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猩猩帮
要不要进去呢？徘徊于训练馆的门口，我一百零一次收回迈出去的腿。我想进去，可是怕连累别人。我现在是快被“烤焦”的状态，被周围人的好奇眼光。没错，好奇可以杀死一只猫，可一个人的好奇是无关痛痒的，但如果好奇来自一群人的，多少只猫都不够杀！ 整个下午，无论我在哪里，在干什么，我都处于别人的注视当中，我的一言一行随时被人解剖着，我就像是被放到聚光灯下的怪物，所有人都以解析我为乐。我成了他们观赏取乐的活素材，而不是一个应该得到尊重的人！那些人的目光剥夺了我的自由。 举步维艰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熟悉的“窃窃私语”， “喂，快看，是那个同性恋！”压低的声音中含了满满的惊喜， “他在干什么啊？肯定是在门口等流川枫。刚刚上午两个人才亲热地摸胸，摸屁股啊，现在一定是等不及了......” “对啊，对啊，早上我也亲眼看到的，真是好恶心的！”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不由得苦笑。对，苦笑，我现在只会这个了.当我发现我无法掌控围观者自行升级的想象时，我已由最初的焦灼不安进化到习惯成自然！不过，能不给他们想象的空间，我还是不会给他们留机会的，我决定进去，再站着，各式各样的想象又会漫天飞舞！ “早，早阳......”一进门，先碰到的是二年级的学长，他看到我，脸上立刻浮现古怪的神色，招呼也只是打了半个就进行不下去， 又多了个围观者！今次这趟果然还是来错了。在肚内深叹了一口气，但面上，我毫不费力地微笑，“学长好，请问首领在哪里？” “在，在那边，”他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眼里也很快出现古怪的挣扎，既想亲近，却又抗拒。这种神情，我看到太多了，哈，原来人的反应大多数时候是一样的，不知道等下大猩猩的挣扎会不会有所不同，还有彩子，宫城他们。我期待着。 “谢谢学长。”道完谢，我举步朝休息室走去，刚转个身，就迎上清冷的注视。 他面无表情地靠着墙，空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看不穿他在想什么，或者说他是否在想。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不论他想或不想，都不会改变什么。之前是我太天真，以为刻意保持距离，就会杜绝流言，而现在我才知道那离事实有多远！每个围观者的本质都是编剧，他们需要的不是真实的情节，他们只要人物，只要主角。他们喜欢自己来编造故事的新发展。 想开了，我也就释怀了，尤其是对他。他中午的态度提醒了我，对待流言，我多了一种新的心态：平常心对待之，必要时，甚至可以无视，否则自己失去的将更多。 若无其事地朝他笑笑，我微张开嘴问他，“有事吗”他很少这么长久地注视我。 眼不动，眉不动，他只是看着我。算了，他本来对人就爱理不理，我怎么还等着他回应，真是，自嘲地讪笑一下，我继续前行去找大猩猩，但才迈步，刚好出来的大猩猩已站在了我面前， 他冷淡地看着我，目光中没有任何奇特的波动，连好奇都没有，见此，我倒是有点愣住了，大猩猩难道是非人类，否则他怎么看到我没有一点人类该有的反应？ “什么事？”他不耐地问我，好像我再不出口，他就要走开， “我，我要请假，”如果我不走开，篮球部的人会被我连累着进入“聚光灯”下，成为编剧们的新人物！ “理由？”他嗡声嗡气的，浓密的眉毛皱缩在一起，那是不高兴别人请假的标准表情， “理由？队长，你该知道的，我在这里，一定会影响其他人，他们会无法专注练习的，”因为会听到许多的“窃窃私语”， “就这？” “是，是的，”这个还不够吗？大猩猩他不是最恨队员们练习不专心吗？ “哦，那你听好，我不准！你会影响到他们练习？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太高估你自己了！”他翻了个讽刺的白眼给我，然后施施然走了。 他就这样走了？我愣在原地，半天回不了神，大猩猩他到底明不明白我的好意啊？难道他不知道我和流川的那些传闻？不可能吧！所有人都知道了，要不然不会我一进来，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我，带着不同程度的古怪神情！ “喂，还好吧？”有人搭上我的肩膀， 我恍如遭到雷击，连忙一把甩开他的手臂，“你不要命了！三井寿！”明明知道我现在是什么状态，他还敢搭我的肩膀！天知道有多少只眼睛盯着！还有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啧，可怜的早阳飞，看看，都成惊弓之鸟了，”他吊儿郎当地笑着，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你，你怎么了？你没忘记我中午说过的不要和我接近吗？否则你们也会成为别人口耳相传的流言！”他和中午不太一样，中午他是凝重的，可现在他完全是“新生”，不知世事的模样，怎么回事？ “口耳相传也不错，我的理想就是成名！如果你帮助我达成，我该谢谢你，好，晚上请你吃拉面！” 完全牛头不对马嘴，“少给我抬杠，到底你是怎么了快说清楚！” “好了好了，我说，惊弓之鸟！我们是朋友嘛。与其看着你一个人被别人观赏，还不如和你一起，人多热闹一点，哈哈，”满不在乎的口吻，然后他又接了一句，“我知道孤单的滋味，不好受。”依然是满不在乎的口吻，却很坦白， “三井！”我明白他的用心，也感激他的好意，可是我不想拉他下水，尤其是有那样遭遇的他，“三井，谢谢你！可是不用啊，我一个人能行。不管是你，还是篮球部，如果能不淌这趟混水，当然不要淌最好，因为没必要，一点必要都没有。所以，不用来凑热闹，真的！我已经想开了，我做我自己的，让别人说去吧，又不会少层皮哈，”既然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就不要在乎流言，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句话上面，人生真是曲折啊，哈哈！ “好啊，你要做你自己，不管别人，那我也是，难道你要禁止我做我自己？我就是喜欢活在别人的口耳相传中！”说着，他又把左手搭到我肩膀上，于是，这次的吸气声比刚才的更响亮！ 我再一次甩开，但是却拿他没辙。虽然笑着，但是他眼里的坚定，还有他的嘴皮子功夫，我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唉，三井，等等，我有个问题，”一看他又要过来搭我，我连忙后退，仍然坚持着，“只要你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再拒绝你，只一个问题！一个！” “好，你问！” “你来凑热闹，对你很无谓啊，你觉得呢？任何要和我站在一起的人只能收获坏处，没有好处不是？” “可是对你有所谓。”旁边传来善意的笑声，是木暮，我霍然回头，“四眼哥哥，你，你们，”还有彩子，宫城，看他们的神情，他们都听到了我和三井的对答， “这是不是标准答案？我们是不需要这个热闹，可是你需要，对吧？早阳飞，” 心里一震，木暮没有说错，许多人和我站到一起的话，他们会替我遮挡住一部分的“光”，但是，“我以为我是不需要的，”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连累无辜的人， “早阳飞，这样你就太过分了，你是不是想让别人骂我们篮球部的都是胆小鬼？胆小到不敢接纳被人说了几句闲话的篮球部一员？”木暮假意怪责我， “对，你小子该不会认为就你很讲义气吧？”宫城傲然地用眼角看我，“太自以为是了，你！你去问问，是篮球部的人都知道义气两个字怎么写？！” 我默然，是我错了。先是大猩猩，现在是三井，木暮和宫城，我看错了他们，自始自终，他们的眼里就没有奇怪的神色。他们没有和其他围观者一样避开我，他们全都自动走入“聚光灯”中，挡在了我的面前。对我来说，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那种不用担心被抛弃的感觉，出奇的温暖， “喂，你还在啰嗦个什么劲啊，”宫城不耐烦地指着我，一副痞子样，“别不识抬举！” “呵呵，别这么凶嘛，我第一次加入‘团伙’，缺乏经验，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不识抬举’了，谢谢各位老大！” “‘团伙’？怎么听上去像是混帮派？”木暮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心被赤木听到，” “哎！你不说还好，一说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叫‘猩猩帮‘怎么样？” 闻言，大家笑成一团。大笑中，彩子挨近我，她用手肘捅捅我，一脸兴味，“喂，早阳飞，听说你摸了流川枫的胸，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火花？” 又不是触电，哪来什么火花？我哭笑不得，刚想否认，彩子猛然被人拉走， “阿彩，你怎么能这样！流川那小子的胸有什么好的，排骨一副，如果你感兴趣，我的可以让你摸一下，很有感觉哦！”自卖自夸的宫城，抓着彩子的手就往自己胸口上去，他那引诱的表情看着十分搞笑，木暮和三井都捂着嘴偷笑， “宫城良田！”饶是个性爽朗风趣，大庭广众之下，彩子还是红了脸，她使劲挣脱宫城的手，“很恶心你知道不知道？恶！”彩子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落荒而逃， “可感觉真的很好啊，”宫城依然陶醉在彩子摸他胸口的假想中，那神情，还真的有点恶心，我们也忍不住呕吐了一番，以表示对他的唾弃！ 嬉闹间，“早阳飞，你不舒服？”一份怯生生的问候加入， 晴子！我连忙站直身，微笑，但是有点尴尬，她一定也听说了传闻，她那么喜欢流川的！“嘿嘿，没有，我们和宫城学长在开玩笑呢，咦，人呢？”一回头，他们怎么全都走掉了，只留我跟晴子面对面， “哦，没有就好，我还担心你呢，”她也干干地笑着， 我们互相傻笑着，彼此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说话。 眼见她面色越来越酡红，我还是主动发问，免得她憋内伤，“晴子，你是想问我和流川的事，是不是？” “我，我，”她鼓起很大的勇气看着我，“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知道的，还有流川同学！他们真是过分，那样说你们！”她替我们抱屈，眼神是那么清澈，虽然包含有很多的窘迫， 晴子真的很不错，换做其他人，因为太喜欢流川，说不定早就是视我为眼中钉，就像流川军团的那帮女人一样，哎，好姑娘啊！一高兴，我又想逗她，“是吗？可是昨天我摸了流川的胸，手感很好哦！” “啊！”她呆滞住了，直楞楞地看着我，眼珠一动也不动， 被吓到了！“哈哈，骗你的，晴子。谢谢你的信任，你最明智了，我跟流川根本就没什么，流川他还是你的哦，哈哈，加油！” 晴子好半天才回过神，听清最后一句话，她娇嗔地拍了我一下，“说什么呢，早阳同学！” “喂，喂！”又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不过那个声音平时是很嚣张的，今天却压抑了不少。其实晴子和我说话起始，我就瞄到了一片红色在我们周围晃动，但却始终不敢靠近。他还在乎那天我的“表白”啊！哈哈，我假装没有听到，继续和晴子闲话家常，但晴子却听得很清楚，“樱木同学，你怎么了？你来这边吧，” “晴子，你，你过来一下，”小声小气的哀求，他明摆着是不敢接近我，这个混世魔王也有怕的时候，大开眼界啊！我已经快笑到内伤了，不过还要努力在面上摆出哀怨的神色。 “哦，”晴子探出一步，但很快缩了回来，她这一回，猴子傻了眼，晴子怎么回来了？ “樱木同学，还是你过来吧，你不要听别人乱说，早阳同学不是别人说得那样！” 原来她以为猴子嫌弃我啊，我有点感动，善良的姑娘。 猴子也看到晴子的坚持，不得已一步一步走过来，当然，他是回避着我过来的，他不敢正面对着我。晴子看在眼里，以为猴子还是对我有看法，便推着他面朝我。我极力维持住哀怨，“花道，我以为你都不要来看我了，”顺便，我哀怨地瞟了他一眼， “啊呀！啊呀！”受这一刺激，他极度不自在，哇哇地乱叫乱蹦，引来一片侧目，三井知道内情，在另外一边笑得没心没肺。 “樱木同学，你不能这样对待早阳同学！他是无辜的！”不知道真相的晴子却生气了。晴子一生气，猴子立刻软下来，“不是的，晴子，你不知道，我，他，他......” “你，他，怎么了？”晴子好奇地看着我们， “对啊，我们怎么了？”我也不放过看好戏的机会，我真的很想知道猴子会怎么应对， “晴子，你，你知道，我是天才嘛，”猴子忸怩地说着， “恩？”天外飞来这一句自夸，晴子还不能知道他的意图，呆楞不已，但是我已看到了一些端倪， “天才被人喜欢是理所当然的！何况我这么完美的天才！但是，”他慌忙看了我一眼，很用力地申明，“天才有权不接受别人的喜欢！天才不接受！对，就是这样，天才不接受你的喜欢，” 哦，天，这就是他的应对之法？我继晴子之后，进入呆楞的状态，怔怔地看着猴子， “我知道是我太优秀，太完美了，你没办法不喜欢我...喜欢天才！”他误以为我伤心过度，带点安慰的语气跟我说，“你，可以继续喜欢我...恩，天才！你可以继续喜欢，但是你要知道天才不接受，你一定要知道！”他用难得一见的温柔语气哄着我，好像一个大小孩哄着比他小的孩子。 这样的猴子其实很可爱，心里有暖流流过，“既然这样，那我不喜欢天才好了！” “啊？不是吧！，我...天才是很优秀的人，哪里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你不要为难自己。你继续喜欢吧，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他手忙脚乱地强调他的不介意，强调他的大度， “哈哈哈哈，”实在忍不住了，我笑到肚子疼，从来没见到过自我欣赏到耍赖的的人，“樱木花道，你还真是个天才！天才！”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晴子半懂不懂地来回看我们两个, “早阳飞他说他喜欢......”那家伙眉飞色舞地解释，解到一半就卡了壳， “说啊，继续说下去啊，”我将他的军，旋见他面红耳赤地吭哧，但是半天吭哧不出半个字，活该！ 爽够了我自动替猴子解围，“我们在玩文字游戏，看谁能不用到‘我’，刚才你也听到了，樱木花道输了！”说辞我早就想好了，和樱木的暧mei话题还是不说为好，免得解释不清，徒增烦恼。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我听不懂你们的话，这个游戏听上去很有趣，”晴子丝毫不怀疑我的信口雌黄，可能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我往同性恋上想吧，单纯的姑娘。 “哈哈，你可以和樱木花道玩，他可是个天才！是吧，花道？哎，你干么？”一转头，发现他正怒视着门口聚集的人群，“怎么了？” “那帮人全盯着你看，嘴巴还不干不净，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哼！”他气哼哼地冲向那帮人，我迟一秒想拉他，他已经到围观的人群前了， “你们给我听着！”猴子撒开喉咙一声吼，整个训练馆顿时安静下来，大家全都看着他，“这里是训练馆，是用来看球的，不是让你们说三道四来的！同性恋怎么了？哪里恶心，哪里不正常？我看你们才恶心！别人的事情要你们说个屁！滚！滚！全都给我滚出去！”凶神恶煞的他张开双手，老鹰赶小鸡一样，三下五除二就把大部分的人赶出了门外。 这个家伙，总是给我意外的惊喜。以他那粗鲁的方式！哎，又被感动到了！我低了头，不想被人看到眼里的动容， “训练！你们...”大猩猩发话了，但他的话中途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