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咋聚又散
一入黑瘴，浩然立即感到异常。 不像烟雾，而是浓郁的粘液，阻力大得惊人，起飞的冲击力很快就被抵消，犹如一头大象陷入泥潭，束手束脚，不管怎么挣扎也难以脱身，而且越陷越深。 又像置身于虚空之中，漫无边际的飘荡，没有一点着力之处。 更加让人吃惊的是，看似平静的黑瘴，只要有外物闯入，立马生出一个个旋涡，密密麻麻，速度奇快，犹如一道道龙卷风，爆发出强大的拉扯力，欲将入侵者绞得粉身碎骨。 雾中漆黑一团，以浩然的眼力也只能看到百米。 本来是青鸾女驾云，拉着浩然飞行，却被黑瘴的粘力所堵，连忙将灵力外放，体外形成一层气罩，速度却慢得出奇，祥云也在缓缓收敛，甚至于有被旋涡席卷的趋势。 浩然当机立断，命令轩宇上前，脚踩鸟背，速度骤然加快，强行突破重重旋涡。 “救命啊，快来救我……”隐约传来阵阵呼喊。 “司空冰？”浩然大吃一惊。 青鸾女也听清了，急道：“叶大哥，司空冰修为最低，肯定非常危险，快去救人。” “别出声，当心黑瘴，抱着我的腰。” 浩然目光扫视，前方就是地缝的对岸，泰老实经验丰富，起步时的弹跳极高，如陨石般从高空落下，凭借深厚的功力冲过黑瘴，恰巧站在悬崖绝壁上。 凌空子、司空冰手拉着手，撞进黑瘴就陷入旋涡之中，旋涡遇强愈强，将他们卷向东方。 两人晕头转向，在雾中又是两眼一抹黑，虽然竭力挣脱，却是越来越远离对岸，分不清东南西北，司空冰吓得魂不附体，紧紧抱着凌空子，好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 轩宇奋翅加速，如流星一般划过黑幕，浩然右手一抓，揽起司空冰的胳膊：“不要动。” 话音刚落，两鸟穿出黑瘴，浩然轻飘飘的落在地面，放下司空冰、凌空子。 泰老实激动万份，在远处连蹦带跳，凌空翻着筋斗，发疯似的叫喊：“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万灵城，我来啦。” 青鸾女跳下浩然的后背，首先奔向司空冰：“冰meimei，没事吧？” 司空冰哇的一下哭出声来，好像受惊的儿童见了母亲，投入青鸾女的怀抱，泣不成声：“鸾jiejie，呜，我好怕！” 青鸾女瞥了浩然一眼，目光有些无奈，轻抚司空冰的秀发：“别怕，我们已经安全过关，再也没有禁区了。” 司空冰哭得更厉害了，百年委曲全窝在肚子里，一朝发泄出来不可收拾，哭得天昏地暗，山河失色。 浩然苦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胆小如鼠，不知这百十年来是怎么过来的？运气比自己还好，居然能够混到万灵城，算得上一大奇迹，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凌空子稳健了许多，朝浩然拱手道：“谢师兄！” 想起天坑的骗局，眼中还有一些不安、羞愧，迅速偏向一边，不敢直视浩然。 “辛苦了！” 浩然仔细打量着，这家伙瘦了一大圈，但精神抖擞，修为大进，啧啧赞道：“凌师弟，修为增长挺快，好，很好，可以重修其它灵核了。” 凌空子叹了口气，满嘴苦涩，没有了浩然、泰老实同修，一路上战战兢兢，历经九死一生，步步艰险，又有司空冰拖后腿，难度可想而知，不进步也不行。 浩然也叹息一声，他理解对方的心情。 泰老实是泰山传人，身怀遁术奇技，前期穿越大半个东土赢洲，见多识广，狡猾如狐，是个老江湖了，青鸾女纯灵之脉，天资超人一等，修行奇快，火魅的威力也是不凡，自己修金脉，奇遇不断，修为突飞猛进。 这三人不是一般的苦灵，到达万灵城不足为奇，某种程度上来讲，应该是理所当然。 凌空子、司空冰呢？ 姿质平常，修为低浅，法宝也无出奇之处，在紫华灵界属于最普通、最不起眼的苦灵，死亡率最高，同时功德圆满实属奇迹。 浩然隐有一点自责，若不是自己负气而去，他们哪会如此艰苦？幸好有惊无险，活蹦乱跳的站在眼前，否则一辈子也难以心安， 拍拍凌空子的肩膀，语气真诚：“凌师弟，对不起了，师兄向你道歉。” 凌空子颇为感动，紧抓住浩然的手，使劲摇晃着：“是我对不起师兄，鬼迷心窍，上了不老实的当。”狠狠的瞪着泰老实，咬牙切齿：“那家伙不是个东西，师兄，这种人不能交往，干脆一刀两断。” 浩然苦笑道：“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不要想得太多，哦，你们是怎么来的？从西面绕道而行？” 凌空子点点头，眼圈微红，简单扼要的讲述其间的经历。 自浩然走后，他与司空冰无所适从，不敢轻举妄动，想来想去，只好向凌空上人求援，凌空上人大为恼火，痛骂一番，最终还是指点了一条路，相对安全一些。 从青屏岭向西，穿过三神区，恰巧灭神岭大战结束，三神人元气大伤，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安全到达智人的地盘，然后向南，尽量避开禁区和异类人种区域，实在躲不过去，就魔月行走，其余时间觅地闭关修炼。 走走停停，时而向南，时而向西，时而向东，每天只走几千里，拐了一个大弯，行程足有上亿里，但十分稳妥，倒也没碰上什么强敌。 最危险的有三次，闭关处被异族灵师发觉，凌空子奋力抵抗，司空冰用啄木鸟助阵，险险的击退强敌，凌空子次次重伤，小鸟也死亡过半。 说到最后，凌空子黯然泪下，脸上的肌rou不停的颤动，显然是心有余悸。 浩然轻声道：“凌师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这是苦灵必经的磨练，苦尽才能甘来，有何伤感？你能站到这里，应该感到骄傲才是。” 凌空子擦拭泪珠，一揖到底：“师兄教训得是，小弟知错了。” “小凌子，小凌子。”泰老实疯够了，小跑过来，瞟了瞟司空冰，目光神秘，两个大拇指一对，憨笑道：“怎么样了？成了吧？” 凌空子老脸微红，飞脚踢起，怒骂道：“不老实，你害得我还不够吗？滚！” 泰老实一蹦三丈高，轻松躲过无影腿，嘻嘻哈哈道：“小凌子，你太不够意思了，过河拆桥，嘿嘿，老哥哥好心好意，给你们创造机会，怎么还不感谢我这个媒人？” “闭嘴！”浩然厉眼一瞪。 “叶老大，你是老大，小弟闭嘴就是。”泰老实慌忙远去，这家伙很是机灵，吃过困灵索的亏，再也不敢放肆。 在青鸾女安慰下，司空冰哭声渐小，两女抱在一起窃窃私语。 凌空子痴痴的看着她，目光十分复杂，似乎在回忆往日的情景，同甘共苦，并肩战斗，甜蜜中有一丝莫名的痛苦。 浩然心生疑惑，小声道：“凌师弟，你怎么啦？” 凌空子一颤，瞬间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说道：“没……没什么。” 当年出天坑，浩然已有感应，此时哪不明白他的心思，轻笑道：“日久生情很正常，凌师弟不必隐饰，不过，司空家的美女脾气不小，你要有心理准备。” “不，不，师兄不要误会。”凌空子的神色特别怪异，盯着浩然惊讶的目光，默默的低下脑袋。 浩然眉头一皱，他有难言之隐？对了，司空家只招上门女婿，凌空子肯定不甘心，凌虚上人更不会同意，青扶上人就是前车之鉴。 说实话，如果浩然有决定权，第一个反对，司空冰根本就不配凌空子。 过了好半天，凌空子鼓起勇气，抬头苦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们注定无缘……唉，不说了，师兄，小弟既然到了万灵城，必须尽快向花师姐报到，先告辞了！”向浩然拱拱手，转身欲去。 “慢！”浩然指指司空冰，示意他去告别。 凌空子迟疑了一下，叹道：“算了，男子汉，当断则断。”毫不迟疑的急驰而去，眼中隐有泪花闪烁。 浩然连忙向青鸾女传音，青鸾女立即扶起司空冰。 看着凌空子的背影，司空冰面色一惊，叫道：“凌大哥……” 凌空子明显一顿，却没有回头，而是加速奔跑。 司空冰追了十几米，回头一瞥浩然，忽然停下了脚步，咬咬嘴唇回到青鸾女身边。 浩然暗自苦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凌空子说得对，司空家的美女都是无情之人，估计早忘记空了上人的恩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可惜情念一动，他能斩断情丝吗？ “叶大哥，我们要回归门派了，你有什么打算？”青鸾女缓缓走近，司空冰低头跟在后面。 浩然想了想，笑道：“我想看天柱，然后逐个拜访灵山，呵呵，首先是你们几个熟人，千万不要拒之门外。” “大哥说笑了，小妹欢迎还来不及呢，希望你早日拜山。”青鸾女一推司空冰：“冰meimei，向叶大哥道个别吧。” “谢大哥救命之恩。”司空冰的声音极低，连头也不抬一下。 浩然抱拳：“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两位师妹，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