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西域奇珍
刘霜这一次来势汹汹的病情，让刘彻无比真切地感觉到，这世间有些事，哪怕是拥有威重如皇权，也依旧只能是无能为力、回天乏术。因着女儿死里逃生而幸庆不已的刘彻下诏，大赦天下，并赐民长子爵一级。 得到消息的子夫满心疑惑：历来天子大赦天下，虽有赐爵之举，但多是恩泽所有编户之民。为何，这次皇帝又要破旧例呢？ 对于子夫的不解，刘彻这般解释道：“阿霜这次的病，让朕担忧了不少日子。大赦天下，是为了给为阿霜积点福。赐民长子爵位，就当是为朕那还没出世的太子积德，希望他能够无灾无病平安长大。” 子夫垂下眼帘，道：“妾代阿霜谢过陛下。” “为何谢朕？难道阿霜就不是朕的女儿？”刘彻问道，“朕听说你曾立下誓言，如果阿霜痊愈，就要为东皇泰一立祠？” “正是。只是长兄和仲卿皆有事在身，妾一时间也没想到合适人选，这才耽搁下来。” “为何不让叔茂去办？” 子夫嘴角一抽：“他？祭祀之事绝非儿戏，交给阿步去办，不会闯祸吧？” 刘彻哈哈大笑，道：“你也太小看你这个弟弟了。近几个月，单他和桑弘羊两个，靠贩卖食盐，就为国库赚了不少钱。” “贩卖食盐？为国库赚钱？”子夫吃惊地瞪大眼睛，更加不解。汉武朝似乎是有什么盐铁专营，不过应该和自己弟弟没什么关系才是。 “以国家之力，抑天下之物价，获取巨额利润，可使民不加赋而天下饶。当时他们向朕提这个主意时，朕也不怎么相信。当时只是想着给二舅舅一个交代，让叔茂有点事做也好，才答应让他们小试一番，没想到居然收益如此之大。”刘彻很是满意自己的英明之举，“只是你这弟弟，朕打算加官于他，他居然对朕说，做官实在太幸苦了，吃喝玩乐、尽情享乐才是他人生的最大追求。” 子夫略带尴尬地清清嗓子：“妾以为，舍弟定是觉得俸禄太少，却又要劳心劳力，太过不划算，这才拒绝了陛下。” 刘彻一愣，随即笑开了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得意地说道：“叔茂也算是有才之人，若是就此埋没，朕觉得实在很可惜。所以，他虽然不愿做官，朕仍然赐了他和子袤侍中之职。”如此，朕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差使他帮朕干活了。最妙的是，卫步这个人，还不用朕给他俸禄。 当然，好面子的世宗陛下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打算对卫步委以重任，最主要的的原因是看那小子一副心满意足、悠哉游哉的样子不顺眼。每次看到那小子有一堆的时间来搜集各种宝贝讨好自己的宝贝女儿，刘彻就觉得无比的碍眼和嫉妒。心眼极小的皇帝陛下抱着自己得不到，也绝不会让旁人得到的心理，打定主意要让卫步这位“能者”多多忙碌一番。 良心还没丢光的刘彻，半是遗憾半是内疚地加了句：“只可惜这件事暂时不宜大肆宣扬，不然，单凭这个功劳，就可以给叔茂封个高点的爵位了。” “谢陛下厚爱。只是妾弟无状，只恐怕会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好心。” “没事，再差也差不过朕那几个舅舅。”刘彻毫不在意，“这下你可放心把事情交给卫步？” 子夫点点头，抿嘴一笑：“妾以为，让阿步忙忙也好。” 新出炉的卫侍中头戴赵惠文冠，奉令入宫。行过礼后，卫步从其中一个随侍手中接过一个木匣打开，居然取出一挂风铃。卫步提起风铃，道：“这玩意是用金丝将玉石悬起。我看着挺有意思，就拿来送给小公主了。” “居然是羊脂玉。阿步，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少拿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子夫很自然地开口训斥完卫步后，才接过风铃仔细一看，却发现每颗小手指头大小的雪白碎玉子居然都被雕成不同的形状，个个都是惟妙惟肖，心中便颇有几分欢喜，“这东西有名号没有？”风铃这词，现在应该还没出现吧。 卫步早就习惯自家阿姊口不对心，并未将子夫的警告放在心上：“还没有。三姊给它起一个，如何？” 想到和风铃有关的一个唐朝典故，子夫说道：“因风而动，就唤‘占风铎’好了。”子夫说罢，命人将风铃挂到阿霜的屋内。 阿元满怀期翼地看向卫步：“三舅舅，我没有礼物吗？” 卫步笑道：“舅舅怎么敢忘了长公主呢？”说罢，又从木匣中取出一块洁白如雪的布状东西，递给阿元。 阿元看着比自己的手掌略大一些的布块，好奇地问道：“舅舅，这不就是一块布吗？有什么稀奇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布。这是火涣布，长公主听过没有？”卫步很是得意地继续炫耀。 “没有。”阿元很诚实地摇摇头。 “好了，快说吧。少在这故弄玄虚。”子夫也是极为好奇，因此毫不客气地催促道。 “《列子》有云；‘火浣之布，浣之必投于火，布则火色垢则布色。出火而振之，皓然疑乎雪。’说的，可不就是这火浣布。” 子夫“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不是我说你，《列子》这段你到底背了多久？不对，应该说这东西的出处，你到底找了多久？” 卫步挠挠头：“三姊，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呀。”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背了三天，没背错吧？” 子夫摇摇头道：“书我没看过，怎么知道对不对。” 阿元恍然大悟：“哦，原来三舅舅是专门背下来唬人的。”小眉头一皱，“这布这么小，有什么用呀？舅舅这次怎么这般小气，只拿来这么一小块？” 对阿元的不满，子夫只能撇撇嘴：“好了，别贪心不足。像火浣布这等奇物，能见到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卫步马上微微曲腿，可怜兮兮地“仰视”子夫：“三姊这话真有道理。长公主，你可真冤枉你舅舅我了。” “要真是这么难得，那怎么会到舅舅你手中？这东西不会是假的吧？”阿元面上满是怀疑。 “怎么可能是假的？你舅舅我可是亲自试过的。”卫步连忙出言维护自己的名誉。 好奇心起的子夫让人取来许久不曾碰过的妆奁，将胭脂、水粉和唇脂混成一团，倒在火浣布上。 子夫刚想让人取来熏炉，却听到阿元嚷道：“阿母，不够。还要再加些rou羹才好。” “好主意。”子夫十分赞同。 一旁的卫步看得直翻白眼。 梓依看看四周侍从的神情，眼珠一转，对子夫提议道：“夫人，此等奇观，可否让隶妾一同目睹？” 子夫先是一阵疑惑，随即四周扫了一圈，了然到：“自然可以。不过，话我可说在前头，如果最后是我这弟弟胡诌的，你们可不准到处乱说。” 众人喜道：“敬诺，谢夫人。” 说话间，一盌鹿rou羹送到。子夫一把将布块扔进盌中，直到布块湿透，才用玉箸挟起扔进早已生起火堆的熏炉中。 【赐民长子爵，这是西汉历史上独一份的呀。虽然不知道野猪这么做的起因，不过拿来yy一下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吼吼~~ ps：子夫封后时，野猪也有大赦天下呀。在这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而从这以后，封后就要赦天下成为历代王朝的惯例。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