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解蛊的代价
莫寻踪却摇头黯然道，“这种蛊的解救之法是有，可远在南疆。【】而且，中蛊之人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何止中蛊之人付出代价？母子蛊阴毒至极，解蛊之人同样也得付出代价。” 一道清冷的女音突然将话截走，莫寻踪与宫翊循声望去，远处，绿浮领着一队蒙了面纱的宫婢，飞快走来。 这些婢子步履十分整齐，除了身姿略显僵硬，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待走近后，却感觉不到她们有丝毫呼吸。 莫寻踪面色微变，上前撩起近旁宫婢的面纱，一张了无生气的脸映入眼帘，他登时眸色一沉，“绿浮，怎么白天将她们带出来？” 绿浮欲言又止，随后竟朝着这队宫婢的末尾，恭敬俯下腰去。 莫寻踪侧目，只见队伍最末端走出一名女子。 “是我让绿浮领她们来的。”女子望向熊熊燃烧的宫殿，“这火势，只有她们能无所畏惧的进去将阿妩带出来。” 语落，女子走到那队宫婢前面，凑近领头宫婢耳畔，低语了几句，然后将腰间挂着的铃铛取下，系到那宫婢腰间，轻轻一摇。 清越的铃声里，她打了一个响指，那宫婢竟领着身后一队‘人’飞快往宫殿里走去。 南疆的控偶术！ 莫寻踪见状疑惑看向那女子，“你是？” 女子沉默看他，双手在胸前快速结了一个印。 他一怔，随即惊诧失声道，“月姨！” 女子这才缓缓揭开面纱—— 流霜站在宫翊后侧，以她角度最先看清那张脸，清丽中透着冷然的面孔她并不陌生，正是不久前已坠崖身亡的五姨娘！ 流霜一愣，五姨娘竟没死？ 莫寻踪却也怔住，却是因为这张容颜不是他所熟悉的！ 但他的神色立刻就恢复如常，传闻南疆的每任第一长老，几乎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月姨的真面目恐怕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身份特殊，此来大楚再换一张脸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月姨不是在闭关？怎么会突然来大楚呢？ “月姨……”莫寻踪正欲询问，古冰月却微微抬手阻止了他。 古冰月侧眸，瞥了眼一侧的宫翊和流霜，道，“寻踪，我知道你疑惑什么，此事说来话长，之后我再与你细说，眼下阿妩最要紧，她身上的蛊毒发作情况如何了？” “母子蛊喜冷惧热尤其畏火，这场反倒是火阴差阳错抑住蛊毒发作的速度，所以情况还算乐观。可我担心她们将阿妩带出来，热度减退，被压制的蛊毒会一发不可收拾。” “你阻止翊皇子进去救人，就是担心这个？”古冰月面色微冷，“糊涂！不救阿妩出来，她就不会死了吗？恐怕只会被大火烧成灰烬！” “月姨息怒，我只是觉得能拖延一刻便是一刻，多争取些时间，看能不能找寻出其他解母子蛊的办法。” 莫寻踪竟难得的收起身上所有邪肆气息，一本正经而恭敬的又道，“若到最后一刻仍没有办法，我就是舍了这条命，也会将阿妩带出来。” 古冰月摇头，“寻踪，你们皇族与我神女一族世代联姻，你难道不知道母子蛊的解法，只有那一个吗？” “我知道，解母子蛊的方法只能用那对心蛊以毒攻毒，可这心蛊是南疆至宝，别说时间不允许，就算时间来得及，皇族也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把它带出南疆。” 莫寻踪望向大火中的宫殿，“我只是不愿死心，不想轻易放弃。清姨在世时，比母后更疼我，阿妩是她唯一的女儿，我怎能眼睁睁看她蛊毒发作而死？” “你啊，关心则乱！”古冰月叹气，“不过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能让她们进去救阿妩，自然能解母子蛊。” 莫寻踪似意识到什么，忽的蹙眉，“月姨，您该不会是将心蛊盗出来了吧？” 古冰月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不错，我用神女清心术催眠了守卫，将它取来了。” 古冰月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两颗米粒大小的透明小虫，虫子通体宛若冰晶剔透，唯在那背部，有一线红色若隐若现，幽幽浮动。 “这对心蛊已经饮了蛊王的血，只要将母蛊种到阿妩体内，她体内的那只毒蛊便会自行破体而出，届时用吱吱在一旁牵引，让毒蛊从阿妩指尖出来，即可解了那蛊毒。” 说到这里，古冰月微微一顿，“心蛊也是母子蛊的一种，母蛊一旦入体，就需要子蛊供养，若我将这只心蛊的子蛊种在你身上，你可愿意？” 莫寻踪豁然看向宫翊，垂眸静思了片刻，肃然道，“只要阿妩同意，我义不容辞。” “可若阿妩昏迷，你如何争得她同意？我原打算让她回南疆继承神女之位，可解这蛊毒就意味着她必须要失去继承神女的资格，我们两族世代联姻，她解蛊毒之后，你们回南疆成亲便是。”古冰月盖上盒子，将心蛊递向莫寻踪。 可莫寻踪的指尖还未触及盒子，宫翊身影一闪，眨眼间便将盒子夺了过去。 宫翊看着盒子眸色冷冷，巫蛊之术起源南疆，他不精通，插嘴或插手都帮不上忙，才一直保持沉默。可这解蛊之法越听越觉蹊跷，他再无法不闻不问，任由莫寻踪替阿妩解蛊。 “解蛊毒与成亲何干？” “这是我们南疆的事情，其中关联似乎没必要告诉翊皇子。”古冰月朝宫翊伸出手，“当年你在襁褓中，我们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我不想用神女清心术对付你，还请将心蛊归还。” 宫翊却对古冰月的威胁不为所动，再一次问道，“解蛊毒与成亲何干？” 古冰月面色一沉，不再废话，纵身便朝宫翊袭去。 不料，宫翊竟不避不闪，只在古冰月掠至身前的瞬间，将心蛊掷到流霜怀中，淡淡道，“退！” 他话语一落，流霜便退出了数丈远。 古冰月见状，攻向急转，紧追流霜而去。 宫翊这才望向莫寻踪，“莫邪医，你明白阿妩不会随你们回南疆，否则你不会用在她药里放迷药的下策。既然你了解阿妩的性子，应当知道她最不愿被人强迫做事。你们这位第一长老不愿明说解蛊毒阿妩需要付出的代价，可你难道也不愿据实以告？” 莫寻踪望向与流霜缠斗在一起的古冰月，面色竟反而轻松了几分，“心蛊可以解蛊毒，但母蛊会元气大伤，若无子蛊的宿主供养，便会反噬母蛊的宿主。心蛊之所以是南疆至宝，除了它难以培育，还因为在南疆世代帝后的体内皆种有，它的存在可以牵制母蛊宿主与子蛊宿主的关系。但这种牵制关系生效的条件，就是中蛊二人必须要有夫妻之实！” 宫翊眸子骤然一缩。 感觉到他身上迸发的森森寒意，莫寻踪忙道，“这种事情我可一点不想趁人之危，毕竟我的牺牲可比她大的多！不过若是阿妩同意，我还是愿意舍己救人的。” 宫翊面色刹那更冷。 莫寻踪看向他，“你以为心蛊能解蛊毒，它就是什么好东西？是药三分毒，何况是与宿主生生相息的蛊！你可知一旦心蛊的母蛊与子蛊分别种入人体内，那子蛊的宿主，将面对怎样的代价吗？” “什么代价？” “母蛊的宿主将从此牵制他的性命！” 莫寻踪神色再度严肃，“若我为阿妩种下这子蛊，那么就意味着从此她生我生，她伤我伤，她死我亡！为一晌贪欢，将命系于另一个人手上，究竟谁的代价更大？” 宫翊眸色深邃，却淡淡道，“这子蛊，不劳烦你。” 莫寻踪突然轻笑出声，“我以为你了解阿妩，看来，其实你也并没有那么了解。你们情谊深厚，你愿为她赴汤蹈火，可她愿不愿你这么做呢？如果她得知，你种下子蛊，你的性命将单方面被她牵制，她会同意由你来当子蛊的宿主吗？” 宫翊抿唇沉默。 “没准她会选我，或者自己赴死。世人皆道我邪，却不知我因何而邪。可若你看惯人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百态，看透这世间大爱的同时却又看透这世间凉薄，不邪也难。” 莫寻踪叹气，“越是真正在乎的人，越不愿去伤害，越不愿他受到一点威胁，哪怕这伤害这威胁源于自己。翊皇子，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虽然我待阿妩，就如待meimei一般，但她若不选，我必不让她死。” 宫翊启唇，正欲说什么，却被一阵清越的铃声打断。 他与莫寻踪抬眸，那座烈烈燃烧的宫殿里，终于有人影晃动。那群毫无生气的宫婢曾包围姿态，簇拥着什么，开始往殿外而来。 宫翊面庞不觉露出一丝柔声，看着那对渐渐走出火海的宫婢，他目不转睛道，“莫邪医，若是没有那位第一长老在旁，你能将阿妩体内的毒蛊，引出来吗？” “翊皇子是质疑我的能力？”莫寻踪挑眉，拿出颜色又深了几分的吱吱，“这小东西除了被你抢去的那段时间，可是自幼跟在我身旁，没人比我跟它更亲。” “吱吱……吱吱……”那通体深红的小虫闻言，一下蹦上莫寻踪的肩，用软软的脑袋，去蹭他的衣领。 “如此就好。”宫翊见状蓦然扭头，朝那边打斗的方向扬手，“流霜。” 一个盒子破空而来，稳稳落进他手中。 下一瞬，宫翊闪身奔向走出火海的那群宫婢，挥袖将‘人’拂开，揽过她们簇拥着的淳于妩，几个纵跃至近旁高墙，头也不回道，“莫邪医，就差你了。” 莫寻踪一怔，邪肆一笑，飞身追了上去。 风从耳畔呼啸刮过，宫翊看着紧追而至的莫寻踪，将淳于妩揽得更紧，若有所思道，“莫邪医，你我定个约定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