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豁出去了
我和淼淼一夜都没有关灯。躺在床上睁大了双眼。时不时聊会儿天。直到眼皮再也无力睁开的时候才浅浅的进入了睡眠。 各种乱七八糟的梦不停乱入。我想淼淼也没比我好多少。因为我迷迷糊糊间还听见淼淼在小声的说着梦话。说什么听不清楚，也记不清楚了。可是，我觉得在梦里远比在清醒的状态更加无助。 梦里我好像影影约约的梦见了奶奶。每次她都不说话，只是站在我的面前用一种说不清的眼神看着我，一直看着我。看的我的心生疼生疼的。 我不知道我和淼淼究竟是谁先醒过来的。只知道我们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动静。可谁都不愿意先从被窝里钻出来，大概是半梦半醒的整整一夜，实在累的爬不起来了。都想乘着大白天阳气最足的时候好好的补个眠。即使我们也都知道，这样只会恶性循环。 等到我们彻底醒来已经下午两点了。这个时间把我和淼淼都吓了一跳。除了惊讶我们居然能睡这么久之外，也很担心今天晚上要怎么度过。只怕又要失眠，然后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我和淼淼就是干坐在床上发呆。都到了这个点了。去上课来不及了。吃饭吧，午饭过点了，晚饭还早的很。 我们坐了大约半个小时。还是围绕着昨天的话题，虽然我们谁也不想再提。可是即使什么也不说，发生就是发生了。回避总不是办法。虽然，我也没拿不出什么实质的办法。 此刻淼淼依旧是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而我，因为郑玲的警告，我已经可以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至于会不会有类似死亡这么严重的威胁我也不能肯定。 尽管已经有了郑玲命丧黄泉的先例。可是我依旧执着的相信人总是比鬼更有实力。也许是因为不这么想的话，就没法过了这日子。 不知道这些我不在的日子里，淼淼都经历了一些什么样的事情。尽管昨天她也跟我说了不少，谈到了很多事情。可是，我总觉得远不止这些。因为她明显的变了。不再那么淡定爱笑。回想过去她遇到天天和小佳佳的时候。那种心态，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如今。她就像是受惊的小鸟。随便一个风吹草动就能让她情绪波动，随时面临崩溃。 我自己的神情也显得有些涣散。其实，每次梦到奶奶我都觉得很幸福，因为即使只能在梦中相见我也觉得幸福。至少我还能时常记得奶奶的样子，她慈祥的脸。可是，事实上每次梦见奶奶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奶奶在梦中出现，更像是为了来向我发出警告。所以，昨天晚上梦见奶奶这件事情让我有些耿耿于怀。尤其是她那满腹言语却无法诉说的焦急模样，让我更加的胆战心惊。 可是我又转念一想。也许奶奶正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保佑着我。这也让我稍稍的有些安心。 说起来自从我能看见鬼以后，我也算零零星星的看到了不少的鬼。可是。我始终没有见过奶奶在梦境之外的时候。这让我很难过。就好像奶奶。她一点也不想我一样。 想到这里我轻轻的叹了口气，依旧定神目视着前方，缓缓的说道：“有件事我想告诉你。虽然我知道可能会让你过于恐慌。可是，如果不说的话......又怕结局无法收场。” 淼淼挨着我的肩膀忍不住微微颤了颤。我想。她又要开始失控了。 “你别说的这么严重......我还没听内容，就已经快不能接受了......算了，我还是决定不听......”果然，淼淼的下巴开始抖动起来。说的话也抖抖颤颤的说不连贯。 “我想说的就是，你昨天担心的那件事，可能会成真。”我没有去理会淼淼到底想不想听。我只是觉得，此时此刻，只能把事情摊开了说，往最严重的后果去想。才能做出正确的应对方案。 “我担心的事情多的去了......”淼淼显然是知道我在说什么。否则她不会这么激动的恨不得从床上蹦起来。 “就是乌鸦撞死在门前的预兆。就是......”我说着顿了顿。故作轻松的说道：“狗血连续剧的剧情有可能会发生。” 可事实上，我自己也轻松不起来。 淼淼闻言除了身体不住的在颤动之外，一声不吭的坐在我的身边，我也不去看她。因为我不想逼她表态。想给她点时间好好消化一下目前的情况，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那要怎么办？搬家？搬家行不行？”淼淼自言自语道：“我想过了。不念书了总比没了命强。不对，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万一缺胳臂少腿什么的我也不干。” 淼淼过于激动了。我感觉到身下的床板正在剧烈的晃动。要不是清醒着，我真以为地震了。 “我也不知道搬家有没有用。”我默默的想了想。我明明记得郑玲说过，是一些跟着我的，和一些跟着她的那些东西凑到了一块儿，才让我们原本需要各自面对的事态大于二倍数的升级了。所以，我想，即使搬家也不能帮到我们吧。 “也许我们分开有用。”我突然就毫无预警的把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是怕我会连累你？”淼淼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好像很怕我会丢下她一个人。 “是我怕会连累你。”我赶紧转过脸来安抚淼淼。 我说着叹了口气，补充道：“你知道的，我的麻烦远比你多。” 淼淼的眼眶里浸满了泪水。似乎只要轻轻一眨就会倾巢而出。 “我不管。我只知道一个人只会更加害怕。”淼淼猛的摇了摇头。两行泪珠顺势滑落滴到了身前的被口上。 “行吧。那我也不管了。不管谁连累了谁。总之，咱们一起面对吧。”我决定还是先控制住淼淼的情绪，再进一步想办法。 “嗯——”淼淼又用力的点了点头。泪水更加汹涌的滑落。 “其实吧......”我说着用食指挠了挠头皮，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先把这句话缓一缓。 “你说呗——”淼淼擦了擦眼泪。然后鼓励我道：“我听着呢。” 我微微了咧了咧嘴，道：“没事儿了。刚突然冒出个念头。但是想想也不好。就作罢了。” “不嘛。你说吧——有什么话都说出来。不说出来怎么知道好不好。”淼淼好像一个受伤的孩子。一点点细枝末节的事情她都要刨根问底，非要弄清楚不可。 “其实真的没什么。”我试图把自己的胳膊从淼淼的手里挣脱出来。因为我快要被她摇晕了。 “不行。你说吧。好不好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也许你觉得不好，但是我觉得挺好呢。你说吧。”淼淼不依不挠，也不撒手。 我被她摇的都快吐了，只好求饶道：“好好好好好。你先别摇了。再要我真晕了。” “好。我不摇了。你赶紧说。赶紧的。”淼淼停止摇晃我的手臂，可双手依旧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一点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是突然想起来。如果你就是害怕一个人的话。把你前男友找回来不是更好吗？我们俩都是女的。说到底女的就是阴气重。男人就是阳气足啊......”我说着，顿了顿。仔细的瞧了瞧淼淼的神色。见她有一瞬间的失神。赶紧加吧劲儿道：“你回想一下。之前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这么多破事儿？” 我每说一句话就认真的瞧一瞧淼淼的脸色。确定不会刺激她，而又能让她感兴趣。才继续自问自答，道：“肯定没有吧。我记得我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可乐呵了。屁颠屁颠的。什么心事都没有。好像什么都不愁似的。” 当我确定淼淼已经在仔细的思考我所说的这一切的时候，又推波助澜了一下，道：“你不知道我多羡慕呢。说不定你们和好了，住一块儿了。这些事儿就都没了。” 淼淼依旧有些失神。但我明显的看见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淼淼失神了片刻，突然双眼聚焦，然后认真的看了我一眼，问道：“那你怎么办？” 虽然我很高兴她终于冷静下来了，并且做出了对的决定——也就是同意和我分开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因为这么迅速的剧情反转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垫背的。要是有更好的、更有利于自己的选择，那么我就是那个可以被舍弃的人。 算了，毕竟话又说回来。此时此刻她还能分出一些注意力来，想到要为我考虑一下。我也还是挺满足的了。 “我？”我苦笑了一下，自嘲道：“死猪不怕开水烫呗——”说着，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竟然笑了，笑着说道：“反正豁出去了。” “别呀——”淼淼有些着急。神情中都是疑惑和关切。大概是我刚才的那个笑容让她害怕了。 淼淼看着我，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雷翻天的话——要不，咱们三个人一块儿住吧...... 我被这样的提议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但还是感激淼淼无论在什么样的困境都不会抛下我一个人独自逃出生天。此时此刻，我对自己之前对淼淼的误解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