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男孩Ⅰ
整个晚自习都有些魂不守舍，想着放学时在马路边上看到的男孩子。失神了片刻，偶尔换个姿势就能看到离我不远的地方零散的坐着熟悉的面孔和背影。原来，她们也分道扬镳了。 我有些感叹，曾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形影不离的我们也走到了这种境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的友情根本不能算是友情，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金晶突然回了一下头。我尴尬的扭过脸去，尽量不要让彼此的视线撞个正着。话说回来，和金晶坐在一起的那个女生好像不是说我们班的。那么漂亮的一个女生，没理由我以前没注意到，所以，她一定不是我们班的。 这么说来......我环视了教室一圈，没看到吴娇。估计又去找她的干jiejie了。我冷冷的笑了笑。那些糟糕的记忆一点一点涌上心头，甚至覆盖了先前所有的魂不守舍。 我到底是小看了吴娇那个丫头。总以为部队大院里长大的孩子都是淳朴的没有心机的。谁知道恰恰相反，这丫头是最有心机的。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会装傻的女人才是最聪明的。我不得不承认，曾经多少次对吴娇的怀疑都被她那张看似无害又迟钝的脸给骗了。比如，金晶差点蒙死我的那个晚上，比如马岩和郑玲扭打起来的那个晚上。也许更早之前......罢了。都过去了。 还没来得及关心一下马岩，晚自习就差不多要结束了。为了不让淼淼久等。我也懒得去关心别人了。赶忙收拾一下就提脚出了教室。 在校门口稍微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淼淼远远的跟我打着招呼。我在黑暗里微微一笑，不知道像这样能坚持来上晚自习的日子还能有几天。 手挽手说笑着走在回去的路上。 突然，淼淼小声的在我耳边说道：“真奇怪，我从来没有在晚上见过他。” “什么？”我一时没明白。刚一抬脑袋就看到，之前看到的小男孩依旧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摆弄什么东西。一如下午看到他时候的情况一模一样。 “你是说......”我也压低了声音在淼淼耳边重复道：“你是说那个小男孩吗？” 淼淼一脸怪异的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我原以为我们的说话声音已经压得够低了，可是我仍然看到那个小男孩缓缓的转过头来，仰起脸看向了我们。我赶紧转移了一下视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刻意。 “怎么了？”背对着男孩的淼淼显然发现了我的不自然。 “他正看着这边。”我抿着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什么？”淼淼没听清楚。 “我说。他正看着这边。”我依旧抿着嘴，小声的从喉咙口挤出整句话来。 “啊？”淼淼大吃一惊。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 “你别回头啊！”我瞪大双眼，想大声一点，却又不敢。就怕彻底惊动了那个孩子。 果然，我还来不及提醒淼淼，一切就已经太迟了。 “jiejie，你们能看到我吗？” 我余光看到小男孩正仰着头。似乎很期待我们的回答。 “这下怎么办？”我机械的挤出一丝很难看的微笑，居高临下的看着韩淼淼。质问道。 “哎哟我的妈呀！”淼淼夸张的快速转过脸来，看着我说道：“我刚刚好像跟他对视了。” 我神情复杂的看着淼淼问道：“你这表情算是兴奋啊？还是害怕啊？” “兴奋啊——”淼淼一激动，不小心提高了音量，但又很快将声音压低，道：“不过，心里还是有点毛毛的。” “您做人还真纠结。”我随口吐槽。 “jiejie？”小男孩见我们自顾自在说话，根本不搭理他，不死心的又喊了我们一声。 “怎么办？”我急的直冒汗，余光看见小男孩正向我们走来。急忙拽了一下淼淼的袖口。问道：“走......走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要不我们赶紧跑吧。” “跑？”淼淼鄙视的看着我，说道：“你能跑的过.......他？”说着还忍不住伸出拇指往身后指了指。 “那你说怎么办？” “看我的。”淼淼也不打算跟我商量商量对策。突然就转过身去，对着迎面而来的小男孩笑着说道：“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 我顿时觉得额头有冷汗沁出。手心也有些发热发痒。总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心想这韩淼淼一定是疯了。 “我在等我mama。”小男孩依旧仰着脑袋，也许我们的高度对他来说必须要仰着头才能跟我们对话。 “哇塞。他真的在跟我说话。”淼淼夸张的转过脸来对着我一顿手舞足蹈。那兴奋的模样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我无奈的从口中挤出一句话来。 不过淼淼完全当我空气，不等我说完她又重新转过头去，对着小男孩继续问道：“你不认识回家的路吗？” 小男孩认真的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突然又抬起头来，说道：“mama说了，要是走丢了就站在原地别动。她会回来找我的。” “哦。这样啊——”淼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不住的在淼淼身后拽她的衣角。淼淼不耐烦的不停将我的手拍落。 “喂——你搞什么啊？”我终于有些发怒了。狠狠的拽了一下她的胳膊。 淼淼一脸烦躁的转过头来，恨恨的白了我一眼，说道：“干嘛呀你？正高.潮呢。” 淼淼说着不满的再次转过头去，突然慌张的四处看了看，说道：“咦？人呢？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我这才发现刚才一直站在我们面前的小男孩突然不见了。 “快走吧。姑奶奶！你这么热心，到时候跟着你回去。”我一边哀求，一边将淼淼拉回了小区门口。 淼淼依然不死心的时不时回头去看。 “你知不知道走夜路不能回头？”我说着丢下淼淼，走快了几步。 这句话倒是起了些作用，淼淼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加快了脚步赶紧跟上我。刚一追上我，就小声的说道：“瞧我，都傻了。幸好你提醒我。这走夜路啊，还真就不能回头。” “知道就好。”我嘴上应着，脚步又加快了几分。还没到楼道口，就大声了咳了几声。楼道处的感应灯应声亮了起来。 呼——我舒了口气，亮堂堂的光线，照的人也安心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心境改变了，今天觉得楼道特别的破旧，看着那些破破烂烂的楼道窗户，总觉得有嗖嗖的冷风正卯足了劲儿往里头吹。即使亮着灯，依旧让人觉得心里发怵。 “想什么，到家啦——”淼淼满脸疑问的站在防盗门前，一边掏着钥匙，一边傻愣愣的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我已经一只脚踏上了往三楼去的台阶。而我们合租的房子在二楼。 “哦。走神了。”我赶紧退了回来。 进了屋，关了门。锁好。心情顿时舒展了不少。虽然是暂租的房子。可总觉得毕竟是到家了。 “嘿——佳佳。我跟你说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跟这些东西对话。哇塞。原来，他们还会说话啊！我真是太激动了。”淼淼刚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跟我讲述她的心情。 “神经病！”我哭笑不得的损了她一句。 “哈哈哈。我也觉得我有点神经病。你说，我怎么能这么激动呢？”淼淼那红扑扑的小脸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走的急了还是激动导致的。 “真的。我从小到大乱七八糟的事情遇到的不少，可是真的没有跟他们对视啊，说话什么的。这真是头一次。”淼淼依旧显得有些亢奋。 “可是你也未免太大胆了。”我回想起刚才的种种，总觉得淼淼的行为欠考虑。不能因为那鬼魂是个孩子就这么掉以轻心。毕竟人都分善恶，更何况是......鬼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淼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说道：“也许是因为跟你一起吧。两个人多少能壮点胆儿。” “可别有下次了。我可不够胆子借给你。”我说着转身出了房间准备去洗漱。 “别呀。”淼淼赶紧追了出来，在我身后苦口婆心的说道：“你看那孩子多可怜啊？多半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在等mama呢，等到哪辈子去啊。” “爱莫能助。懂吗？”我头也不回。 “至少得让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吧？”淼淼依旧跟在我身后不依不饶。 “跟咱们没关系。行吗？”我对淼淼这无厘头的热心实在很无语。 “怎么没关系啊。”淼淼说着从我身后绕到了前头，挡住我的去路，认真的说道：“要是咱们天天回家的路上要看见他，你说跟咱们有没有关系？” 我突然就沉默了，忍不住有些走神。淼淼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时不时的突然在我们回家的路上冒出来。还真不是个事儿。 淼淼见我有些触动，赶紧加了把劲儿，说道：“看吧。我说的没错吧？这事儿，还真就跟咱们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