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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逐鹿 第九十五章 太后

    第九十五章太后

    “如此一来,他这个首辅可是越坐越安稳了!朝堂之上才好一言九鼎,才好对为夫不假以颜‘色’,才好当出些味道不是?”

    “阿弥佗佛!爷可真真算是将人琢磨透了!就不知在老爷心目中,咱们这满朝文武,可还有能入法眼的?”

    “瞧你这话?天朝上国,天下之大,能人才俊辈出,不要看朝堂残破,在为夫看来,堪称栋梁的可称三个半!”

    “三个半?”

    &nb``sp;“对!鲁王座下的张煌言、张明振,湖广的堵胤锡,此三人眼界深远、‘胸’襟开阔,得知足以成大事!至于那半个,便是咱们的首辅瞿式耜。。。阅读网”

    “这张煌言、张明振可都是鲁王的人,夫君既然这么看重他们,就这么生生推给郑成功,岂不可惜?”

    “不妨事!郑森眼界太小,不送去两个能人,如何能为我所用?”

    “可堵胤锡就在身边,可妾身也未见老爷信之、任之啊!”

    “一个他,一个张同敞,都是大明的忠贞之臣,为夫对朝廷恭谨,还可为我所用,一旦有变,反成祸患。这些人,视功名利禄为草芥,和为夫终究是走不到一起来了。”

    “哦!”听明磊说得这么决绝,原打算劝明磊重用张同敞的范雯霆很是丧气,噘着小嘴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半晌,为了疏解气氛,伏在明磊怀中的范雯霆直起身子,小声的问道:“刚才,妾身一直在想,和我朝这些重臣比起来,真不知那个跳着脚要监国的孙可望,到底会是个什么人呢?”

    “好啊,小妮子想考我?想知道,就得让为夫香一个!”说着话,明磊搂定如扭糖般在怀里挣扎的范雯霆,一点不客气,一口将人家的樱桃小口包死,狠狠地来了个湿‘吻’。

    过了许久,范雯霆才算挣脱了魔掌,一边整理凌‘乱’的衣裙,一边恼怒地给了明磊几下粉拳。

    看着还如处子般娇羞的小媳‘妇’,明磊很是得意,为了哄她开心,自然要卖‘弄’卖‘弄’了。“据传,这个孙可望从小就习文‘弄’武,少年便开始四处闯‘荡’,阅历丰富自不必说了;后来跟了张献忠,被收为义子,更是练就得彪悍异常、胆略过人。在大西军中,匪号‘一堵墙’,可见此人善于防御,用兵凝重,但要论奇谋变化,沙场对决,可就远不如李定国了!”

    “听老爷这么一说,此人还是很厉害的啊?”

    “厉害是厉害,可惜为人心高气傲,能伸不能屈,犯了为国主的大忌!”

    “听老爷的意思,对付此人,已经成竹在‘胸’了?”

    “那是!”说着话,明磊瞟了范雯霆一眼。知道这是军国机密,范雯霆知趣地闭上嘴,安静地陪着明磊看起了风景。

    这边,明磊搂着佳人,怡然自得;而那边的皇宫大殿之上,我们的永历帝却气得开始绝食了。

    在朱由榔看来,自己可是身系大明朝的中兴大业、本应一句话便可以决定天下万民生死的正统皇帝,现如今竟然诏令不能步出宫‘门’,一个连进士出身都不是的臣子,竟敢派兵侵略宫‘门’,闯进皇宫随意斩杀宦官,甚至假借天子的名义号令天下!奇耻大辱啊!

    一想到无法无天的周明磊、刘六等人的行径,关键是深知自己奈何不了人家,朱由榔的心就象被锥子狠狠扎了般的痛苦。

    “陛下!”皇后端着描金盘龙茶杯,怯怯地站在一边。真不会挑时候啊!此时的朱由榔满眼血红,回身恶狠狠地瞪了皇后一眼。皇后是个没什么见识的老实‘女’子,心疼丈夫不要说用膳,甚至连水都不曾喝过。趁着朱由榔止步的功夫,皇后赶紧陪着笑脸将茶杯递了过去。

    “连‘女’子也敢驳寡人之意了?”此时的朱由榔可没有往好了想,恼怒地将手狠命一挥,茶杯一下被打飞了起来,足足跌出三尺开外,重重砸在金砖上,啪的一声粉碎了。

    刚要惊呼出声,皇后看着原本温文尔雅的朱由榔因青筋毕‘露’而有些扭曲的脸,赶紧捂住嘴巴,一声都不敢出了。

    “这是怎么了?”随着一声低沉的声音,孝正皇太后王氏将一干随行宫人留在殿外,一个人走了进来。

    “给母后请安!”王太后并非朱由榔的亲生母亲,而朱由榔也追封了自己的亲母马氏为慈宁皇太后,但论起威望和见识,王太后可以说是朱由榔最倚仗和信任的人了。

    王太后用手搀起跪在跟前的朱由榔,由其挽着胳膊,雍容大方地走到书案前,缓缓坐定,皇后王氏是她的亲侄‘女’,就是太柔弱了,王太后瞟了一眼这个已是两眼含泪的侄‘女’,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王太后原是桂恭王常瀛的正妃,所经历的风雨可不是现在宫中这些‘女’子能比肩的。早年间,选‘侍’孙氏以妖媚专宠于王府,先是朱由榔的娘亲马氏,渐渐地自己也不被丈夫所容。但她没有惊惶失措,耐心隐忍了五年,终于等到一个绝佳的机会,名正言顺,甚至不必顾忌丈夫的哀求,便以巫蛊祸事之罪,三尺白绫赏了孙选‘侍’一个全尸,从此,再无人敢来撼这正妃的位子了。

    只可惜打熬了多半生,自己的亲生儿子安仁王却因为过多继承了他们老朱家的优良基因,生‘性’残刻、不积‘阴’德,二十六岁不到就被阎王招了去。没法子,只得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大位如此轻易地便宜给了老四永明王朱由榔。

    也许就是因为儿子从小就欺负老四,糟了老天的报应吧!有了这个想法,亲近朱由榔的时候,王太后自然也能心安理得了。

    “皇上!可是还在记挂今‘日’王坤被杀一事?”

    “母后!儿臣这个皇帝当得实在窝囊啊!”一想起这些年自己所受的委屈,朱由榔实在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王太后瞪了一眼夫唱‘妇’随,跟着掉眼泪的侄‘女’,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朱由榔,用尽量平缓的语调劝慰道:“皇上!不就死了个使惯了手的太监吗?再不,就是惠国公逆了皇上的意,给了孙可望一个秦王的封号,陛下觉得颜面扫地了?

    其实在哀家看来,事情还不算严重,陛下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

    “母后!怎会事情不大?他周明磊此举乃是有意试探,他是要图谋不轨啊!

    皇儿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也是有血‘性’的!”

    “算了吧!”王太后当即打断了朱由榔的话,一想起当‘日’在武冈,刘铁棍的上千兵痞闯进后宫来搜剐财物时,朱由榔躲在自己身后,那副噤若寒蝉的丑态,她不禁又斜瞟了一眼这个此时看上大有壮怀‘激’烈之态的皇帝,这庶出就是庶出,银样蜡枪头的,怎及我那苦命的孩儿的一半啊!

    有了这等心思,王太后哪还会给朱由榔留脸面,眼‘波’里自然带出了一丝调侃之‘色’,“皇儿要真有血‘性’,当‘日’在武冈被‘逼’宫时,早就应该豁出‘性’命,当场斩杀为首之狂徒。”

    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从小就柔弱的庶子,“老身当时就想,但凡皇儿能稍稍‘露’出点天威来,一准能镇住那群逆贼!难道皇儿会真的以为他们敢刺王杀驾?我朝立国三百年了,积威之下能有狂徒敢用兵刃向天子招呼吗?不要说大明的臣子,就是闯贼、鞑子的老贼,八成也没有这等勇气!

    可惜啊!最后还是老身抛头‘露’面!连自己妻儿的一点体己首饰都保不住,还大谈什么血‘性’?”

    任谁被提起当年的丢脸之事,也不会泰然自若,但朱由榔理亏,不但当时全赖这位王太后喝退了刘铁棍的人马,甚至后来为了逃出武冈城,又是太后出马,在刘铁棍的老娘跟前哭了一鼻子,才换来自己能顺利跑路。

    有了这些以往,朱由榔哪里还敢发脾气,叫了一声母后,满脸通红,神情很是忸怩。

    毕竟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儿,再说下去难免伤了和气,王太后摆摆手,“哀家别无它意,只是想提醒陛下,在武冈时,那么危急的‘日’子不是也‘挺’过来了?现在,可比那时候强多了。时局稳定不说,陛下身边武有焦涟、马吉翔;文有瞿式耜、严起恒,这些都是忠贞贤良之臣,陛下的心思可以放心托付。哀家想不明白,陛下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如今,托祖宗眷顾,陛下的江山越来越稳固了,御下的子民也越聚越多。陛下可千万要记住,您的一言一行,数以百万计的子民都在盯着看呐,他们最不愿看到的,不是你开不开心,受没受委屈;也不是你任用的臣子不贤;而是你惊惶失措,一筹莫展。陛下都没了主意,你让这天下的百姓如何信服朝廷啊?

    至于那个周明磊,你没见一个五品的中书舍人就能将他手下排头位的大将顶回去?至少还说明他有所顾忌,现在陛下开始布局,为时尚不算太晚!”

    “可周明磊羽翼已成,儿臣怕没有这等实力了。”

    抬眼看到朱由榔双眸里满是哀怨,王太后叹了口气,“国事艰难,实在有些难为皇上了。

    其实,皇上也不要自责,形成如今这个局面,也不是陛下的责任。太祖开国以来,咱们朝廷历来就以文官制御武将,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让军队保持过独立,而是要严格的依附于各部。而且这种制度既经固定,将领们即使出生入死,屡建奇功,对于朝廷,这些功绩也未必抵得上一篇‘精’彩的制策文章。

    所以,开国近三百年,就没有发生过武将作‘乱’的事情。但有一利,也必有一弊。大军软弱无能,终于有了灭朝之灾!

    如今天下大‘乱’,不要说中兴我朝,就是为了咱们母子活命,皇上真真需要依靠的也是象惠国公这样的武将和他们所统领的常胜之师,而不是那群天天围着皇儿,却只会写锦绣文章的文臣们!”

    “依靠周明磊,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皇帝,这口气如何能够咽下?”

    “皇上!哀家没有念过多少圣贤文章,但总算知道,这天下的大道理都可以用常情来度量。即便是最为严格的教条,也会有因情理而发生的例外。譬如说男‘女’授受不亲,一个人即便是对自己的嫂嫂也应当慎独守礼;但是当嫂嫂掉进水里,那就不能讲求这些礼义了,即便是跳进水里将她拽上来,也不为过!

    这种原则和例外,亦即圣人所说经和权。

    如今要陛下依靠惠国公之流,也只当权宜之计罢了。皇上要有君王的‘胸’怀,暂且姑息他们一时,等到天下平定之后,杯酒释兵权也好,斩草除根也罢,那都是将来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可周明磊势力已然蔓延到根本不惧怕朝廷的程度,而且朝廷也当真没有制服他的实力了,这又当如何啊?”

    “这为君之道,时至今‘日’,皇上怎么会没有领悟啊!我们天家,什么时候能只倚重一个人了?不要说他是来历蹊跷的周明磊,就是你的岳丈、手足又如何,历代先专权、后夺位的比比皆是!

    我的皇儿啊,不要害怕臣子们不睦,一旦他们抱成一团,你只能听到一种声音,那才是可怕呢!越是他们不睦,他们才越需要皇上的支持,他们就会拼命地表忠心,将对头的那些丑事都抖‘露’出来,皇上才好驾驭!

    如今的惠国公也是一样,若只此一个,就是高祖爷在世,也难以驾驭啊!唯有多‘弄’出几个来。

    放心,这些武人杀伐与夺惯了,都不是甘居人下的,根本不用皇上费心,他们之间必会相互倾辄。到时,他们自己就会来求着朝廷居中裁断,这才是制衡这些权臣的根本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