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得罪琴泣
我那一身武功呢? 面对着太子,我一点劲都使不出来,手腕被他钳制地死死的。在朔方我无论春夏苦练武功,在沈府,我起早贪黑苦练武功,然而,在他的铁腕下,我所有的佛挡杀佛,鬼挡杀鬼的豪情不复存在。 看着躲在太子身后的琴泣,忽然觉得万念俱灰。哇一声,我哭了出来。 全身再也没有力气,蹲坐了下来,手腕还被太子捏着。 “你哭什么”太子的声音里似有点无措。 我哭什么?我哭胜儿不知道被你们怎样了,我哭你不管不顾别人的感受护着琴泣。可是,这后一种理由,我如何说得出口? 若我是采采,我本是驰骋疆场的一枚奇女子,我的血我的泪只会抛洒在战场,断断不会为了儿女情长在别人面前嚎哭;若我是小慎,从小受的“三从四德”教育,且不说别的,就这女容一项,便不许我在人前这么放肆大哭。然而我现在,我是谁?为什么看到琴泣和太子在一起,我会这么无助,这么悲伤? 透过朦胧的眼,我看到太子和琴泣在交换眼神,你们,你们想用眼神杀死我的吗?愈发大哭了起来。忘记了哭花了妆,毁了小慎绝世的颜。 “好了,你别哭了,你弟弟无恙的”是太子好听的声音响起。 “只怕这个小姑娘不仅仅是为她弟弟哭吧”这个可恶的琴泣,她是不是知道我的小心思了?立马收了哭声,只是委屈依然。 本来是午饭后,他们带我在湖心亭里小坐,这下好了,敢去打主人,我估计我要被遣送出门了。可是就是不想福下身子道歉。也许是有着太子妃的骄傲,有着尚书府千金的不屑。 琴泣宅子里有湖,湖不算大,但是极精致。午后的湖面,有着粼粼的波光,周围的湖山有着嶙峋的怪石,摇曳的杨柳,湖上有一只小小的采菱船浮着,湖心有风,吹动琴泣苎麻的长衣长裳,如出尘的仙子。因为前面放肆地哭过,我看向外界的眼睛是迷朦的。湖光山色是美丽的,但是有了琴泣,所有这些景致,原来不过是她的陪衬,低飞的游凫,斑驳的阳光,都隐在她孑孓的身影后。 只是我不知道当时我扑向她时,她是不是有紧张,不然为什么会退到亭子另一边。 “显允,我累了,要去歇了。”琴泣如弱柳扶风般走向太子,“你和这个小丫头聊聊吧,她似乎有心事呢” 她居然直呼太子的号,他们的关系之亲密可见一斑。都忘了在太子府时候,我是如何称呼太子的了,只是,绝对不曾这么云淡风轻地叫过太子的名号。 心里又酸酸的。 太子府的三年生活,忽然就明晰起来,忽然怀念起那段日子,起码,我是太子妃,太子至少是我的夫君,不似现在,近在咫尺,不敢相认,不能相认。懵懂的年纪,成了太子的妻子,情窦初开的年纪,却成了太子面前的陌生人。我在不再是太子妃的时候爱上了他,只是他却不知道。 “我不是有意的,吓着琴姑娘了”我解释道。我可以在琴泣面前傲气,我在太子面前不能。 “没事的,琴姑娘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而且,你应该亲自给琴姑娘道歉,昨儿晚上,她因为照顾你,一宿没睡。” 不是有仆人照顾的吗,我腹诽道。 “昨儿请了太医说你着的那一蹄子,只是滞了气,倒没啥大事,但是说你本身身子有些内疾,怕因为外力,引发什么不适。她又怕仆人照顾不周,所以在你榻侧守到你醒。” 忽然对琴泣有了很好的印象。 可是琴泣有没有看到我睡觉磨牙打呼噜,踢脚蹬被子呢?我的淑女形象怕是一再地毁了。 “所以,小丫头,你要改改你的脾气啊,不能莫名就去打人的。”太子在对我循循善诱。 “可她说我弟弟被你们害了”我只好辩解。 “若是真的想去沙场,若是真的想有一段不同于常人的生活,要稳,要沉。”说完这些话,太子就不再说话,他思想的野马,也许又跑到我们所不能及的一个地方了,也许,他又想起自己所受的委屈了吧,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心不禁又开始疼。
我无措地立在太子身后,惴惴不安。 “哟,这就是昨天敢伏烈马的那个小姑娘吧”声音未落,一道身影已出现在我身后。 太子最亲信的幕僚——匪石来了。我突然有些绝望,匪石的思维之缜密,观察能力之细致都在旁人之上。且,他虽没有武功,行事却极鬼祟,深得太子信任。就如一个智多星,是我靠近太子最大的障碍,这样的人,他不可能不怀疑我的来历。 我在做太子妃的时候,就总是呛他,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下好了,我落他手里了。突然想起,自己做太子妃的时候,有朋友吗?我伤过太子的心;掌过姜鹭闲的嘴,叫她小产过,虽说后来知道她是假孕,然而有什么用,外界传出去,总是会说我心眼小,容不下侧妃,没有大妃的心胸;得罪过匪石还有太子影卫好几个,那是他们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挡住我想离开太子府,出去溜达溜达的脚步……我想我真是个不省心的太子妃,怕是我死了,他们暗里都拍手称快称快呢吧。 “小丫头要回家吗?我可以送你的呦。” 谁要你送,你根本就是要我离开太子。 “我还没有好利索,琴姑娘和太子都说再叫我住几天呢。”我说这话,就是要告诉匪石,你不要管我的事。 悲壮感就这么油然而生,我接近太子的过程,可以想见,会是多么艰难。要知道,出场人物越多,你要面临节外生枝的可能就越大,这是颠扑不灭的真理。而我,目前遇到的琴泣和匪石,都不是两个好惹的人物。 倚住湖心亭的边柱,我是为了显得有些虚弱,好叫我继续留下,我却看到了回转身子后太子眼中的一抹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