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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爱 5 世俗

    窝在房间,陷在柔软的棉被中,辰轶像只猫一般,慵懒的放松着

    怀中一抹漆黑若隐若现,若是细心看,便能看到是一尊小小的人偶;黑色的头纱平摊着,像是一滩黑色的墨水,晕染着周围的气流

    微微睁开了眼睛,辰轶看了一眼窗外变得浅蓝的天空,反射性的,便想起床;刚把人偶放到桌子上,突然记起今天休息。笑了笑,辰轶再度软软的摊进被子中,小人偶站在桌子上,看着窗外跟自己瞳孔一样颜色的天空

    闭着眼睛,辰轶觉得怀中像是少了些什么

    伸手覆上胸膛

    温热的胸膛不紧不慢的跳动着,沉稳有力;隔着衣服都能摸出肌rou的形状,昭示着主人有锻炼的习惯。摸了摸,放下手,持续着昏昏欲睡的状态

    蓦地,眼睛张开;原先的迷蒙被清醒取代,黝黑的眼眸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转了一周,眼睛停留在桌子上

    小人偶立在桌子上,手托着头巾,像是新娘掀着盖头,朝外张望着

    唇角带出一抹笑容,辰轶撑起身子,下巴抵着桌边,一瞬不瞬的看着人偶;湛蓝的天空在浅蓝色的眸子中显得清透无比,像是被水洗过一般干净清新,透着一股清爽的味道

    伸手,点点小人偶挺翘的鼻子;辰轶的下巴因为喉咙的动作而上下耸动着,压迫着声带,有些咕哝的感觉

    “早安。”

    温温柔柔的,像是情人的低语

    短短的两个字在空气中盘旋着,变成无形的丝带,围绕着一人一物;早晨的朝阳透进,给他们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温馨,温暖

    温柔的笑着,满眼的情意笼罩着小人偶

    时间淡淡的流过,轻柔的太阳开始变得刺眼

    将窗帘拉起,遮住阳光;房间在一瞬间黑暗了下来,透着窗帘,微光洒进,阳光顺着细小的缝隙穿进,在墙壁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斑点,映的房间如同星空般斑驳璀璨。浅蓝的眼睛被一丝阳光点亮,像是最耀眼的星星,掠夺了辰轶的所有目光

    呆呆的,痴迷的看着;时间在一瞬间静止了一般,凝固成一条条的光带,带着细腻的痕迹,盘旋着,上升,下落,旋转

    一人一物处在光带的中央,被包裹着,不分彼此

    渐渐的,头越来越近;辰轶呼吸的热气喷洒到人偶脸上,反弹回来,轻柔的扑倒自己脸上。眯着眼睛,享受的吸收着人偶散发的凉意,辰轶像是毒瘾患者一般,无法自拔

    唇触到一丝冰凉,顺着纹路席卷全身

    颤抖着,辰轶的唇急切的抚摸着人偶的脸颊;粗糙的唇触碰着细腻,极致的反差,带来极致的快感

    轻吻着,辰轶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就连门什么时候开启,都没有注意

    “啊!”

    苍老的声音发出尖锐的惊呼,随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心中一惊,辰轶侧着头,不敢正面看着门口;眼角的余光悄悄地窥视着那扇打开了的门,就连流连在人偶脸上的唇,都忘记离开

    老人瘫坐在地上,满脸震惊;浑浊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手指颤抖着,指着自己

    蓦地,大滴大滴的黄浊的老泪从眼眶掉落,无声的砸在地上

    转过头,呆呆的看着哭泣的老人;老人眼角的泪像是慢动作一般,缓缓地落下,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然后掉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很慢很慢,很慢很慢;慢到辰轶甚至能看到那小小的水花是如何盛开,又如何枯萎

    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呆呆的看着母亲

    良久,老人抽噎着,从地上站起来;没有责骂,没有怒火,默默的转过身,留下一个佝偻的背影,关上门

    坐在床上,辰轶目光呆滞,手无意识的握着人偶单薄的肩膀,唇颤动着,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般,声带被人紧紧压住,不能出声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

    门再次被打开,老妇人的身影佝偻着,藏在另一个同样佝偻的身体后边;探出头,看到依旧坐在床边的男子,浑浊的老泪再次在脸上纵横

    站在前边的老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儿子,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人偶;眸中闪过一丝狠戾,甩开身后妇人拉着自己的手,大步的走上前,就想将人偶拿起

    手一抓,预料之外的落空

    皱着眉,老人看着男子

    辰轶将人偶抱在怀中,不让老人触碰;低着头,心虚让他不敢跟老人的视线相对

    怒火一瞬而逝,老人平静的伸出苍老的手:“拿来。”

    声音沧桑,带着慈祥,却又有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老人背着手,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没有表情,只有急促起伏的胸膛显示出他现在的愤怒

    摇摇头,辰轶无声的抗拒着

    手握成拳,老人收回手;慈祥的声音满满的怒火与失望:“为什么。”

    低着头,辰轶再次以沉默回答

    脸上的表情变得苍老悲伤,老人声音带着哭泣的颤抖:“你为什么要这样,一个娃娃而已,值得你这么喜欢么;要是被人知道,你以后怎么做人……你……你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们怎么看么?”

    手悄悄的在身侧握紧,指甲刺入掌心,带着尖锐的疼痛;抬起头,刚想说话,又被带着哭音的声音阻断

    “小轶啊,把那个娃娃扔了吧,求你了。妈不逼你成家了,你不要抱着那个娃娃,它只是一个物品,不是人啊……”颤颤巍巍的走上前,坐在辰轶身边,老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紧紧的攀着辰轶的肩膀,伏在肩头上,痛哭失声

    “妈,我喜欢她;没有她,我会活不下去的。”嘶哑的声音冲破阻碍,在空气中像是一条绳索,将辰轶绑紧

    空气变得凝重,两个苍老的人看着男子,呆滞的脸,呆滞的目光

    忍受不了,辰轶猛地站起来,不管身上是否穿着睡衣,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对着自己的房间轻轻的说:“我出去冷静一下。”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怀中抱着人偶,穿着松垮的衣服;辰轶表情茫然的,在街道上走着

    街道上出奇的少人,以往人来人往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像是事先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一样,人们都窝在自己的家中,没有走出来

    心像是悬在半空中一般,摇摇晃晃的;辰轶抱紧手中的人偶,深刻的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要有一个倾诉的对象

    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黑色的身影,上头红色的大花像是有生命一样,张牙舞爪的,伸出细长的花蕊,指着自己;黝黑却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睛,看穿一切的表情

    她,如果是她,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心中想着,辰轶果断的抬起脚步,朝人形馆的方向走去

    拐过几个弯,穿过几条小巷

    原本就鲜少的人,在穿过小巷之后,更是稀少

    站在路边,许久,都没有人经过;辰轶呼了一口气,才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变得缓和

    不紧不慢的走着,辰轶看着自从买了人偶之后便没有走过的路

    虽是正午,阳光在这里却失去了张牙舞爪的权利,变成温顺的猫咪;刺眼的阳光变得昏黄昏黄的,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老旧的楼房,在昏黄的光下像是一个个迟暮的老人,聚集在一起,闲话家常

    只是,不管怎么看,不管阳光多么温暖;辰轶总觉得这个地方,永远是那么的阴森,那么的冰凉。像是怀中的小人偶一般,即使被自己的体温温暖了,在离开自己后,也会回复冰凉

    走着走着,走着走着;远远地,一栋熟悉小楼出现在自己眼前

    转过自己走了无数次的街道,踏过走了无数次的地砖;一格,两格……

    走到一个地方,转身;眼前就是那个玻璃橱窗

    光秃秃的橱窗,灰色的窗沿出现在眼前;辰轶呆呆的看着,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人偶的情景

    虽然这里冰凉依旧,但是那天,却是辰轶觉得最温暖的一天

    还记得那天暖暖的阳光,绿色的裙子,鲜红的彼岸花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挂上一丝怀念的笑容,辰轶看着怀中人偶曾经呆着的位置;往事的一幕幕像是电影一般涌上来,自动连成一条光带,滑过,一个个图片变成动图,讲诉着自己与人偶的相遇

    站在橱窗边,辰轶陷在回忆中;就连身后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都没发现

    看着玻璃,辰轶看到身后多了一个影子;透过玻璃的反射,他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鲜红的花朵,长长的卷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

    转过头,露出一个笑容

    米歇尔看着男子,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风在两人之间穿过,带动着米歇尔的发丝,也吹起人偶的头纱

    鲜红的额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照进了米歇尔虚无的黑眸中

    看着那点亮光,辰轶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说起话来:“我……有点烦心事,又不知道跟谁讲,就想到你了;你,有时间么……”

    歪了歪头,米歇尔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辰轶怀中的人偶:“跟她有关么。”

    低下头,辰轶将吹起的头纱重新整理好;低喃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流动:“对……跟她有关……”

    “那进去说吧。”率先转身,米歇尔朝店内走去

    刚走了两步,身后的男子再次询问:“你,在乎世俗的眼光么。”

    回头,嫣然一笑,魅惑至极

    “世俗,我为何要在乎?”

    说完,转头,走到门口;木门带动着铃铛,缓缓地开启

    米歇尔看着站在原地表情模糊的男子,没有说话

    辰轶低着头

    “世俗,我为何要在乎?”

    世俗……是啊,为何要在乎?

    露出一抹笑容,辰轶迈开步子,朝米歇尔走去

    门关上,将门内的一切隔绝;让人窥视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