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太子殿下,你听过约架吗?
“磕够了吗,磕够了就都给本郡主起来!” 淳于妩的声音不重,但在极度安静的大厅里,显得尤为清晰。【】 众人呆住,一瞬反应过来,争先恐后从地上站起,满脸忐忑的局促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淳于妩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淡淡自嘲道,“我竟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可怕。” “郡主饶命。”众人闻言脚一软,又要跪下去。 淳于妩却突然扬高声音,“我让你们跪了吗?你们既然视我为洪水猛兽,我岂能让你们失望,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敢再跪一下试试?” 她徐步走下楼梯,裙摆如水悠悠漾开,一片绮丽。 她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你们不用跪,不用求饶,今日尽管放心大胆继续聊。就当我是来凑热闹的。不管你们说得有多难听,我保证,不会割你们的舌头缝你们的嘴,更不会要你们的命,我只想看看我究竟可怕到了什么程度!” 众人惊惶,可谁也不敢开口。 虽然眼前这个郡主的脾气似乎和传言中所说的有些不一样,可她心狠手辣的名声远播,今天放过他们,保不齐明天全家都跟着遭殃。 淳于妩见众人沉默,也不急,在大厅中间唯一的空桌前坐下,提起茶壶替自己倒了杯茶,“我坐在这里让你们尽兴的指点的机会,可只有这一次。”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摸不清头脑,郡主吃错药了?竟然要他们骂她? 将众人的惊疑看在眼里,淳于妩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在座各位,在楚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兴致勃勃聊了我十年,咬牙切齿骂了我十年,怎么见了我,反而不发一言了?我以为我和太子的流言多年来占了楚京半边天,你们会有那么一二分好奇的。” “比如十年前我因何喜欢上太子,从此不顾漫骂也要穷追不舍;比如三年前太子妃究竟死于谁手,最后却是我锒铛入狱;比如前几日我半夜去太子府翻墙,为何偏偏要挑在太子妃忌日去。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们难道从未好奇过?” 众人纷纷垂首,他们怎么可能不好奇。 只是面对众口一词,那些好奇,早就在铺天盖地的流言淹没碾压下,变成了愤慨和憎恶。 而就算他们再好奇,也不敢妄想太子殿下或者是毒辣郡主会给亲口他们解答。 可如今郡主在他们的面前毫不遮掩的提起这些事,难道其中真的有什么猫腻? 被勾起的好奇如猫爪挠心,可一想到郡主歹毒到令人发指的名声,众人又扼断了想站出来问一问的念头。 就在众人犹疑不决之际,二楼的一处雅间窗户突然被推开。 一袭墨衣的女子出现在窗前,眸光飘落到淳于妩身上,面无表情开口问道,“我家主人想问问郡主,为何不知廉耻对太子穷追不舍?” 毫无修饰的问题,直接,犀利。 问得整个酒楼的气氛一滞。 众人的心一下被提起,齐齐望向淳于妩,眼里相继露出灼灼神采。 他们也想知道为何。 上百道目光落在身上,淳于妩的心反而顷刻安定了。 有人质问,她才有机会辩解。 淳于妩不疾不徐品了口茶,抬眸望回窗前的墨衣女子,淡淡道,“因为,我眼瞎!” 大厅中立刻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郡主竟说自己眼瞎? 这岂不是等于在说自己看错了人? 这岂不是拐着弯儿地在骂太子? 众人纷纷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郡主竟然会骂太子? 墨衣女子也是微微一怔,望向雅间内,她以为主人问得已经够直白够狠了,却没想到这个郡主的回答更狠。 墨衣女子稳了稳心神,回过目光,继续问道,“听闻皇上曾为郡主和太子赐婚,但郡主宁可抗旨也不嫁太子,还当着朝臣立下今生不嫁大楚皇族的死誓。我家主人想问问郡主,当时只要你点头,苦追多年不得的立刻就变成唾手可得,你为何要拒绝?” 此话一落,整个大厅哗然。 众人的目光再度齐齐一变,满是震惊。 嘉仪郡主拒绝嫁给太子这等大事,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淳于妩晃着杯子的手一滞,不着痕迹扫过众人的表情。看来她抗旨一事并未流传开,那这名墨衣女子是如何知道的? 淳于妩眯了眯眼睛,目光绕过墨衣女子看向那扇窗内,屋中的人,究竟是敌是友? 顿了一顿,淳于妩收回目光,从容不迫道,“拒绝皇上赐婚,是因为,我不瞎了!” 墨衣女子紧追问道,“郡主既不瞎了,那如何看待三年前,射杀太子妃一事?” “对,郡主为何要杀太子妃?” 厅中终于有人忍不住质问出声,见有人领了头,众人跟着附和起来。 “太子妃宽厚仁爱,又有孕在身,你却因为妒忌她深得太子宠爱,竟将她残忍射杀。” “前几日太子妃忌日,你白日去太子府闹事,夜晚又去翻墙幽会太子,对太子妃的死难道没有一丝的愧疚?” “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是黑的还是红的?” “……”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厅中刹那变得喧哗。 滔滔不绝的质问声如开闸泻下的洪水,凶猛涌向淳于妩。 夹杂在言辞中的怒气愤慨,似深埋已久的火药,只需一点明火,就要冲天。 气氛陡然急转,淳于妩慢慢握紧手中的茶杯。 从雅间下来,她的确是为了在楚天慕来之前炒热厅中气氛,可眼下的情况是不是来得太快太猛烈了点? 她统共就只答了两句话! 答…… 有问才有答! 厅中的气氛不是她炒起来的,而是被墨衣女子的问题激出来的。若非那女子开口,她和众人此刻只怕仍在僵持。 想到这里,淳于妩猛然抬头,与她雅间比邻的那扇窗户依旧开着,窗前却已不见一人。 她眸光一凝,屋中主人刚刚是在帮她? 那这人究竟是谁? 淳于妩沉默沉思。 众人见她久久不答回,愈发激动起来,“郡主,楼上那人的问题你欣然作答,我们的问题你难道打算视若无睹?” 淳于妩微微抿唇,眼角余光瞟向楼外,眸底轻波一漾,继续沉默。
众人拔高音调,“郡主是答不上来,还是觉得我们不够资格让你回答?” 淳于妩提了茶壶,替自己稳稳斟满茶,依旧沉默。 见她这般态度,终于有人拍桌怒喝,“你让我们问,我们问了,太子妃的死,郡主今日若不给个所以然,休想走出忘归楼!” 淳于妩这才抬眸瞟过众人,突然挥手将茶壶掷碎在地,扭头看向门外,冷冷一笑。 “大家想要所以然,我也想要。那么,太子殿下,作为唯一目击整个过程的人,你打算给我们个什么说法?” 众人一怔,不由顺着淳于妩的目光望去。 楚天慕一脸阴沉站在门外。 过度的震惊让众人竟忘了要跪下行礼。 真的不是他们花了眼? 太子殿下和毒辣郡主竟同时出现在了忘归楼! 众人的目光不断在二人间徘徊,这是巧合,还是事先有约? 厅中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像初春开化时的河冰面已薄,又像爆发前的火山岩浆就要破土,沉寂之下,暗潮汹涌,硝烟浓厚。 楚天慕看着淳于妩冷笑瞧着自己,已明白约他来忘归楼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她。 看来名单被毁,她没了线索,用计将他约来忘归楼想利用众人施压让他露出破绽。 可惜,她的算盘只怕要落空了。 她想玩,也要看他乐不乐意陪她玩下去! 楚天慕脚尖一转,正要迈出离去,淳于妩却端起茶水向他遥遥一敬。 “太子殿下,你若惧怕回答,我也不勉强,你掉头就走便是,我绝不阻拦。反正杀害太子妃的这口黑锅我已经背了三年,再背一辈子大概没什么区别。就是不知道太子妃在黄泉之下,见我受冤,能不能安宁了。 楚天慕身形生生顿住,看向淳于妩的眸光刹那狠戾。 轻轻巧巧几句话,就堵了他离去的余地,逼得他不得不留。 他还是小瞧了她! 好,既然她打算让众人帮她洗清嫌疑,那么他也可以让流言蜚语传得更难听一些!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几斤几两! 楚天慕攥紧手中的信,迈进大厅,走到淳于妩面前,他将信重重拍在桌上,“嘉仪郡主,你暗里纠缠本宫也就罢了,可众目睽睽之下你千方百计约本宫来,是嫌流言传得不够难听?” “正因为传得太难听,我才觉得我们有必要澄清一下。何况在你进门之前,我就已将茶壶砸。所以在座所有人都可见证,我约你,并非为了聊天喝茶风花雪月。” 淳于妩瞟过地上的碎茶壶,“太子殿下还是替大家解惑吧,你来之前,大家可都等得没有耐心了。” 楚天慕眸光一凝,“太子妃死的真相早就公诸天下,还有什么疑惑可解?” “你仍执意要将太子妃的事强加于我头上?” “不是强加,她本因你而死!” 淳于妩陡然勾唇,“太子殿下,你听过有一种邀约,叫做约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