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不得不做的抉择
（修改版） 缅宫正殿，深十丈八，宽十五丈六，高三丈三，殿基有九尺，中有云珠八根，其上设置有宝椅，配有珍珠玛瑙鹿角，一眼望去，富丽堂皇，恢弘大气，宛如缩小版的明清太和殿，又添有东吁特有的建筑风格，是缅甸王宫内最大的一处宫殿，只有举行登基大典，接见各邦使者，或者半年一次的大朝会时，才会用的这座宫殿，平日里，宫门紧锁，守备森严，能进去的恐怕只有带翅膀的鸟了，一个月前举行的监国大典，正殿的大门才被打开过一次，除此之外，平时倒很少有机会展现于世人面前。 接到朱慈煊的通知，百官早早云集此地，按照各自的官阶依次排列，汉缅两臣，各在一边，一眼看上去，两者倒是泾渭分明，彼此之间也不言语，都在默默等待监国公主和天朝上师的到来。 白文选，李嗣兴，白湘绣，刘震四人都在殿中，身着甲胄，武将打扮，跟朱慈煊碰了头之后就赶到了这里，自是代表了朱慈煊的势力，至于那个活蹦乱跳的熊猴子，倒是没见他的影子，几天前，他就被朱慈煊派去了铁壁关，领着斥候队，侦察吴三桂的动向了。 东吁大臣这一边，大僚长，内藏使和邸位将军位于最前，三人并列而站，彼此之间却没有交谈，倒是身后的那帮东吁臣子们各怀心事，大殿里更是弥漫着窃窃私语。 对他们来说，这次觐见非同寻常，据说，北边的平西大将军派了使者，要面见缅王，虽说不清楚这趟来为了什么，但不管怎么样，他们代表的可是清朝啊，而谁都知道眼下明朝大军正占据着阿瓦城，那位少年太更是子一言九鼎，靠着几万明军拥护，独揽大权，明清两个巨无霸已经在中原撕战了二三十年，彼此之间，势如水火，他们这一碰头，想没有交锋都难，而这一场交锋，必然殃及池鱼，东吁无论如何也脱身不得了。 说到底，东吁只是一个蕞尔小邦，虽然明朝气数已尽，丢了江山，被人一路赶到了滇缅，但也不是东吁能惹不起的啊，至于那位清朝大将军，那更是惹不起的了。 天无二日，这个道理谁都清楚。 所有人心里都揣着明白，明或者清，东吁人必须做出选择，而这个选择题，答案非此即彼，一旦选错了，东吁必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百官们忧心忡忡，觉得自己好像夹在两块大石头中间，闷得透不过来气，不时的向前方那三道身影打量过去，他们再怎么琢磨也没有用，只要大僚长，内藏使，邸位将军这三个巨头还没站出来表态，他们这些人也不敢妄估什么。 东吁的命运不是他们能掌握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前方的宝椅上依旧空落落的，趁这个时间，阿克木看了一眼内藏使铁哲，又望了望邸位将军木塞多，嘴上想说些什么，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其余二人也差不多同样的神情，各怀心事，偶尔左顾右盼。 大臣们的想法他们岂会不知，只是屁股决定脑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让他们不得不有所顾忌，而且三人的身份等价，互为掣肘，谁也不能让别人瞧出心思来，冒冒失失迈出第一步。 不过，从被召到宫里的那刻起，他们心中都盘旋着同一个问号：明朝太子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把北清使者弄到众人面前？对东吁来说，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这个问题注定不会得到当面解答，不过，谜题很快就会揭晓了。 三人都有耐心等下去，要不然也不会混到这地位置上。 ..... 正殿一侧的偏室里，气氛却是完全不一样，十几位侍女正在给监国公主佩戴衣饰，冠冕和珠翠，礼服很厚重，穿起来也很麻烦，莽璃珂像稻草人一样把四肢张开，任由旁人一层一层的把衣服叠在上面，朝臣讨论的事好像跟她有莫大的关系，但好像又没一点关系，十三岁的监国公主对这种礼仪性质的朝见并不感兴趣，她还没有意识到外面的世界有多凶险，明朝，或者清朝在她脑海里都无限模糊。 倒是朱慈煊这三个字记得比较清晰，笔画虽然多，但花些时间，也能临摹下来。 朱慈煊到的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了，中间隔着一层帷幔，看不大清里面的情况。 “公主准备好了吗？” 时间不早了，朱慈煊来之即问，锦衣卫也跟着进来，傍护左右。 除东吁公主以外，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向天朝上师行礼，朱慈煊进了门，每走上一步，这些人的身子就跟着颤一颤，在他们眼中，这位年纪不大的小主子，似乎比身后的带刀护卫更要可怕，没办法，缅宫内乱那一宿，朱慈煊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抹也抹不掉。 相比之下。倒是那位东吁公主比众人变的都快。 这是她第二次上朝，莽璃珂还是有些紧张，宫相今天并没有跟来，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衣袍下的双手始终绞在一起，脸上呈现出对未知的恐惧。 侍女爬起身来，汇报公主已经穿戴好了，朱慈煊撩开帷幔进入其中，起初莽璃珂脸上还有些怯生生的，但一见到朱慈煊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是为了掩盖紧张还是纯粹逞强。 “大臣们都到了，公主可以上朝了。”朱慈煊好声好气地提醒道，顺便瞟了一眼东吁公主，心道不知道是不是涂了什么脂粉，脸怎么白的像雪片一样。 莽璃珂目不转睛，直起了身子，想问又不好意思，隔了半天，才嚅嗫了出来：“到了殿内，我需要做些什么？要..，说话吗？”通译把这句话转达给朱慈煊，她一路张望着，看得出她还是对监国公主的身份有些不适应。 朱慈煊淡淡地说道：“公主什么也不需要做，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东吁公主确实什么也不用做，按时到场，当一个华丽的瓷瓶就够了，别人的讨论她也不用参与，连点头问话都省略了，不过，这句语意简短的话并不能抚平莽璃珂心中的紧张，她虽然点了点头，手依然没有松开，甚至有些冒汗，在衣服上蹭来蹭去。 “就把它当做一次游戏，比射箭，或者写字简单多了。” 瞧出了一点端倪，朱慈煊再次说道，也算是一种安慰，听到这话，莽璃珂略微愣了愣，似乎听进去了，最后小鸡啄米式的点点头。 “到时间了，公主，和孤一起上朝吧。” 朱慈煊走在前面，莽璃珂跟在后面，她的步子不能太大，要有监国公主的姿态，侍女在后面拖着长长的衣摆，亦步亦趋，一行人来到大殿上。 众人跪地，三声喝拜。 莽璃珂轻呼一口气，落座，一动不动，朱慈煊的高度和公主齐平，不同的是，他是站着，而所处的位置，也远高于众人，以示天朝上师身份之崇贵。 “宣使者上殿——” 朱慈煊摆手吩咐，侍从大声喊道，殿门缓缓打开，三名北清使者一次进入殿中，两旁还奏起了音乐。 一时间，所有人的焦点却落在了这三个人的身上，无论是明朝将领，还是东吁大臣，瞧得那身打扮，都分外扎眼。 “我等奉平西王之命，有要事向缅王传达。” 这三人倒不拖泥带水，一上来就自报身份，没有跪拜，也没有行礼，仅仅躬了躬身，说话的语气也是自上而下。 然而，殿里没有缅王，也不会听到任何“传达”，宝座上只有一位算不上成熟的年轻公主，在她的身旁，站着一个略微年长的人，比她大，但也只能算在少年。 三位使者皱起了眉头。 为首的络腮将军目光微扫，依次划过宝座上的人影，一旁的锦衣少年，东吁的大臣们....突然他浑身一震，几张熟悉的面孔印入了他的眼中，而就在这个档口，副使已经把通晓的书信宣读了出来。 “东吁乃中土藩臣，百十年来，恭顺有加，如今新朝确立，旧朝爝灭，大清代明，重掌正朔，东吁理当弃旧迎新，大将军王听闻伪朝皇帝颓退于此，日夜挂怀，只要东吁国主交出明帝故臣一干人等，大将军即晓谕西南诸藩，永不教兵戈再行于两国水土之间。” 此言一出，朝堂大震。 —————————————————————————————————— 改了改文，原来写的有些不满意~可以重新读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