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坐以待毙？

    哪怕刘彻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到眼前这人的思绪，已经飘到几十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上。刘彻把子夫不善的眼神自动归结为，子夫把自己隐在嘴里的话，误以为是不祥之音，因而心生不满。刘彻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子夫果真是太关心朕了！

    “朕不过是为以防万一，打算为卫家留下足够的退路。若是你……”刘彻沉吟片刻，才继续说道，“若是你未能生下皇子，军功就是卫家自保的最佳倚仗。”

    人无百日好，花无千日红的道理，子夫自然明白。一旦自己失宠，若是卫家没有足够的倚仗，自然会随之失势。到时候，卫家能得到“树倒猢狲散”的结局，已是万幸。更可能的，恐怕是落井下石，雪上加霜。联想到刘彻刚才提到的事，子夫心中一阵了然：那些人应该是趁机在试探，刘彻对自己和卫家的维护究竟有几分吧。

    子夫心里很清楚，现在卫家的处境的确十分不妙。按照正常情况，她应该向刘彻求情，为卫家多求几个立功的机会。可是，十分明了弟弟和外甥本事的子夫，怎么也没办法紧张起来。

    见子夫仍是一脸无动于衷，刘彻颇为郁闷地在心中长叹一声。同为深宫女子，眼前这人怎么就和自己母后差那么远呢？当年皇考稍微露出有意提拔自己舅舅意思的时候，母后可是没有半点犹豫地，就选择了唯一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二舅舅，时常在皇考面前赞扬二舅舅“贤”。现在自己都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了，怎么子夫还能没有半点反应。

    不过想想，刘彻也就释然了：子夫也好，卫家那四个男丁也好，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一个性子吗。也就卫家老大好点，好歹知道要瞒住病情，上战场捞一分军功。剩下三个呢？卫青只知道多做事少说话，卫步恨不得一辈子不用和“官”字沾边，卫广干脆离开长安城去修什么水利工程。

    若非卫家老小一脉相承的性子，自己也未必会如此费心地替他们安排后路，也不会轻易给予他们帝王最珍贵的信任。想到这里，刘彻犹豫了半晌，最后郑重承诺道：“这一生，朕定会护你周全的。”

    子夫盯着刘彻的眼睛看了半晌，然后垂下眼帘，将头埋在刘彻怀里。

    正在纠缠于自己下场的子夫，对于刘彻的承诺，不曾感动半分。她甚至觉得，与其被刘彻那样“护”一辈子，倒不如早日薨逝，早入轮回。把头埋进刘彻怀里，不过是担心被刘彻看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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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以待毙这个词，从来与卫家人绝缘。当曾今假作不知的结局，以这样一种形式被提及后，子夫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奋起相争。

    第二日一大早，子夫送走了将要上朝的刘彻后，趁着两个女儿还没睡醒，一个人静静坐在厅中，随手拿着一卷竹简当幌子，细细思索着后面的路。

    连续两次有身生子的经历，让子夫很清楚的认识到，汉宫对有身嫔妾的防护是何等严密。只要自己能怀个男胎，那平安生下皇子的可能是非常大的。以卫青和霍去病的才华，自然也不可能不被皇帝重用。如果没能生下皇子，凭借卫霍两人的军功，自可护住自己母女周全。也就是说，自己要考虑的，是万一生下皇子，乃至入主椒房殿后该怎么办。

    元封五年，长平侯卫青，以大司马大将军之职，薨。卫青生前，无人敢诬陷太子刘据半句；卫青薨后，群臣以太子再无外家为倚据，争相诬陷太子。

    上一世，子夫和父兄说起汉武朝旧事时，这段记载经常被两人拿来当做刘彻和卫青君臣相得的证据。以子夫这些年的见识来看，身为内朝首辅、三军总帅，身负显赫战功的卫青，的确有能力压制住朝廷内外所有心怀不轨之人。

    这么看来，自己最需要谋划的，是卫青薨逝之后，自己母子，还有卫家该如何自处。

    卫氏的败亡，应该是败在早期一连出了两个强势之极的人物，卫青和霍去病。可是后期，却没有一个能挑起大梁，威慑众人的大能之人。以至于一旦势竭，便落得墙倒众人推的境地，最后闹出“巫蛊之祸”的惨剧。

    霍去病崭露头角之时，应该被当做是接任卫青的最佳人选，所以武帝重点培养霍去病，而卫青也甘心退让。只是霍去病的英年早逝，却让所有的打算成了一场空想。

    子夫记得曾有人说过，霍去病年寿太短，是因为杀戮太过；而刘据不得善终，是因为他在杀戮中出生，所以也应该在杀戮中逝亡。对于这种说法，子夫不愿意相信，却又不敢把它当做谬论。虽然有卫广在外行善，为卫家积福，可子夫仍打定主意，以后自己和卫家一定要多加行善举，广积阴德。

    至于卫青薨后，卫氏后继无人的事，子夫觉得很好解决。霍去病的异母弟弟，麒麟阁上第一人，宣成侯霍光便是最佳的人选。虽不知为何霍光未能在汉武帝后期，接任卫青成为卫氏的新一代领头羊，但作为宣帝中兴的奠基人，霍光一向与商之名相伊尹并提，其能力自非常人能及。且从后世的评价来看，霍光也许治家不严，但毫无疑问，此人绝对是汉家的忠臣。而从他愿意迎立已经加冠的刘病已来看，霍光和卫家的纠葛决不能算浅。考虑到卫少儿的态度，子夫只能暂且放下马上接霍光来长安的打算。不过，河东平阳县是历代平阳侯的封地。想了想，子夫觉得可以先请平阳公主帮忙搜集一下霍家的资料，然后再做打算不迟。至于敬声这几个小辈，子夫也打定主意，一定要提醒兄姊多加管教，不求他们日后能撑起全局，只希望他们千万别做出什么罪及家族、自毁城墙的祸事来。

    除却朝堂的事情，子夫还需要烦恼的，就是方士神棍和后宫美人。

    汉武帝的后宫，向来为文人墨客所津津乐道。前一世，子夫也很爱看什么《汉武故事》、《西京杂记》一类的野史和志怪小说。可等子夫自己以这么个身份，处在这个时代的时候，子夫才知道想在美人层出不穷的宫中立足，得一个善终是何等艰难。一个能让武帝追思不已、甚至命人招魂的王夫人，一个倾国倾城、引人遐思无限的李夫人，还有一个天降神女、十四月才产子的钩弋夫人。一个更比一个难缠！三人当中，最让子夫忌惮的，无疑就是钩弋夫人了。汉宫之中，皇太后的权利极大，可皇后的权利却小得可怜。子夫相信，哪怕自己已经预先知道钩弋夫人的一切，等真正面对这一切时，只靠自己一个人的话，也仍然只能无能为力：不是不作为，而是皇后的权利实在太过有限，加上身份使然，无法作为。

    至于方士神棍，招魂的事，应该是方士借后宫之事谋利。到了钩弋出场时，干脆成了后宫和方士相互勾结，与宦官、朝臣共同谋夺储君之位。在这个全民信奉、敬畏巫术的年代，子夫不敢也不会表露出对方士的不屑与不敬，可这并不妨碍子夫提前拆穿方士们的一些小把戏。对于招魂那一幕，后世有很多猜测，其中一种就是认为，这是依靠磁石来演的一场皮影戏。那些方士既然能用磁石骗过汉武帝，那么毫无疑问，磁石这东西在这个年代肯定不常见。事实上，在这个年代活了二十几年，子夫的确没听到过与磁石相关的传闻。也就是说，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从古籍中找到相关记载，作为心血来潮的借口。

    子夫正在心底盘算的时候，耳边传来次女甜糯糯的声音。子夫回过神来，看向漏钟，却发现自己已经干坐了一个多时辰了。花了这么长时间，想了这么多事，可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去天禄、石渠两阁，翻找相关的古籍记载。

    轻叹了一口气，子夫扬起笑脸，走向正揉着眼睛的女儿，阿双。

    【其实，俺一直觉得，霍光和刘小据有JQ，看过《长乐夜未央》之后更加狼血沸腾。握拳，俺坚定地脑补：霍光一开始立刘贺，就是为了让刘病已顺理成章地继位；把刘病已捧上皇位，就是为了让刘小据瞑目；成全“故剑”的情深，也是看在刘小据的份上。（刘贺该有怎样的本事，才能在短短27天里面，干下1127件荒唐事！）

    一个朋友开玩笑说，如果她能回到汉武时期，绝对会在征和元年的时候，借神鬼之名，送上一颗重金属超标的丹丸，直接把野猪送上西天。

    今天下午，在武帝吧看到有人对《汉武大帝》挑刺，一边看一边对照自己的文章，结果看得出了一身冷汗。碎碎念一百句“俺写的是穿越架空小说”，然后继续码字╮(╯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