会亲自为他们请功。对于他们的死,我也内疚,也必须补偿。但你要记住,我们即使有感情需要付出,这也是打了胜仗以后的事情。战场上,我们就是要冷酷,活生生的人不过是个数目字而已,为达目的,可以无用其极!
切记啊,我的书生团长!” 战后,明磊下令,将这座山峰改名叫“志雄关”,并亲自书写了这三个字,湖南巡抚衙‘门’也出资在关前建了一座志雄关阵亡将士墓,并立碑记载了整个作战经过。当地富户还在墓地附近捐建了一座祠堂,供人凭吊。 祠堂建成后,株州已是大西军的属地,但明磊还是送来了一副挽联: “殉国死如归,试看史堞千秋独标大节; 忠魂长不泯,为告我军来年必复山河。” 摆在明磊挽联之后的是钟志雄新婚不久的妻子托人代笔寄来了的一副挽联: “回忆去年良辰美景,结帐东江,半岁姻缘成幻梦; 反看今‘日’凄风苦雨,膝下无子,三餐涕泪自伤情。” 十一月二十一‘日’,清军的几路人马刚刚聚集在湘潭歇息了头一夜,大军主将伊拜就得到急报,“府北的晚州县被明军攻击,王师寡不敌众,被迫撤出,县城沦陷。” 一听湘潭北面出现敌踪,几个人都有些着急了,在株州吃了大亏的瑚沙第一个跳了出来,“明军够歹毒的,仗着人多,这是要断我与长沙的联系啊!我愿带三千铁骑,收复晚州!” “好!是条汉子!” 眼看伊拜就要答应,一旁的锡图库赶紧阻拦,“且慢!相去不过六十里,骑兵呼吸间就可赶到,不必着急! 我建议还是将大炮带去,贼原以为我们不会使炮,至我突然发炮,必以为我大军齐至,仓促间无计可采,而我则可打他个措手不及,必一战而胜之!” 伊拜不禁连连点头,“此计甚好!此去且不可着急,一定要部署完毕,做好‘射’击准备后才开始进攻。这初次‘交’锋,关系我军士气,一定要旗开得胜啊!” 次‘日’下午,得到瑚沙的捷报;“今‘日’拂晓,大炮数十‘门’猛烈轰击,尔后全队发起攻击,‘激’战至午时,敌力不能支。因我兵少,不能尽围,残敌乘马逃遁,我逐克复晚州县城。拟休息一‘日’,后天返回。” 读罢报捷文书,伊拜、锡图库几人总算长出了口气,与这些广东顽匪‘交’手以来,还是首次取胜,真是太不容易了! “回复你家额真,准所请!回来,给他记首功!” 伊拜刚对送信的戈什哈说出口,一旁的锡图库习惯‘性’地看不过去了,“不妥!瑚沙此去,是将这里的火炮悉数带走了,而贼兵势大,虽尝败绩,但实力并未受多大损失,不可不防! 万一明军突然偷袭,没了这些火炮,这湘潭城防务空虚,又如何使得? 属下看来,还是传令瑚沙,即可返回的,较稳妥!” 伊拜一皱眉,咕囔了半天,还是勉强点头应允了。 谁知第二天瑚沙刚回来,又有急报传来,数千敌骑兵突然出现在东北方韶山下的韶潭,进占了韶潭巡检司。 这回,由于是山区作战,携带火炮反而不利于大军机动,伊拜命令瑚沙为主,鄂硕为副,各领三千骑兵前去征剿。 虽说是山路,但此地哪有什么高山险路,六千铁骑一个多时辰就赶到了。明军恐怕也没有料到清军会来的这么快,迅速后撤,隔着一个不知名的小水潭稳住了阵脚,凭着密集的火枪连放,将清军阻隔住,终于形成了对峙。 象这等阵仗,瑚沙可说是驾轻就熟,和鄂硕略一点头,两人就默契地象两把利剑,分别沿着水潭两侧冒着弹雨高速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