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卖艺不卖身
清晨，手机在床头嘀嘀嘀的叫，耍宝的男童声音在吵闹着：“来电话了，来电话了！” 薛临毅首先被吵醒，那是姚婉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那首忧伤的《白月光》手机铃声就被换掉了，车祸之后的姚婉心宽体胖，那样难过的曲子她已经不愿再听。 身后一阵悉悉索索衣料摩擦的声音，他感觉到姚婉伸出了手臂摸到枕下的电话，带着迷糊的声音回道：“喂？” “婉婉，mama新结交一个朋友，你不知道，她呀，举手投足无不优雅，全是名门之后的派头，虽然她家现在还在中产阶级徘徊，但是正商两界都有出类拔萃的亲戚，你如果能协助这样的家庭，将来夫家发达了，绝对亏待不了你这个结发妻子……，喂？姚婉？你在听吗？喂？” “呼——，呼——”姚婉已经又睡了过去。 张元春扶额生闷气，那该死的闺女是不是故意装睡？每次说到这些话题就插科打诨。 她挂了电话再次拨通，姚婉不情不愿接通电话，又一次回答：“喂，妈！” 张元春吆喝道：“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你都多大了？我那帮姐妹天天都在晒孙子孙女，不晒的也在晒女婿儿媳，就mama我可怜，你男朋友的影子还没见着呢！我天天急的眼冒金光，你倒好，和你说正经事你还爱答不理，我都是为了谁呀我？你再这么不上心，好男人都要被挑完了！” 姚婉勉强睁开眼睛，差点又睡着了。她掐掐脸皮，说话有气无力，怎么就这么累呢？ “喂，妈，不是我不听呀？你直接说重点不就行啦？是不是想让我相亲？你看，一句话就完了，非要把简单的事情说得像唱戏，呜呜啦啦说半天听不出啥意思，我能不睡着吗？” “我——”张元春尴尬无言，确实是自己太啰嗦了，她也是想让姚婉多了解对方一些信息，等将来见面了好有共同话题。 “好吧，既然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今天正好周末，就今晚见面吧！” “哎，哎，哎——，等等！”姚婉大呼小叫，被mama自作主张彻底惊醒了，急道，“妈，你先别约啊？我这边有问题，不能再相亲的！” “怎么了？你能有什么事？不管什么事都得给我往后推！”张元春霸气道。 “哎呀，真不能呀——”姚婉很苦恼，她要怎么告诉mama她非法私办了结婚证，户口本上她还在他们姚家，可她的身份已经是薛家人了？ 她mama选个女婿，以她爸爸为鉴，穷苦人家绝对不要，人有龃龉者也不要，以姜宇中为例，性向也一定要考察，为下一代考虑，样貌必须人上人。 样貌家世身家都要满足她的要求不说，人品更是重中之重，要考察很长时间的。如果知道她在没有告知她的情况下，已经和别人注册结婚了，她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好吧，前段时间在家住的那几天她已经从mama悔不当初的念叨里，知道姜宇中和她是怎么回事儿了。她的脑子逐渐好使，不会像最初刚在医院醒来那样，一厢情愿被自己编织的爱情故事感动到哭了。 她心思百转千回，mama又在那边不耐烦的喊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相亲？” 姚婉决定把她结婚的事儿慢慢告诉mama，赶紧说话安抚她的不满，“妈，我有喜欢的人了，正在努力追求中，成功了就带回家！” 哪知mama竟然知道薛临毅，“是不是有次你晚上出去见的那个啊？你当时就说要去做件事，让他对你死心塌地，这都多长时间了，你还追着呢？不行咱就换了吧！” 姚婉想了一圈，不记得什么时候跟mama提过薛临毅，大概是出车祸前一晚的事吧，她现在只对那晚的事记忆模糊。 “妈，现在已经晚了！你不用再管我的事！”姚婉回道。 她的潜台词是，结婚证已经领了，没机会后悔了。张元春却理解成，她的女儿爱惨了那个男人，非他不嫁。 张元春一阵伤感，概叹道：“我可怜的女儿呀，像mama一样爱了个没心没肺的！过两天回家里来，mama给你好好补补，看看我的乖宝宝有没有饿瘦了！” 姚婉摸摸脑门的汗，赶紧一口答应。 挂了电话，身体还是惫懒不想动，她在被窝翻个身，想找个更加舒服的睡姿继续补眠，身体一动，她僵在那里。 刚刚她的手臂碰到的软绵绵的东东好像是她的胸？ 她脑子一激灵，觉也不睡了，掀开被子探头进去，“啊——”，一声惊呼吓得鸡飞狗跳。 她看到了什么？她不光一丝不挂，连内裤都没有穿，还看到了薛临毅那个男人惯常穿的条纹睡衣。 她和薛临毅躺在一个被窝里，而她，是裸着的！ 她心里受到一万点伤害，会不会，会不会，她和他，已经，已经做了？ 虽然他们已经领了证，可是，她有没有说过，她对发生关系什么的，其实是拒绝的？ 她面色苍白，心如死灰，直挺挺躺在床上，只感觉生无可恋！ 闭目装睡的薛临毅睁开眼睛，窗外刺眼的阳光照得他想要流泪。他深吸一口气，胸口酸痛难当。 姚婉和她母亲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关于爵色夜总会那夜的事情，遥远的像一个梦。姚婉破釜沉舟到爵色找他，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是，他没有让她生，她拼尽了自己最后的爱恋，再见面的时候，她问他：“你是谁？”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绝不会让她如此伤心的离开，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她当初受伤的心他再也无从弥补！ 他想对这个不再爱他的姚婉成千上万倍的好，她却不再需要了。 即使这样，他也不会再放手。生命有限，人世无常，谁也不知道人生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他想抓住一切机会做他想做的事，谁能说姚婉会不会下一刻醒过来，想通前尘往事，继而对他的再次放手痛上加痛？ 他保持身形不动，心口处疼痛一片，低低道：“放心，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他看到了她面对家人对他们婚姻的隐瞒，看到了她不愿与他夫妻坐实的心，他不忍看她难受，只能坦白相告。 “真的？”姚婉听到此话惊喜至极，一不小心，说话就带上了愉悦的语气。 薛临毅没回答，沉默的与阳光对视，直到刺激的眼眶泛红。 姚婉迟钝的察觉到自己的表现很伤人，烦躁的抓抓头发，讷讷道：“我不是嫌弃你，真的，你看，我不是都和你住一起了吗？但是，这种事情吧，真的需要两情相悦，更要在清醒的意识下，”她说了一会儿，薛临毅仍然不动如山，她小心试探，“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对你也有心动的，但是吧，还没强烈到有那种冲动！” “没事，你再睡会儿吧，我先起床！” 薛临毅终于不再沉默，他不想再听姚婉小心翼翼的解释，在他看来，如今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姚婉那句“我对你也有心动的”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他快速起床洗脸刷牙换衣服，只有他出去了，不着一物的姚婉才能更自在。 果然，他的早餐还没有做好，姚婉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她仍然对卧室的事心存芥蒂，靠上厨房的门，不好意思的搭话道：“昨晚，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有发酒疯？” 薛临毅正在热牛奶的手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直直盯着盛牛奶的碗，下巴压在衬衣领口里，也不看姚婉，像在对锅碗说话：“其实——，其实——，我在爵色卖艺不卖身的，你——，你下次再和何啸天吵架，不用觉得难堪！” 他说完话，只觉得整个脸都在烧，前所未有的难为情。以前，是他自己瞧不起自己，现在，却在厚脸皮的为自己辩护。果然，爱人和被人爱，是两个极端的体验！ 姚婉张张嘴，突然无话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