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卫氏吉祥

    一旁的敬声被两人的一问一答，吓得差点哭了起来。

    怎么净在这讲什么死呀，败呀的。生怕两人还要讨论什么更不吉利的话题，子夫连忙出言提醒道：“阿元，去病，大军还没出征呢。”

    阿元这才发现敬声一脸泫然欲泣，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听到屋外蝉鸣阵阵，阿元半是贪玩半是讨好地提议道：“阿母，我带敬声去外面捉蝉，行吗？”

    阿双连忙为长姊捧场，拍手叫道：“好好！还有莲子，鱼鱼。”

    子夫看着在去病怀里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儿，嗔道：“你呀，就知道吃！”

    田瑜轻笑道：“如今可是休渔期，若能吃到鲜鱼，倒真是美事一桩。”

    “《月令》还能管住你这丞相之女不成？”子夫笑着反驳道。

    卫步为妻子开脱道：“这可不一样。在家偷偷吃鱼，又怎比得上光明正大地吃宫中出产的鲜鱼。”

    “也罢。”子夫叮嘱完乳媪后，让阿元和敬声带着小黄门、宫女，准备出门去沧池。

    “一起去。”见乳媪走过来，阿双连忙紧紧抱住去病，“哥哥抱。”

    去病这次随卫步入宫，本就是为了散散心，因而对于阿双的提议并无异议。只是阿双那胖乎乎的小脸，配上圆圆的鱼眼，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要捉弄几下。“阿双太重了，哥哥抱不动。”

    阿双急得将本就极圆的鱼眼瞪得更圆，连连摇头：“不重不重。阿双不胖，才不胖。”

    去病一边抱着阿双起身，一边笑道：“都成小胖猪了，还不胖呀。哎，真重！”

    “阿双是小嫩猪，不胖，不重！”阿双一本正经地辩解道。

    闷笑不已的子夫又叮嘱四人几句话后，便让众人出门了。回过头来，子夫问起了卫广在信中提到的事：“信中的文翁究竟是谁，阿广怎么会和他结识？还有，阿广怎么会托我们多加照看蜀郡来的太学子弟？”

    “文翁就是蜀郡的郡守文党。阿广身旁的侍从传来口信，说阿广是因为得知文翁兴修水利，扩大都江堰灌溉区的举动，心生仰慕而特地上门拜访的。”卫步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至于蜀郡的太学学生，小弟昨日已派人查探过，听说都是文翁从郡县小吏中挑选出来的。三姊你也知道，京师之中的花销比其他地方多上许多。而文翁又只能趁着计吏入京的时候，托他们送些蜀地特产给太学生。那些蜀锦、蜀刀虽然值钱，可卖来的钱也未必够那些学生用上一年。阿广估计是一时心软，这才托我们多加照料那些学生。”

    子夫紧皱眉头，不解地问道：“那个文翁为何要送小吏入京求学？”

    “蜀地辟陋，蛮夷之风尤有残留。据长兄和中兄猜测，文翁这么做，估计是打着以利诱使百姓向学的主意，以便达到教化巴蜀之地的目的。”

    见子夫脸上尤有狐疑之色，田瑜也开口解释道：“妾昨日也派人到家父府中询问过，文翁此人是在先帝末年任蜀郡郡守的，官评一向极佳，堪称一代循吏。”

    听到这个评价，子夫终于放下心来。能得到“循吏”这样的评价，这位蜀郡郡守无论在德行，还是能力方面应该都是极为出色的.子夫觉得自己无需太过担忧卫广与文翁交好之事，便把话题转向磁石上：“我昨日看书时，得知这世间居然有一种奇物，居然能够吸引铁屑。你们可曾听过？”

    卫步、田瑜互望了一眼，接着卫步答道：“不曾。三姊既然说起这话，可是想亲眼看看这等奇物？”

    印象中，磁石这东西似乎并不罕见，于是子夫点点头：“如果能亲眼目睹，自然是最好不过。可《吕氏春秋》里，就记了这么一句‘慈石召铁，或引之也’，你有把握找到吗？”

    想了想，卫步颇有把握地答道：“只要慈石这东西不是太过罕见，应该不难找到。毕竟，能吸铁这个特征实在太明显了。”

    送走卫步等人后，子夫又想起卫广那封家书上所提到的事。被选入太学求学的蜀郡郡县小吏，在学成回乡之后，定然会得到郡守的重用。只是这么一来，自家弟弟的好意，是否会被认作是有意收买人心，甚至结党营私呢？如果等到卫霍两人出头后，有人拿这件事来攻讦的话，恐怕不用谁来用巫蛊陷害，刘彻自己就会灭了卫家。

    可要怎样，才能既让刘彻知道这件事，又不会给人一种要干政的感觉呢？子夫不敢把期望寄托在卫长君和卫青身上，只能自己苦苦想办法。目光扫过家书，当子夫看到“文翁起学官于成都市中”这一句时，不由得眼前一亮。子夫隐约记得，明朝时入官学读书的学生是有津贴的。如果现在的太学学生也有津贴的话，卫广拜托家里的事情，自然就可以不了了之。

    等用完莫食后，正当子夫打算说起这件事时，刘彻已然抢先开口：“太学的蜀郡学生，就不用你们多cao心了。过两日，朕便会下令，每月给太学生发放俸禄。说起来，这件事倒是朕疏忽了。”

    咦？子夫疑惑地看向刘彻。

    “这事是二舅舅向朕建议的。他还提议，可以效仿文党广办官学。”对于这等无关重要的事，刘彻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想来，是昨日卫步夫妇查探文党履历的事，惊动了二舅舅。朕猜，他和他门下的食客，应该从文党的举动中，想到了这么两件事。”

    这样阴差阳错地解决了自己担忧的问题，子夫心中大松一口气。“丞相的举动，怎么让人觉得有点……有点迫不及待呢？”对于田蚡的行为，子夫总感觉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

    “他是看上了推广官学会带来的名声。”田蚡打的是什么主意，刘彻心里清楚得很，“当年孔子广收门徒，开启私学之风，得以名垂千古。推广官学得来的名声，虽说定然比不上孔子的盛誉，也足以让二舅舅心动了。”

    联想到吕不韦作《吕氏春秋》的初衷，子夫顿时明白了田蚡的打算。只是，这个时代难道还没有官学吗？撇开心中的疑惑，子夫笑道：“朝廷上的事，妾一介妇人，自然不怎么听得懂。不过，丞相的建议，听起来，似乎对教化百姓颇有益处。”

    刘彻瞥了一眼正在装模作样的子夫：“若不是有利可图，他又岂会如此热心！说来也巧，阿元上个月才发现宫中藏书的问题，这个月就轮到卫广立功了。”卫氏，可真吉祥呀！

    【西汉法令《四时月令》规定，从春季到农历的11月底禁止捕鱼。

    文翁的事迹，来自《汉书》和度娘。

    除正史中有“循吏”、“良吏”的概念外，到元杂剧中又有了“清官”乃至民间的“青天大老爷”的称谓。（度娘）

    “卫氏吉祥”这句话，是汉成帝说的。

    历史上，推广官学应该是在元朔五年。远目，貌似公孙弘的不少政绩，都被扇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