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项庄舞剑(下)
李晓川笑了笑,没有丝毫的温暖,反而带着寒意:“看来你们都把我当作敌人了。”那双眼睛反射着包厢里的灯光,一点亮白,却是冷冷的,“不过也没错。我确实是作为你们的敌人来的。” 童萧萧顿时觉得身边不再炎热,原来是燕离收起了火焰,但被燕离握住的手能够感受到燕离更深的警戒和僵硬。现在的状况让她更加不明所以了。燕离的情况早就让她不能判断,唯一应该站在她一边否定神怪的李晓川也不再否定,现在说出的话更是离奇。 罗将挺直了脊背,标枪一样,手从桌面上放下来,垂着,指尖向下。 陆横堂是最正常的一个,反应淡泊。 “不过我要先看看,罗将,”李晓川称呼起了罗将的名字,一如千多年前的那一天,在月下他做的那样,“你是不是值得做我的对手。一千二百年前的你不够资格,现在接受了三大神兽的帮助,融汇了两大神兽的力量的你,是不是真的变强了,这些,还有待观察。” “你可以试一试。”罗将不甘示弱,直挺挺的顶回去。她有些疑惑,怎么是接受了三大神兽的帮助?明明只有紫台和金乌两个的。然而这种时候是来不及细想的,她要把全副精力都集中在李晓川的身上。何况因为醉酒,脑袋里面也是白花花的,双耳嗡鸣着,用尽力气才保证自己能够站直。嘴巴有些麻木,开阖着,总算还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需要借助紫台和金乌的力量,这些年,无时无刻,我不想着怎样杀掉你,为世间除掉一个祸害。” 千多年,神兽,如果不是李晓川为了顺应精神病人而和他们一起胡闹的话,就是他也承认了罗将说的是真话。傲因?神兽?离火?这一切,对于童萧萧来说,都是过于离奇了。想到齐孟和JONY经常说着什么妖魔鬼怪的,难道一直都不肯相信他们的自己真的错了? 李晓川失笑,像在看着一个自不量力的蝼蚁,就凭你?虽然我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情,不过,还不足以做我的对手,你连猰貐都杀不了,贺绘琴那个女人都不能收拾了,居然还妄想与我一战?难道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没学会掂量自己的能力吗?如果那个时候你不选择反抗,其实,你那些亲信下属四千余人,可以不用死的。”李晓川似乎惋惜的摇头,“你不该恨我,只能怪你自己。” 且不管妖怪之类的事情是否合理,李晓川的论断连童萧萧也不敢恭维。虽然没有能够完全清楚来龙去脉,但似乎可以总结出来,一千多年(存疑)前,李晓川要求了罗将做些什么,遭到了罗将的拒绝,于是为了威胁罗将,李晓川杀了罗将手下四千多人。这种事情明显错的李晓川,但却被他狡辩,把事情推到罗将的身上去。然而,道理虽然谁都会懂,李晓川的说法却不是能够立刻反驳的。把歪理说得理所当然还让人不能提出反论,李晓川的这种本事在让人无语的同时也让人觉得可怕。 有些担忧的望着罗将,陆横堂担心罗将会钻进牛角尖,被李晓川的说法迷惑,转而自责。虽然与罗将的相处一直以来说不上融洽,但他也多少摸到了她对自己比对别人更加严格的这个特点。这种严格程度,根据与她的亲疏程度而递减,越是疏远的人越宽松。但似乎对横堂是个例外,她对这只犼的要求一直都是最高的。不过这大概与犼本身也是众人中最强的有关。 庆幸的是,罗将对李晓川的那些话不为所动:“你仍是无耻依旧啊。也许在千多年前,我会为了你的话自责,但在现在,我不再是那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了。也许我还该谢谢你给了我这样一个活了千年的机会,让我能够见得更多,经得更多。让我受益匪浅。”唔,酒气有些上反,罗将的胃翻腾着难受。轻轻闭上眼睛慢慢压抑,那只犼也就罢了,童萧萧也好,燕离也好,都不是罗将可以轻易显示自己的弱点的人,更何况还有李晓川在,更加不能让他看了笑话。 李晓川端整的坐着,胳膊拄着桌子。他现在是唯一一个还坐在那里的人,看着罗将的眼神带着复杂的玩味:“嗯,看来确实成长了。真是可惜啊。你不再是人类了,否则……啧啧!”自己只喜欢人类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不过罗将的性格倒真的是让他越来越感兴趣了。也许,真的可以作为对手来玩一玩。 “童萧萧你也别想动。从今以后,我会把她置于我的保护之下。”罗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这两句话说得足够清楚,她的头脑昏昏沉沉的,舌头也有些僵直。酒劲一点也不迟疑的上来了,完全不给她把事情结束的机会。
“你想保护童萧萧?靠什么人来保护?”李晓川讥嘲,“离火精?铭锋?别说这个离火精不够格,他本身也是你要保护的对象吧。就算是铭锋,现在在我面前连自保也做不到,还想保护别人?如果他当初三千年修行未毁,到现在倒还可以做点什么。只不过,事情本来就没有任何如果。至于你身边那些大大小小的妖怪,哼哼,难道还有谁比离火精和铭锋更厉害的么?” 李晓川说的是实话,现在罗将的身边,能够与李晓川一战的,除了她自己,就只有陆横堂而已。然而,深知李晓川习性的罗将,却没办法用两个人来保护所有,因为,齐孟、JONY、燕离,这些人都会成为李晓川下手的目标,而更多的无辜的人,如同法医实验室里的尸体一样的,根本难以预测。单靠两个人,分身乏术。往常酒吧也有不少上古神兽的,然而最近却严重缺乏。哪怕只有小三在呢,起码也可以设下一个保护结界,在危急时把人护在里面,让李晓川不能得手。陆横堂思量着,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开始懂得衡量与思考了。这是不是可以归为罗将的功劳?不过,显然,罗将现在是不会思考的了,那双红通通的眼睛说明了一切,酒醉上头的她,大概除了撑住自己之外,也做不了什么了。