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恋那件小事儿（二）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眼到了春天。空气中荷尔蒙气息旺盛，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也是同学们恋爱的季节。 “姚婉，你家薛临毅要被抢走喽！”有同学打趣道。 姚婉置若罔闻，继续前行。 “真的，刚看到他和一个女生在一起呢，两人关系不一般哦？” 姚婉本想继续不理睬，奈何事情来了挡不住，她眼睁睁的看见薛临毅拉着一个女生的手亲亲热热的打从面前经过，路过姚婉身边的时候对她点头致意，淡漠的样子好似她是任何一个路人甲，好似他们同桌的半年时光在他记忆里是不存在的。 女孩儿打从姚婉面前经过，空灵的眼眸与姚婉空中相接，漆黑的瞳仁看得人无所遁形，轻轻的声音传来，婉转似黄鹂:“刚刚那个jiejie是谁？她喜欢你吗？她的眼睛里有光，里面能看到你。” “嗯——，我知道。”男孩的声音带着愉悦。 姚婉怔在了当场，“我知道”，知道什么？知道我喜欢你吗？全世界都在说我喜欢你，可我自己却不知道。 “珊珊，学校也看完了，我送你回去，身体不好不要乱跑，嗯？”低沉关怀的嗓音，竟让姚婉有落泪的冲动。 “好了，知道了，今生遇到你真倒霉，越来越啰嗦。”女孩儿不耐烦的越走越快，男孩儿也快跑起来紧紧跟随，相依相偎的身影是春日校园里最和谐的画卷，灼痛了姚婉的眼睛。 她喜欢薛临毅吗？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所谓的爱是什么，可是看着一直相近不相知的他与另一个她言笑晏晏，她第一次懂得了嫉妒，第一次意识到，她一直占座和薛临毅挨在一起，原来并不是单单想占他身边的位置，还有他心上的位置。 姚婉像往常一样占15个座位，和薛临毅彼此呼吸于一方天地，然后看着他打瞌睡，看着他和舍友互开玩笑，看着他越过她和她的朋友无所顾忌的聊天。以前姚婉倾听到他的声音就感到满足，现在却感到失落愤愤不平。姚婉突然就有些坐不住了，也不顾正在上课，道：“薛临毅，让一下。” “好！” 等男生拉开椅子，姚婉飞奔而出。 你看，她和他说话只会简短的主谓宾，而他和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款款而谈。 这节课是公开课，姚婉离开就不想再回去。她趴在宿舍的书桌上有些难过的想：所有人都看我为薛临毅忙的团团转，所有人都看我追男生追的辛苦，他们都明白，但我自己却掩耳盗铃的认为只是兴之所起，然而事实不是这样的，没有无缘无故的“兴之所起”会持续大半年，即使我意识到这一点是如此的晚。 我难过大家都明白的看了我一场笑话，更难过薛临毅那天的那句“我知道”。知道什么？知道我喜欢他，可他什么也不说，冷眼看我自欺欺人，看我自导自演的自娱自乐、他和所有人都可以和颜悦色的说话，唯独对我惜字如金。想起他说“我知道”的时候还很开心，开心什么？看我像傻子一样的好笑吗？ 姚婉像走进了潘多拉魔盒，周围充斥的都是负面的情绪，她伤心，失落，嫉妒，愤懑，不是都说爱情是甜美的吗？可为什么她刚刚认识到自己恋爱了，承受的就是这样得不到的苦涩？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多么希望回到一天前，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她爱他，她看他的任何时候都可以欢欢喜喜。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课堂上，薛临毅低头看着手机QQ空间里月儿弯弯发表的新动态，然后看看旁边空着的座位，好看的眉狠狠地皱了起来。 那个眉眼弯弯，总是背对着他偷偷笑的女孩子，那个眼无尘杂，把抢座位做的理直气壮的女孩子，那个没心没肺，只对他一个人紧张到呐呐无言的女孩子，现在终于不再把自己锁在自己划就的象牙塔，带着迟来的顿悟爬下了梯子，却还没学会怎么面对已经变的光怪陆离的世界，她慌张到只会在角落里唱她消沉无助的暗歌，连直面的勇气都没有。 真是个笨女孩，当事人在这里，却只会做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露着大屁股，以为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你了。 真是掩耳盗铃的笨家伙！ “薛临毅，你看看姚婉发了什么？她爱你，这么决绝的话，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她爱你。”苏艳云一等下课铃声响就一路小跑追着薛临毅，直到看到他一个人落单才急急说道。 薛临毅停下脚步，挑起嘴角：“生活委员不管生活改管情感了？我和她之间的事好像跟你无关吧！” 苏艳云脸色一白，咬牙道：“你应该拒绝她，像你之前拒绝我一样。我们不可以，她为什么可以？我喜欢你已经从高一到大一，我选你所上的大学，选你所学的专业，我告诉大家你条件艰难，说你meimei自闭，以此杜绝同学喜欢你，我争取一切机会和你在一起。可是现在出了个姚婉，她没我漂亮没我学习好没我了解你，可是为什么你能忍受她坐你旁边觊觎你？她哪点比我好，值得你对她另眼相待？难道就因为她给你占了半个学期的座位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也能够做到！” “说完了吗？”薛临毅低低的音调带着冰冻三尺的淡漠，美丽的桃花眼冷凝似霜花，凛冽的人发冷，“苏艳云，看在邻居一场的份儿上，看在你爸妈对我还不错的恩情上，请你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我也不希望和你连同学都没得做。” “薛临毅！”苏艳云声音尖利了起来，“你不怕我告诉大家你有自闭症吗？你不怕大家知道你是杀人犯吗？”苏艳云威胁的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但是她没有办法，她这么爱他，他为什么不爱她？ “呵呵！”哪知薛临毅竟笑了起来，嘲讽道，“这难道不是你的专长吗？既然有过一回，何惧再来一次！” 顿了顿，他又道：“为了爱我你宁肯伤害我，姚婉绝不会像你这样爱一个人。你去告诉她吧。“薛临毅转身不再听苏艳云说话，自言自语道，”是啊，我是杀人犯，我怎么配得到这个女孩儿那么纯粹的爱呢？你去告诉她吧。我是如此的不堪，丑陋，我的手里沾满鲜血，我怎么还可以奢望爱情，呵呵！“说话间越走越快，竟似奔跑起来。 不，薛临毅，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一个姚婉就让你如此自鄙？ “薛临毅——”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是如此的爱你——” 苏艳云崩溃的大声哭泣起来，引得路过的同学诧异地看过来，惊讶一个女孩儿竟能哭成这样。 眼泪大颗大颗砸下，落进所站的桥下的人工湖，溅起浅浅的涟漪。 浅浅的湖水，浅浅的伤，流淌出青春，浅浅的伤痛，浅浅的绝望。 如果没有在不该认识的年纪里认识你，没有笨拙的用伤害你的方式靠近你，我和你会不会就是另外一种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