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马与白鸟
“不要杀我！”少年腾地一下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口喘着气，额头上不断地有冷汗留下来。 “又做噩梦了么？”冰河从旁边的脸盆里拿起一块毛巾，伸手擦去少年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害怕。” “你是……黄金圣斗士！”少年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我回到圣域了么？” “不，这里是北欧亚斯加特宫，你中毒了来这里求助，我只是帮忙把解毒药送过来而已。” “我中毒了……？啊，不好！”少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跪倒在地上，“圣斗士大人，请你救救我们吧。” “我刚才就说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冰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扶回到床上，“营地那边，已经派了两名神斗士过去处理，你身上的毒也已经解除，现在只需要安心休养身体就行。” “哦……” “你是北欧这边的人么？” “不是，我是被圣域派遣过来的。”少年摇了摇头，表情看上去有点沮丧，“本来一共有两个人，可是跟我一起来的那名同伴前几天中毒死了……” “你的名字是？” “艾德里安。”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就没有必要让自己继续沉浸在悲伤中，而是将它转化成自己前行的力量。如果一直被悲伤的恶魔一直控制着，你就无法成为一名强大的战士。”冰河看着他，一脸平静地说道，“他的尸体我会跟女神申请带回圣域安葬，身为教皇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嗯。” “你是说，前任首领并没有失踪，而是投靠了黑暗势力？”听完雪翼的描述，希路达大吃一惊。 “是的，我们赶到的时候，他正要对营地里冰斗士下死手。”雪翼回答道，“不过他至死都不肯说出幕后指使他的主谋。” “好在世界之树没有异常，现在他死了，至少短期内那股势力不会再有动作了。”希路达叹了口气，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这次大家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雪翼双手枕着头靠在沙发上沉思的时候，冰河带着艾德走了进来。 “我在想，为什么两个人中了同样的毒，用的同样的解药，为什么服下去之后的反应却是不太一样呢？” “能够入选冰斗士的候补生，说明他体内的冰属性远超出普通的蓝冰战士，雪莲花反噬的寒性对他来说也就不值一提。而且，当初小洛中毒之后你马上排出了他身体里的毒血，身体里的血会慢慢被正常血液所替代，所以喝下药之后会先被反噬，而艾德中毒后毒血依旧留在体内，喝下药之后首先要净化这些毒血，也就是在这个净化血液的过场中，抵消掉了一部分反噬的副作用。” “原来是这样……” “但是濒死状态下虚弱的身体不足以负担净化血液以及抵消反噬过程中消耗的能量，心脏短时间内承受不了，所以就停搏造成了猝死的假象。”冰河收起脸上的笑容，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年，“我刚才去找过希路达女王了，她同意让我带着那名冰斗士的尸体回圣域，在我们离开之前，你先带着艾德回营地一趟吧。” “好，交给我吧。” 少年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任凭雪翼拉着他的手朝门外走去。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走到宫殿大门外面之后，雪翼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矮自己半个头的艾德，“想哭就哭出来吧，憋着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听到他这么说，艾德的心理防线算是彻底崩溃，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整个人直接扑向雪翼。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身为战士的宿命，除了让自己坚强起来，没有别的选择，懦弱和逃避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嗯。” 圣域，训练场。 萨伦特和小洛在一起打斗着，星矢则在一旁充当裁判计算着时间。因为是练习赛，所以不允许攻击要害部位，点到即止。 “时间到。”星矢伸手示意两人停止，“这一轮就算你们平局。” 萨伦特向后退开的时候，突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看你身后你就知道了。” 小洛转过身，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 “雪翼老师！”小洛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你身上的是……天马座圣衣！”难怪来的时候冰河说有一个惊喜给自己，原来是这个。 “你离开之后，我让萨伦特陪着小洛训练，然后他也不负众望地赢得了天马圣衣的认可。”星矢也走了过来，欣喜地说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冰河呢？” “他带着艾德去见女神了。” “艾德？” “中毒的冰斗士之一，另外一个我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毒发身亡，这次也一起把他的尸体带回来了，听哥哥说，他们俩都是从圣域候补生中脱颖而出被秘密派往北欧。” “老师你离开了那么久，是不是那边发生了很多事情？”小洛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而且现在都已经解决了。”雪翼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你的变化让我有些瞠目结舌，不过，天马座圣衣看上去确实比蓝冰斗士的铠甲更适合你。” “真的吗？” “嗯，是真的。”雪翼点点头。 “唉。”萨伦特被晾在一边插不上话，默默地叹了口气。 “萨伦特哥哥，你怎么了？” “看你们俩聊得这么热火朝天，是不是我该回避一下？” “不用了，只需要记得半年前你自己说过的话就行了。”雪翼冷哼一声，“我现在还不想动手。” “你是觉得我会害怕么？”萨伦特自嘲地笑了一下，“动手吧，我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雪翼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毫不犹豫地召唤出一把冰剑，剑刃直接对准了萨伦特胸口的位置。 星矢想开口阻止，但是从雪翼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压迫感不由得让他愣在那里。 “够了，都给我冷静一下！”冰河适时的出现，阻止了情况继续恶化。 雪翼收回了剑，依旧一脸冷峻站在原地，冰河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说抬起手就是一巴掌，“刚回来就闹事，你是想让我颜面扫地么？” “如果这里不欢迎我，我走就是了。反正，我早已不是圣斗士。”没有丝毫的辩解，雪翼说完转身快速离开。 望着雪翼远去的背影，冰河呆愣在原地。 自己刚才打了他？ “你们俩今天都是怎么了，火气那么大？”星矢显得有些无奈，转头看向萨伦特，“你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一直挺好的么？”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错都在我，半年前我跟他说过，处理完他徒弟中毒的事情，我交由他随便处置。” “为什么？” “水瓶宫里看到他倒下去之后，我一直觉得很愧疚。因为如果不是因为我两次擅自行动差点把自己小命搭进去，他也不用大量透支自己的小宇宙。”萨伦特看上去很沮丧，“一次是在湖里找雪莲花，超过了约定的时间没有回到水面，一口气没上来脚又被水草缠住了，差点就被淹死。” “另外一次呢？” “那次是在雪山上遇到魔物，我被魔物一掌拍飞摔下山崖，昏迷了一个星期。第一次被救之后我跟他说过，下次不会再犯，结果第二次还是没忍住。我以为这次回来他已经不生气了，没想到……” “他会生你的气，说明他还在意你。”星矢瞥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冰河，“他们兄弟俩都是外冷内热的性格，这一点你应该明白。既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你，说明你是他很重要的同伴，他不想失去你。” “我……” “走吧，我带你去找他，好好跟他道个歉，他会原谅你的。” 墓地。 艾德呆坐在新树立的墓碑前，任由微风吹过脸颊。 直到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该回去了，走到墓地出口之后发现自己居然忘记了回去的路。 “嘿，你是迷路了吗？” “……嗯。” “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去。”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朝前面走去，艾德连忙跟了上去。 “我是天马座的小洛，你呢？” “艾德里安，叫我艾德就可以了。” “你是从北欧过来的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身上的衣服跟我以前穿的很像，只是颜色不一样，我的蓝色，而你的是白色。” “这么说……你也是从北欧过来的？” “是啊，不过我现在已经是圣斗士了。你也是来接受成为圣斗士的训练的吗？” “……跟我一起去北欧的同伴也被毒死了，教皇大人说可以把他的尸体带回来，所以我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不知道……”艾德停下来摇了摇头，“我只想给他复仇，但是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我还是觉得很迷茫。” “留下来吧，我可以帮你。”小洛一脸诚恳地看着他，“你可以去找教皇大人让他收你做徒弟，等你也成为了圣斗士，我们就可以并肩战斗了。” “嗯。” 西伯利亚冰原。 “这是……？”艾德吃惊地望着四周拔地而起，闪烁着冰蓝色光辉的冰山。 “永恒冰壁，屹立千万年之久，即便在阳光的照射下也不会融化。”冰河站在他身后，“如果你与白鸟座圣衣的共鸣并非偶然，那么现在就试着用你的拳头将它击碎。” “哦。”艾德卯足了劲，挥拳朝面前的冰壁砸了下去。冰壁文丝未动，手掌却疼得通红，艾德只能悻悻地收回了手。 “如果只会使用蛮力，是无法击破坚韧的冰壁的。”冰河叹了口气，“你难道忘记了以前还是候补生接受训练的时候就告诉过你的，无法熟练运用小宇宙，就算获得了圣衣，对你来说也只是废铜烂铁，只会加重战斗时的负担。” “小宇宙……” “对。既然你的身体里的冰属性出类拔萃，为什么不尝试着觉醒你的小宇宙去调用那股力量，凝力在一点之后再挥拳？” 听完冰河的教诲，艾德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闭上眼开始凝聚小宇宙。 冰河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从少年身上散发出的小宇宙的气息愈发强烈。片刻之后，少年睁开眼，再次朝面前的冰壁挥拳，而这一次，冰壁应声碎裂，冰屑四下飞溅。 成功了？自己居然真的做到了？ 回到圣域，冰河带着他再次觐见女神。当白鸟座的圣衣箱被摆放在面前的时候，艾德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地很厉害，呼吸也加快了许多。 “来，打开它。” 艾德抬起头看了一眼女神，女神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伸手拉开了圣衣箱上的保险。盖子打开的一刹那，白鸟座圣衣从箱子里飞出悬浮在他面前，下一秒就感觉自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包围也悬浮在空中，面前的圣衣自动开始分解并穿到了他的身上。与冰斗士的铠甲不同，圣衣穿在身上很轻盈，感觉不到重量，而且浑身上下感觉暖暖地充满了力量。 “恭喜你成为白鸟座圣斗士，艾德。” “谢谢女神，谢谢教皇大人！”艾德再次跪在地上行礼。 “起来吧，虽然你已经是圣斗士，但是训练依旧不可懈怠，有空去和小洛在训练场上多切磋切磋，提升彼此的实力。” “我知道了。”艾德一边说着，一边跑了出去。 冰河回到水瓶宫的时候，星矢已经等在那里。 “还是没找到雪翼？” “没有。”星矢摇了摇头。 “不对吧，你的表情分明告诉你已经找到雪翼了。”冰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只是他不愿意跟你回来，还让你跟我说没找到，是这样吧？” “…………” “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我得亲自去找他。说吧，他在哪？” “爱琴海最南边的沙滩上。” “知道了，谢谢。” 夜幕降临，雪翼从礁石上站起身，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任凭海风吹乱自己的发梢和披风。 听到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他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声音传来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到雪翼的这身装扮，冰河显然有些吃惊，虽然早已知道他的神之子身份，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着神甲的样子。 “还在生我的气？” “我没生你的气，只是恨自己，明明可以留在神界过舒服的日子，却偏偏要到这里来饱受折磨。” “额……” “明明很在乎你们，但是却说不出口，然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一个个在我面前受伤倒下，你以为我心里真的很好受吗？”雪翼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拔出了剑，架在冰河的脖子上，“别人不理解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你也不理解？” “那现在说出来，是不是心里好受多了？”冰河依旧是一脸的平静，“我曾经答应过你父亲照顾好你，现在没能体会你的心情是我不对，希望你能原谅我。” “既然事情因我而起，那也有我来做个了断。”还没等雪翼开口回答，身着便装的萨伦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人中间，用手紧紧抓住剑刃。 “不是让你去休息了吗？来这里做什么？” “回去也是寝食难安，该面对的总得自己来面对。”萨伦特苦笑道，“刚才在水瓶宫外不小心听到你们的谈话，所以就偷偷跟着来了。” “…………” “雪翼大人，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所以要发泄的话就冲着我来，反正我本来就不应该活着。”萨伦特用力抓住神剑锋利的剑刃试图将剑尖对准自己的胸口，只见鲜血不断从被剑刃割伤的指缝中流出，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脑海轰然作响，随后身体不由自主的缓缓向身后的地面倒去。 “你要做什么！？！”雪翼一惊，连忙夺下剑丢开然后一把抱住萨伦特的身体。 “我……总不能看着你们兄弟俩反目成仇吧？” “你！”雪翼突然无法反驳，只能叹了口气，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冰河，“好吧，我原谅他就是了。” “雪翼大人……”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冲动……看到就会觉得生气，但是又不能不管你。”借着不算很明亮的月光，雪翼看到了那张有些憔悴的脸，“一天没见，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了？” “本来昨天回去之后就不太想吃东西，被星矢大人一劝就吃了一些，不过今天什么都没吃……” “笨蛋……干嘛要这样？”雪翼低声咒骂道，“让我看看你的手上的伤口。” “只要……你不生气，这点伤……无所谓……”萨伦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别说话了，我给你疗伤。” 治疗完成的时候，萨伦特已经闭上眼睡着了。雪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消除了刚才那段记忆，然后俯身在他脸颊上吻了下去。 “你的身上的这套装扮，不打算解释一下吗？”看到雪翼抱起萨伦特准备离开，冰河叫住了他，“似乎是不想让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我目前的身份还是天璇星的神斗士，这套神甲只是我神族身份的一个证明，其他的你现在不需要知道。”雪翼停下了脚步，“他不会记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在最后一战到来之前，我也不希望他们因为我的神族身份被牵连进去，有些事情必须得我自己去处理。” 说完之后，雪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