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封城，消息走漏
楚怀谦长身玉立，雨过天青的袍子温润如故，他望向淳于妩，柔和道，“阿妩，我只是来为你送行。【】” 语落，楚怀谦却扬手一挥，四周蓦然涌进数十隐卫，不由分说便将宫翊与淳于妩团团围住。 淳于妩看着将她和宫翊包围的暗卫，从宫翊身后走出，警惕道，“怀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送行似乎没有这个送法。” 楚怀谦凝望淳于妩，将她的神色清楚看在眼底，许久落寞笑笑，“阿妩，我的确是来为你们送行的，只是，你终不够信任我。” 楚怀谦向领头的暗卫使了个神色，示意他们退到一旁，这才又道，“半个时辰前，长公主的一名亲卫将翊皇子计划逃离楚京的消息，禀告给了皇上。皇上已经下旨封锁楚京城，现在的楚京城恐怕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宫翊面色一沉，将隐在暗处的隐卫招上前，“去探一探。” “是，少主。”隐卫领命转身，还未迈出步子，却见莫寻踪带着流霜与古冰清等人走来。 莫寻踪一脸严肃道，“怀王殿下的消息不假，而且楚天慕不知从哪儿得知阿妩并非长公主亲生，将放火焚宫烧死长公主的罪名安在了她头上，不仅让禁军去接管城防，还让人带圣旨去调动城外的大军前来搜城，算算时间，大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我的身份，是灰鹰告诉楚天慕的。”淳于妩淡淡道，“我曾当着楚天慕的面，挑拨过他和长公主之间的关系，看来他是听进心里了。” 否则宫殿沦为火海滚滚浓烟冲天，何以没有一个宫婢前来救火？恐怕得知大火的消息时，楚天慕就下定决心要让长公主葬身火海。 但德容长公主是何许人，要是让她不明不白的死去，群臣岂能罢休？这天下悠悠之口，又会如何说道？ 这个时候自己不是长公主亲生女儿的事情被抖出来，再将长公主的死归结在她身上，正好可以解楚天慕的燃眉，成为他给天下人的合理‘交待’。 早该料到的，楚天慕既能与宫翊，莫寻踪并列天下三绝之一，又怎么可能全无头脑？ “虽早有耳闻大楚这位新帝的心计非同一般，从前看他却表现平平，一直以为是人们夸大其词，现在看，原来是在刻意隐藏锋芒，如今锋芒一露，雷霆手腕颇竟有长公主的风范。” 说到这里，古冰月看了一眼楚怀谦，话锋一转，“趁着城外驻军还没赶到，我们须尽快撤离，那守城的几千禁军，还不配让我放在眼里，我带你们脱身绰绰有余。” 淳于妩明白古冰月指的是用神女清心术催眠禁军出城，也明白她不愿曝露身份所以说得隐晦，在场知晓古冰月真实身份的人也都能会意。 可楚怀谦对古冰月却一无所知，且刚从淳于妩身世的震惊中缓过神，听古冰月这么说，不由侧眸看了过去，愈看愈觉得面熟，偏偏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紧紧盯着她来回打量。 楚怀谦看向古冰月的探究目光，让淳于妩心提了提。她不知道楚怀谦究竟有没有见过五姨娘，或者是看出了些什么端倪。 就在淳于妩想开口转移楚怀谦视线的时候，楚怀谦微一思量，反倒先开了口道，“听夫人的口气，似乎也知道这城内有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 淳于妩一愣。 楚怀谦又道，“密道就在这将军府的祠堂中，当年……” 他话音蓦然顿住。 将军府外传来隐隐的喧嚣声。 莫寻踪蹙眉，“看来楚天慕派来捉拿阿妩的人，先直奔将军府而来了。” “你们跟我来。”楚怀谦当即领着几人往祠堂里走去。 进入祠堂，楚怀谦跪在正中的蒲团上朝着淳于一族的排位郑重拜了拜，接着起身翻上灵台，目光在众多牌位里搜寻一圈，最终落在了其中一个排位上。 “前辈，得罪了。”楚怀谦握住灵牌慢慢旋转，只听“咔擦”一声，似有某个机关跳脱。他跃下灵台，撩起香案前的布帘，那底下的地板已经沉了下去。 楚怀谦取过一盏油灯递向淳于妩，“阿妩，领着他们进去吧，这条密道没有岔口，顺着一直走到底，便能出城。” 淳于妩接过灯，转手交给宫翊道，“翊皇子，烦请你先带莫邪医他们进去。” 宫翊看了淳于妩一眼，心知她有话要与楚怀谦说，微微颔首，领着几人进了密道。 等众人进去，淳于妩这才看向楚怀谦，正色道，“怀王殿下，我不愿不明不白欠人人情，还请告知，你是出于何种目的帮我。” 楚怀谦似早料到她会如此问，温文笑开，“当年，正是因为镇国将军将我从这条密道送出去，我才能从那场灭门之灾中幸存。今日我帮你，便是为了还镇国将军的救命之恩，没有什么目的。” 淳于妩闻言面色稍稍松缓，“此番你助我离开楚京，楚天慕若是知道了，必然不会放过你，你有何打算？” “皇上早已视我为眼中钉，即使不助你离开，他也不会放过我。或许，更准确的说，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威胁到他皇位的人。”楚怀谦声音淡了一分。 楚天慕不惜牺牲太子妃与长公主合作，一登上皇位就又除去长公主，这般手段足以见得他骨子里的无情与狠辣。 他手中的长剑，迟早会指向他们这些王爷。 楚怀谦的眸光不着痕迹暗了暗，“不过，阿妩你不用担心，他想除了我，并非易事。” 淳于妩微怔，却于刹那间心念电转，了然道，“看来怀王殿下此番回京也是有备而来，争一争也好，我爹辛辛苦苦捍卫一生的江山，落到楚天慕这样的人手中，的确让人膈应，我在此祝殿下早日心想事成。” 楚怀谦一怔，淡淡笑笑，“承你吉言，时间紧迫，皇上派来的人很快会找到这里，快走吧，一路珍重。” “就此别过！”淳于妩抱拳，朝密道走去。可踏刚进密道，却闻楚怀谦在身后唤她。 “阿妩。”声音里，有一丝凝重。 淳于妩止步回首，“怀王殿下还有何事？” 楚怀谦却轻声问道，“若他日再见，你我是敌是友？” 淳于妩沉默，片刻，似问似答道，“谁知道呢？” 语落，淳于妩举步继续向密道深处走去。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楚怀谦缓缓放下布帘，合上密道入口，他喃喃着朝祠堂外走去。 “是啊，前路茫茫，有谁知道将来会归于何方？” …… 地板合上，遮掩去从上洒下的光亮，密道深处那抹淡淡的暖黄灯光，便显得格外柔和。 掌灯的欣长人影，一身雪袍轻薄如烟，俊美的容颜被光晕笼着，剔透如传世水晶，深邃的眉眼亦蕴着辉芒。 淳于妩看得一呆，不禁便忆起那夜揽月殿上俯瞰满城灯火，他的下颌抵在她肩上时，他的眸子便如这般，似夜里最亮的星。 可不知为何，淳于妩心底竟浮起些许不真实的感觉，仿若灯火一熄，眼前的人就会销融在黑暗里。 淳于妩打断思绪，阻止自己想下去，环顾了眼四周，没见着莫寻踪等人，她走向宫翊，“莫邪医他们呢？” “方才下来时在密道里发现了一名被囚的侍婢，莫邪医带着人去前头找地方救治了。” 宫翊自然握住淳于妩的手，微凉熟悉的温度，真实得让人心安。 “这密道修得粗糙，地面常有凹凸，你跟紧我。” 淳于妩垂眸，借着灯光一看，地面果然不够平整，有些地方甚至还摆着挖掘密道时，刨出的碎石。 想到莫寻踪他们就在前面，当着众人与宫翊举止亲密，淳于妩便觉不习惯。 她轻轻挣了挣手道，“我看得见。” “我知道。”宫翊这么说着，却并没有松开她，牵着她顺着密道往前走去，“可我怕你看不见。” 淳于妩脚步微滞，终是回握住宫翊的手，任他引领自己走向前方。 她和他的脚步声在密道里回荡，他柔软的宽袍拂过手背，掌心被他的掌心包裹。这一瞬，淳于妩竟萌生出一种希望，希望这冗长的密道变得更长，哪怕黑暗，她也愿意被他牵着，就这样走一辈子。 希望却毕竟不是现实，二人约莫向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不算大的密室出现在眼前，在这逼仄的密道里，让人豁然开朗。 莫寻踪和古冰月等人都在密室中，站成了个圈，似乎围着什么。 宫翊这才松开淳于妩的手，“那侍婢是你身边的人，去看看吧。” 淳于妩蹙眉，片刻恍然了悟，快步走了过去。 她在众人身后停住，目光落向包围圈中流霜抱着的女子身上，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凝碧！果然是她！ 只见凝碧整个人依偎在流霜怀中，看上去十分虚弱，似久未见光，她的容色惨白而憔悴，可那双混沌的眸子，却不知疲惫的转着，不停的在四下搜寻。 淳于妩缓缓握紧手。 水韵被杀那夜，凝碧作为整件事的关键却就此失踪，以至于她至今无法确定水韵命丧谁手，水韵的死便一直如一根刺鲠在喉中。没想到在她即将离开之际，上苍却将凝碧送到眼前，助她解惑。 淳于妩慢慢越过众人。 凝碧的眸子这时正好转至淳于妩所在的方向，瞬间锃亮，她蠕动嘴唇急切道，“郡主……您……快为水韵报仇，水韵是被……被……” “被谁杀的？” 淳于妩奔上前，扶住凝碧的肩，“别急，慢慢告诉我，水韵是被谁杀的？” “是……是……”凝碧吃力的伸出手，然而，刚抬起便倏然垂坠，紧接着她头一歪，整个人再毫无声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