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 受害者（下）
罗将冷静了下来，在屋子中审察着，终于把目光锁定了：“还是那个东西吧。”下巴一扬，指向花瓶里的星星。 柳婷裳也愣住了：“可是不是说星星没有问题吗？那些水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变轻的迹象，不会是掺了弱水的吗？” 罗将走过去，把星星拿了出来，高高举起，透过灯光查看：“恐怕问题不是在养星星的水，而是星星的里面。” “嗯？” 罗将把星星丢给陆横堂：“仔细看看，里面是空的！” “那又怎么样？”这次问的是辛荷，毕竟是她自己的东西，她不敢相信是她自己害了朋友。 罗将瞥了辛荷一眼：“这星星是你的吧？” “是我的又怎么样？” “你许了什么愿？”罗将没有继续刚才的话，反而问了一个没有头脑的问题。 “关你什么事？” “愿望实现了吗？”罗将紧追不舍。 “我没有回答你的义务！”辛荷扭过头，不去理罗将。 罗将也不再与辛荷多说，开始给陆横堂解释：“现在这颗星星在水里是沉底的。可是它里面已经空了，按理说应该是重量最轻的时候，却依然会在水中沉下来。那么之前的漂浮是因为什么？联想到弱水之源的失踪，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星星里面封着弱水，所以才能一直漂浮。而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就是星星长大，弱水就会从里面跑出来，钻进附近的人的身体里——通常都会是买了星星许愿的人，导致溺水，然后再凭借着弱水之间的吸引力，cao控人的尸体自己走到附近的水里去。” “不说星星是空的就一定封着什么东西吧？”孔月弱弱的说。 罗将叹息：“我家里最近发生一些事，就与星星封了东西在里面有关。”这件事是最近最让她头大的事情了。 别人不明所以，陆横堂却隐约知道，JONY新交了一个女朋友，却是被封在星星中的浮萍妖怪。为了这件事，罗将与JONY的冷战持续升级，基本上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你是不是对JONY管得太严了？”离开了柳婷裳的寝室，扛着被青藤缠绕的赵洁的尸体的陆横堂多管闲事的问，“当初他的职业的事情也是你给破坏的。” “我是为了他好。”走在前面的罗将头也不回。 “可是他的生活毕竟是他自己的，你这样管未必是好事。就像现在，JONY一直在和你作对。” 罗将倏地转身，死死的盯着陆横堂：“那你说怎么是好的？由着他和那个来历不明的浮萍谈恋爱？垂天和灵玉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难道你就忘记了？人与妖注定只有伤心！” 横堂哑然，许久才说：“可是你没有阻止齐孟和奇奇。” “他们不一样。”罗将又开始走路，下意识的踢着地上的石子。 “怎么不一样？难道你自己养大的孩子你就要区别对待？”横堂冷笑，护短偏心到这种程度未免太过了，毕竟齐孟也是罗将看着长大的。 罗将站住了，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小孟和奇奇不一样。奇奇并不是有着一般妖怪一样的生命的。” “什么？”横堂疑惑。 “小孟和奇奇，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同生共死吧。”罗将仰望天空，“他们两个人的血，早已融在一起了。”曾经的那个时候，究竟是谁的血唤回了谁的生命，连当时自己都不知道了，那样一种血液交换的关系，还能有人分得开吗？ 横堂沉默了许久才说话：“小三的星星不是没有问题吗？浮萍也救过JONY，应该不会害他的。” “可如果星星里的就是弱水，那么浮萍就是弱水中的妖怪。什么东西能在弱水生长？那里可是寸草不生万物不入的死水啊！难道浮萍的存在本身不就是问题吗？”罗将的话直指问题的核心。 “所以呢？你想怎么办？”横堂无言以对，只能这么问。 罗将回给横堂一个灿烂的笑，骄傲而精明：“当然是什么也不做了！静观其变！牢牢盯住浮萍，就一定有可以入手的地方！” “那JONY呢？”横堂可不认为JONY会任由罗将这样做。 “把那小子轰出去！等他回来就什么都结束了！”罗将的眼睛闪闪发亮，却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这样的罗将，横堂不禁想，这个人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有时候手段狠辣得连自己人都能算计进去呢？ “觉得我太狠是不是？”罗将笑嘻嘻的说，“战场上可没有这么多讲究，尔虞我诈，胜利才是最重要的！我可是在血水里拼过来的！哪像你那么安逸啊！”笑着的罗将却让人感到深处的悲哀。 “差不多了吧？”横堂故意不去理会罗将的哀伤。 “嗯。是啊。” 空旷的荒地，除了杂草和小虫就没有别的东西栖息。这里是横堂学校的后山，离学生的宿舍已经有很大一段距离了。与其说山，不如说是一个荒芜的大土包，连树都没有，占地却不小。校长一直在打着这块地的主意，似乎想把这里开发出来。不过在开发之前，深夜的荒山是不会有人过来的。 横堂放下肩头的赵洁，与罗将并肩而立，看着缓慢移动着的一群东西晃晃悠悠的向他们走来。 罗将不禁皱眉：“什么时候变这么多的？” “这可真是壮观的聚会啊！”陆横堂的话引来罗将的白眼。 刚到柳婷裳的寝室的时候，他们就感觉到了有人在监视，然而却不能确定对方的目标是柳婷裳她们还是自己二人，或者是赵洁的尸体。出来之后，发现监视的视线在跟着他们，无论是针对他们中的一个还是横堂扛着的赵洁的尸体，都让他们放了心。毕竟，由他们两个来对付监视者，总比担心监视者伤害柳婷裳甚至那些普通的学生要好。于是两人故意走到这种荒僻的地方，就是为了能够放开手脚的战斗。 借着月光罗将终于看清了来的是什么，胃仿佛被重锤凿击了一般，翻江倒海的感觉汹涌着叫嚣，想要冲破她的喉咙释放出来。“咳咳。”罗将连忙用干咳掩饰，免得被陆横堂看出她的怪异，抓着她的弱点来嘲笑她。 扁扁的人体，浮肿的身躯，青紫的脸色，披散的头发，腐烂的皮rou，全部都是溺水的女人尸体。有得陆横堂甚至见过，明明是已经被齐孟的警局给带走的，现在也出现在了这里。 “这种东西现在算什么，僵尸吗？”罗将故意用讥嘲来掩盖自己的不适，尤其是当她和陆横堂被这些“僵尸”团团包围之后。 罗将蹲下身，自言自语：“幸好你有眼力，来到这种地方。要是完全没有土，我在收拾他们之前会先掐死你的！”因为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不能使用武器只能与这些恶心的东西rou搏会是什么滋味。借着蹲着的姿势勉强咽下冲口欲出的呕吐，罗将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坚持。 陆横堂却对这些所谓的恶心什么的完全没有反应，这些尸体的样子他早就见过，比这样更惨烈的也不是没遇到，就算是猰貐的屠楼都比这些恐怖得多。因为在猰貐屠楼的大楼顶上见到了罗将，所以他完全没有想到罗将会对这些东西有不良反应。陆横堂的粗神经想不到的是，那天罗将在见到他之前已经吐过了，而且也是为了躲开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才故意把他引到顶楼的。 等到罗将终于积蓄了力量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提着枪与横堂背靠背的摆出攻防姿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